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初始的雪》老草吃嫩牛

6、安格斯的苹果

　　十二躲在门后，看着安格斯花了半个小时去够那个微不足道的苹果。他看着他摔到床下，他看着他满身伤痕的下半身，由于失禁，没人会为他提供任何下身应该拥有的布料。

　　安格斯拿起苹果，露出异常满足的表情，他把它高高举起，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看着它。光线折过苹果的一面，非常美丽的流光啊！安格斯非常，非常满足的笑着，这是安格斯一刹那满足的笑。十二心颤动了一下，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发觉。

　　“你这么喜欢苹果啊？”十二再次走进屋子。

　　他气的有些发抖，显然，刚才的交锋他失败了，这叫他很伤自尊心。安格斯惊讶的看着十二，有些自惭形秽，他看着自己未着片缕的身上，然后无措的紧紧抓着那个苹果。

　　十二蹲下来和安格斯对视，这个人的眼睛怎么这样明亮？十二讨厌他的眼睛，非常讨厌。他怎么能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澄清，这样的人不应该有。

　　那只海鸟又出现在窗台，十二看着安格斯柔声问：“你喜欢那只小鸟吗？它的翅膀是多么的美丽啊，尤其是展翅高飞的时候？”安格斯点点头，他能感觉出这个人的敌意，于是他又迅速的摇头。

　　“我把它的翅膀折下来陪你好吗？你是那么的喜欢它，它飞不了，就能一直陪你了。。。。好不好？”十二就是用这样的诱惑人犯罪一般的语调对安格斯说着残忍的话。

　　安格斯的苹果再次落下，他抓着十二的裤腿，使劲抓着，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那么，你求我啊，求我，你只要开口，开口说话，我就不杀它。”十二笑着看着安格斯。

　　安格斯看着那只鸟，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字。他的脑门冒出大量的汗珠，接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缓缓闭住，他无力的倒在了地板上。

　　熊六走进门，他是不敢说什么的，可是他觉得十二真的很反常，反常到一种特殊的状态。他弯腰抱起安格斯，他把他安放到床铺上盖好被子，接着再次一言不发的离开。但是，好像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点。

　　“啊。啊。。。。。只是个玩笑啊，我又没做什么？我怎么会杀那只可爱的小鸟呢。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是最坏的坏蛋可以了吧。”由于熊六的打搅，十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了，他自己也觉得纳闷。他自我嘲笑的解释，玩笑，他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谁知道这个人如此的不堪一击，真的很没意思。

　　由于没人搭腔，十二只好再次站在床头看着这个人，看了很久，赌气一般的说到：“我一定会叫你开口说话的。”说完他离开了那里。

　　安格斯在几个小时后醒来，他睁开眼睛，惊讶的看到，他的身边堆了很大一堆苹果，足足有上百个。

　　“他的声带没有问题，也不是心里上的问题，如果是心里上的，我想您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刺激了。”亚海医生带着一丝责怪对十二说。

　　十二立刻做出一副虔诚道歉的样子：“我已经承认过错误了，真的，我其实很想帮助那个人说话的。”

　　屋子里的人顿时一起看着他，全体一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表情，十二无奈的撇嘴，自己的信誉度看样子真的不高。

　　“那么，为什么他不说话呢？要知道，这样很奇怪，他受的那些罪，我们都知道，今天他甚至为一只鸟哭泣，他这个人的意志也不是很坚强啊？可是，为什么他不说话呢？”十二是真的很好奇。

　　亚海医生看下十二，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那个推测，要知道那位可怜的病人经受不起折腾了。

　　十二盯着亚海医生，虽然他和属下们一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关系，但是他们都应该知道他的底线在那里。

　　“先生，我想这位安格斯先生，他是位非常高明的催眠师，他对自己进行了催眠。”亚海医生对十二说出一个令人惊叹的推断。

　　十二有些惊讶：“催眠？”

　　亚海医生点头：“是的先生，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自我催眠暗示方法，据我所知道，在很久远的古代，如祈祷、宗教仪式就都使用这些办法了。其实，暗示在人类的生活中具有很大作用，当人在清醒状态下，暗示虽也有作用，但在催眠状态下，暗示的内容进入潜意识领域更具有强大而持久的威力。我想这位先生，他给了自己不会说话的自我催眠暗示。”

