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戒》贾斯敏

3、第二章

　　太医院太医之首李喜乐带着一拨朝廷人马寻了三天三夜才摸清了进碎玉村的路，亏得绕路之时碰到当地人带路，否则，恐怕是再走个三天也难找到。李喜乐一行人进村之后直奔仁心堂，招呼他们的是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手脚还算伶俐，自称是仁心堂堂主马德顺的养子，招呼一行人进了一间雅座，端上茶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家父外出就诊，一会儿就会回来，还烦请各位大人在此稍候片刻。”
　　李喜乐正想夸这孩子孝顺，却无意间瞥见这孩子食指上的一抹鲜红，待看仔细后心中大惊，用余光扫了扫周围的太医都只是在专心用茶并无异样，“你这孩子倒是识礼，叫什么名字？”
　　“只有名，没有姓氏，单名一个字，晏。”
　　李喜乐心中更觉得奇怪，却只是不动声色，“既然你家父未归，本大人也是闲着无事可做，不知你是否带本大人看看你家的仁心堂呢？”
　　“大人这边请。”
　　仁心堂上下两层，李喜乐哪里都没有去，只是走了几步来到隔壁的一间房间，走进去在左右观望确认无人偷听之后，仔细关上门，压低着声音却不减威严，“你好大的胆子！”
　　晏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浑身打颤，“小民知罪，只是。。。”
　　“只是什么？”李喜乐的怒气没有消。
　　小民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言。”怯生生的语气令人心疼。
　　“唉，你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得罪了天子啊。你真的不知吗？”李喜乐的语气突然放软下来，对方左不过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又何须这般疾言厉色。
　　“草民真的不知。”
　　“当今皇上看不得任何人佩戴你手上的这东西，十年以前的事了，为了销毁这种戒指，皇宫里的火烧了三天三夜。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难保你不会因为这个东西而丧命。你这孩子极具慧根，将来绝不会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度过一生，而是去南都闯荡，南都里到处都是帝王安插的眼线，你觉得你能活命吗？听我一句劝，把这玩意儿脱下来藏藏好吧，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那孩子愣了许久突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大人警醒，草民不甚感激，只是。。。”他面露难色。
　　“怎么了？”
　　“草民以前试着想把这东西脱下来，可是无论怎么竭尽全力，就是无用。”
　　“那你又是怎么带上的呢？”
　　“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草民路过一家古玩店，碰巧看见了这枚戒指，一时新鲜就拿在手中把玩，古董店掌柜人好，看我那么喜欢，就赠与我了。哪知。。。这戒指，一戴上就脱不下来了。”孩子愣了一会儿，马上跪下，“求大人告诉草民保命之策。”
　　“站起来吧，别跪着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能将你的手砍下。”李喜乐叹气，“你就戴着吧，想来这枚戒指也是和你有缘。前几天我出门时带了一副孩童的手套，本是要给我侄子的，现在，就赠与你吧。记住，如果一定要去南都时时刻刻都要戴着这副手套，不要相信所有人，远离皇宫。”李喜乐看着他，“孩子，你的前程不可估量，只是不知，这枚戒指究竟会带给你什么。
　　“草民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敢问大人姓名，将来若有机会，晏一定要当面报答大人今日之举。”
　　“我姓李，李喜乐。无需报恩，你好好活着就是本官最大的心愿了。我们也无需再见，有时见比不见更有裨益，明白吗？”
　　“草民不明白。”孩子摇头。
　　“毕竟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孩子似懂非懂点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吧，你父亲该回来了。”
　　两人回去时马德顺已经在隔壁房间里等了一刻了，正与其他几位大人寒暄着，看见李喜乐来，又是一个大礼捧上去，看见自家儿子就站在李大人身边，使了个眼色，颇有怪罪之意。
　　“无事无事，贵大夫犬子虽与鄙人是第一次见面，却也是如同忘年之交那般，无需拘礼。且方才是行过礼的了。”李喜乐笑着为晏解围。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大人不觉犬子无理，得罪了大人就好。”
　　“毫无怪罪之意。”李喜乐笑着回头看了看晏，“方才招待我们这些人也是辛苦你了，去玩儿吧，小孩子还是要活泼爱动些才好，别整天窝在屋子里，窝出一身病可就不好了。”
　　“是！”晏脸上露出笑颜，欢欢喜喜地跑出去了。
　　待晏出去之后屋子里的大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许多，马德顺的眉头紧皱，“鄙人虽居陋室，身在远离南都之地，也并非是什么风声都不知道。听闻一个月前南郡王得了一种奇病，就是所有太医院的太医想破了脑袋也是无可奈何。各位大人想必也是为了这个才来鄙人的仁心堂的吧？”
　　李喜乐率先开口，“正是。皇上为了这件事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命众太医在全国内搜寻好大夫，若是能治好南郡王的病，陛下说了，重重有赏。早就听闻马大人的医术，名声传遍了整个南浔。想当年南国突发时疫，百姓死的死，病的病，生灵涂炭，叫苦连天。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更别提太医院了。可是大人却不慌不忙，带领一众南浔名医成立帮派，免费为百姓治病。可是之后又解散该帮派，选择继续经营仁心堂，不透露名字。江湖上只听马神医，不知仁心堂。大人对南国有恩，却平穷潦倒至此，鄙人都为大人感到不值。绝可将此事视为转机啊，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家犬子着想，虽是养子，但我看大人也是费心教导，带在身边时时提点着。大人大可用此此次机会，为其博个好前程啊。”
　　“多谢大人对犬子如此用心良苦，鄙人的想法也是和大人不谋而合。医者父母心，就算大人不说鄙人也会不辞千山万水去为人治病，更别提是南郡王了。另外，鄙人也是琢磨着带犬子去趟南都。一是把他单独一人留在这里我也是的确不放心，二来也好让他开开眼界，多历练历练。”
　　“如此鄙人可就放心了，大人的想法也是甚好，只是一点要提醒大人，近年南都不比往日，盗贼劫匪横行，还望大人小心，不要深陷皇权的漩涡，只做该做的事。”
　　“多谢大人提醒，我明日就启程去南都。”
　　“那就有劳马大人了。”
　　双方拱手作辑之后李喜乐带着其他大人离开，辗转又去寻找其他的江湖名医了。
　　马德顺把晏叫进屋，“你不是一直想去南都吗？我们明日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