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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9 ...

  •   是不是他不小心扭到了手腕还忙得没空去看?如果可以,我能帮他看看,然后嘱咐一些注意事项,一定会让他尽快好起来。
      当初小曼要当模特练猫步的时候时常会扭到,那段时间都是我给她治好的,所以我也是个没医师职业证书却处处不逊于他们的老手。
      同样忙得头昏脑涨的洋鬼子终于逃离战场,毫无形象的从自助餐台上抓了个点心,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塞得满嘴奶油,咬字不清地说:“我说风风,你可真够悠闲的!那些老家伙没找你要设计图啊?”
      我笑:“刚刚过去的那个是第八十七个。”
      洋鬼子听了给了我个大拇指:“你牛!谈生意跟点名似得,够速度!”然后指着祈背后说坏话:“这小子不靠谱,嘴巴跟火车头似的不知道停,一个能聊一天,也不看看场合,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不省心……”
      不,其实像火车头的是他自己,不过他喜欢耍赖。
      祈发现他偷懒,走过来缉拿他:“杨桂!洋鬼子杨贵妃羊癫疯!”
      ……外号真多……
      “你信不信我扣你年假?”
      扣工钱扣职权扣股份,对洋鬼子来说都不是事儿,可是妨碍他游山玩水,那就是拿刀架着他妻儿的脖子,让他杀老母!
      于是,洋鬼子崩溃了。
      “靠!有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大老板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兄弟?”
      “兄弟这个问题,等你解决了西区那批人之后再讨论!”
      祈二话不说过来就拽人,洋鬼子想说什么,突然看见他左手的护腕,惊叫道:“你小子戴这玩意干什么?不会又闹自杀,怕人看见血口子吧?”
      笑看他们耍宝的我闻言,只觉身体一震,三魂离体,七魄升天!
      自杀?还带了个“又”?
      难道祈有自杀的先例?
      为什么?他一向是个坚强乐观和自爱的人,怎么会做自杀这种极端的事?
      我想不透,也不敢去想透。
      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顿时向我席卷而来,我突然意识到,在过去的那些时光里的某一天,我差点失去了他。
      他也曾亲吻我胸腹的伤疤,埋首在我的胸前,悲伤地呢喃:“别死在没有我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感动他的温柔和疼惜,可我并没有体会他的那份惊怕,如今我站在了他的位置,才知道那是种多么无力的倾诉。
      八年时光,我可以期盼他过得很好而坚持过来,可当这个人不存在,我不知道什么还能支撑着我。
      现在的我,可以平静的站在他身边,偶尔的满足自己的心,祝福他和他的家人幸福美满,但是为什么,他会再次割腕?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我,让我无法集中精神,我避开所有人独自躲到一边去发呆,犹如八年间一样,静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是一味的回忆祈、回忆祈,即便现在他就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
      似乎有人在叫我。
      “Anemos!Anemos?”
      我没办法给他回应,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搅到我。
      “喂!沐风!沐风!”
      但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就此罢休,狠狠扳过我的肩膀摇了摇我。
      我抬起迷糊的眼睛看向他。
      他蹙着眉头,看起来有点慌。
      这是我记忆中不变的祈,是我日思夜想里勾勒出的祈,彷如置身梦中,我勾起嘴角笑了笑:“祈,你来接我么?”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想,只要和他在一个世界里就好。
      可我看到他眼中的诧异和颤抖,捏着我肩膀的双手也无意识的用上了力。
      突来的痛让我乍然惊醒,厅里的嘈杂将我拉回了现实,洋鬼子的咆哮清晰的传来:“朱祈呢?朱祈呢?这小子站着不动时像个人,跑起来就跟鬼似的老不见影!”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是Anemos,他是祈木老师,我们有很多不同的身份和职称,但我们只是个商人。
      我说:“洋鬼子在叫你呢。”
      “我听到了。”他说,望着我,松开了手:“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
      等我回神,我才发现,我瘫坐在一片翻倒的盆栽里,漂亮的雕花椅就在我左手十公分处。
      看来,我是坐偏了。
      “抱歉!我只是有些微醉。”我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泥土,看到了他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或许是想扶我,但又觉得不合适。
      或许见我真的没大碍,他回头看了看忙碌的厅里说:“等宴会结束,我陪你去散散酒气吧!”