　　“可是他不是还有一个能活动的手吗？他可以写啊？”十二发表着自己的疑问。

　　“恐怕他自己想到了，我曾经想和他交流过，我给他纸笔，可是他拿着笔一直发呆，很困惑的表情。看样子，他同样做了自我催眠，他忘记了所有他所学习的知识，他现在一个字也不认识。”亚海医生感叹着，屋子里的人分外安静，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绝然的，人往往在伤害的时候，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没有办法了吗？”十二的好奇再次引起医生的注意，他的内心在叹息着，他知道，那个可怜人也许会成为十二新的玩具了。

　　“有的先生，其实每个人在下达催眠指令后，都会有清醒暗示的指令，简单的比方，比如拍手，打响指什么的，这些命令就是解除那些暗示的钥匙。”亚海医生对十二解释完毕，毕竟他对催眠术懂得的也不多，说完他悄悄看着十二的脸色。

　　十二先是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想法中，那个人真的不坚强，甚至一件小事都能叫他哭泣。但是他的内心似乎真的和别人不同，倔强到了某种非正常的程度。十二想起他看着海鸟，拿着苹果对着阳光的笑容，怎么说呢。。。。。很奇妙，很美。。。。。。

　　十二的神情越来越古怪，他开始不停的变换他的表情了。熊六他们看下亚海医生，互相无奈的摇头，那个可怜人，真的是完了。

　　安格斯一直看着堆放在房间里的苹果，那些苹果大小一般，每个都很漂亮。安格斯甚至悄悄吃了一个，味道真的很甜，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一整天都缠绕在这样的情绪当中，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该如何面对呢？

　　牢门再次打开，安格斯颤抖了一下，他惧怕每个开门的声音，尤其是昨天之后。十二微笑着带着几个仆人走了进来，安格斯看着他，努力使自己平静，大不了就是一死啊，他如此安慰自己。

　　“啊哈！又是我，别怕，没人会伤害你的，真的。”十二走到安格斯面前，他打量了一下那堆苹果，地下还有个新咬过的苹果核，安格斯羞愧的低头。

　　一个仆人打开安格斯的被子，他的身体顿时暴露出来，安格斯看着这屋子里的人，身体缩了下。他很虚弱，大滴的汗珠流着，那个仆人拿过毯子裹住他，想抱起他，安格斯抓住床梆剧烈的摇头，他哪里也不要去，他害怕，害怕未知。

　　“别怕，没人能伤害你，你需要更好的治疗，还有更好的环境。。。。。。。”十二低声安慰着，声音无比温柔。安格斯看着十二，他不相信这个人，漆黑的眼睛里的恐惧直接传达到了十二的心里。

　　十二摆手，仆人弯腰走开，他看下十二的眼睛得到某种暗示。

　　安格斯古怪的拧在床上，他把自己犹如鸵鸟一般埋起来，他的身体倒是没再抗拒什么，可是那可怜的苍白肌肤上大量的汗珠冒了出来，十二拿起被子盖住他，这样真的很不雅。

　　“听我说，安格斯。”这是十二第一次称呼安格斯的名字，安格斯呆了下，慢慢抬头，看着十二。

　　十二弯腰，慢慢抱住他的上半身，因为安格斯的手抓着床梆，所以这样的拥抱很古怪。

　　这是十二和安格斯的第一次拥抱，安格斯觉得十二的身体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很舒服。他挣扎着想起来，十二不由翻了下白眼，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嫌弃我了。

　　“安格斯，这里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安格斯不是囚犯，是我的客人，而且你需要更好的治疗，更好的环境，相信我，没人伤害你。”十二安慰着，说老实话，他觉得这人身上真的很瘦，很凉，很单薄，他竟然有一种想温暖他的感觉。

　　仆人再次进来，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十二空出的手接杯子对安格斯说：“听我说，安格斯，你先冷静，喝一切热点的东西暖和下，今天外面下了大雨，这里一定很冷吧！”

　　安格斯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他真的很期待那种温暖，是的他需要，任何有温度的东西都是他所需要的。他看下十二，眼神带着渴求，他屈从了，为了一杯简单的冒着热气的东西。十二端着杯子，慢慢的，慢慢的帮助他喝下。

　　只是一杯热饮，可是安格斯就是觉得幸福。他看下十二，眼神里流露出感激的意思，他慢慢松开手，看着十二的眼神充满抱歉。接着他发现自己意识模糊，他很熟悉这样的感觉，他最近晕倒就和吃早餐一样平常，他大概真的要不行了，他这么想，也许真的要解脱了。不过，死之前可以得到一杯热的东西，还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