      他甚至没有等我表态,便转身走了进去。
      我想我应该走的,但是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迈出脚步。
      他总是牵制着我,可明明,是他割断了手中的风筝线。
      夏夜的风很凉爽,我没有酒气可散,微醉的是我身边的祈。
      他背靠在桥墩上昂头看天上的星星,我趴在桥墩上去看河里的月亮。
      我们就这样好久没有说话,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这是曾经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样的沉默,让我们觉得,一切真的都很遥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的左手……怎么了?”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他选择那种极端的方式,否则我只会每天每天心神不宁的去害怕,这样的情绪早晚有一天会让我精神崩溃。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分辨的复杂,然后笑着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他在敷衍我的问题,十分明显的在敷衍。
      难道就这么不可告人?还是不能告诉我?
      “洋鬼子说……是真的吗?”
      他有些诧异,回头看着我的表情很别扭,我有些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可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是说自杀?洋鬼子的话你也信?哈哈哈!Anemos,你也太有意思了!我朱祈惊才绝艳、举世无双,我会想去自杀?哈哈哈!太好笑了!”
      原来他这自恋的毛病一点也没变,顺便嘲笑打击我“你真是笨死了”,他笑得眼泪狂飙,多少让我感到尴尬。
      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什么时候也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不靠谱的幻想莫须有的东西了?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我却为了这事白担心了一场,不爽地憋了一句:“那你取下来让我看看啊!”
      我只是有些赌气,可没想到他的笑声因为这句话戛然而止。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证明,他的沉默又让一切怀疑回到了原点。
      既然说没有,他为何不肯取下来让我看?那些放肆的笑和自恋的话,难道都是为了掩饰这个事实?
      心中突然就感到很悲伤,甚至有些愤怒。
      我很担心他,虽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担心,我只是想他好好的,真的!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呢?那么我选择离开他的用心,不都白费了吗?
      祈,告诉我!
      让我知道理由,那样我就可以为你做点什么,我不想妄自猜测,不想这样无从着手。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取下来?”
      “让我相信你的话,你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你不会做傻事!”
      “喂!朱祈!你……”
      “闭嘴!”
      在我一步步的追问下,他终于无法忍受,回头狠狠地瞪着我吼道:“你一定要揭开我的伤疤,让我再次堕入地狱是不是!”
      我愣愣的望着他愤怒的双眼,他的样子告诉我,这八年他过得十分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
      我想说什么,可是我不知如何开口。
      他就像豁出去一样,一把拽掉了那只护腕,猛地递到了我眼前,吼道:“看了你会负责吗?会吗?”
      我颤抖着目光,缓缓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精瘦而突出的骨节,青色的经脉,没有我以为的横向伤痕,但我还是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自杀过,但是掩藏在护腕下的,是那只廉价的铃铛。
      曾经鲜红的绳子,金色的铃铛都已经褪色,看起来旧旧的,一点也不美观,可是它却沉沉的震疼了我的心。
      “我不会让你撞了摔了,丫头,这是你的路引,而我,就在你的路上。”
      他的话语还清晰的盘绕在我的耳中,我也因为它,而平静的飞翔了八年。
      可是他说这是他的伤疤,是他的地狱,他甚至质问我会不会负责。
      如何负责?
      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遇到了真正适合他的女子,然后过他幸福的人生,我只是他的过去式,我没有资格,他还留着它做什么呢?
      祈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收回手臂,声音很平和:“相识二十年,你却一直在戏耍我,不看着它去恨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能听到他隐含的那份咬牙切齿,他恨我?
      是该恨我!
      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离开,结果都是我再次抛弃了他。
      我扯起一丝苦笑,颓然的转身离开。
      我想,我或许连站在他身边的这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没办法实现了。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是恨我吗?恨的话,最好是眼不见为净吧?
      或者他要打我一顿消消气,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身后一直没有声音,我不知道他要开什么条件,可我没有力气回头去问。
      我们就像刚开始来到这儿一样,两两无言,任时间就这样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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