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载曜》姜小戈

30、第 30 章

　　白磊寝室里的人也都今年毕业，白磊开门，发现她们还没回.她把背上的人放倒在自己床上，蹲下来捏捏她的鼻子道：“欢迎你第三次来我的寝室.”
　　心中补充，这一次你终于和我在一起了.
　　张晨曦睡得不熟，这一逗弄竟然睁开了眼.她以为自己回了酒吧，第一反应是去找她最喜欢的那床非常舒服的小薄被.
　　“被子呢，我的被子呢？”张晨曦摸来摸去没有摸到，心痛地喊道，“朕的被被去哪了！”
　　白磊赶紧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被子里盖到张晨曦身上，并配合地说道：“皇上，您的被子在这儿！”
　　张晨曦四肢缠到被子上，闻了闻有白磊身上的香味，才放下心来扭来扭去地蹭着它，引吭高歌：“oh被被~你就是我的唯一~”
　　白磊眼睛笑得眯成两道月牙，也跟着重复唱这一句：“你就是我的唯一~”
　　门在这时被推开，其余三个室友目瞪口呆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两人，呆若木鸡.
　　张晨曦翻身而起，她把被子披到头上，不怒而威道：“是谁进了朕的屋！”
　　白磊一个眼神过去，三人登时屁滚尿流地喊道：“皇上饶命！”
　　张晨曦没想到她们态度这么好，想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喘了几口粗气又倒下了.
　　白磊寝室里老二乐了，她走上前去，问：“这是怎么了？”
　　“和我一起吃散伙饭，一杯酒就醉了.”白磊帮她盖好被子，站起身锤了锤肩膀，“你们回得也挺早.”
　　“是阿.”老二把手中的啤酒罐子放地上，“正好都在，咱几个今晚不醉不归呗.”

　　老四把空的易拉罐捏紧，顺手扔进垃圾桶，她道：“我现在像做梦一样.”
　　老三喝了一大口啤酒，畅快地呼了口气，打趣道：“多半不是什么正经梦.”
　　底下的叫喊声一波接着一波，尖叫声起哄声混在一起，一听就知道是谁趁着最后的时刻鼓起勇气在对喜欢的人表达心意.
　　白磊不时看一眼睡得安稳的张晨曦，老三见了问：“不会被吵醒吧？”
　　白磊摇摇头，道：“没事，她睡眠很深.”
　　一直单身的老四叉开腿哭号道：“为什么没人来给我告白嘛！我这么优秀，都毕业了还单身，他们是不是瞎！”
　　惯性抱怨十分钟，楼下突然有人叫道：“白磊学姐，我喜欢你！”
　　白磊皱起眉，其余三人开始狂笑起来.
　　老四一反刚才的郁闷，在地上乐不可支地打着滚道：“我就说怎么没人来给我三石宝宝告白，这一来就是个猛的！”
　　老二抹着眼泪站起来，她趴在阳台上看了看，道：“三石你快来，妹子长得还挺好看！！”
　　老二话音刚落，妹子的声音又响起来：“白磊学姐，我看到你寝室里有人探出头来了，你不要躲在里面好吗？不管是什么答复，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
　　“卧槽！”老二赶紧蹲下来，她挪到屋里，推搡着白磊道，“这女的眼睛太厉害！”
　　老三老四笑得快抽抽了.
　　女孩的连续两次出声被两边寝室楼的人听了个清楚，y大校风向来十分开放，吃瓜群众纷纷站到阳台上观看实况.一时间，乌泱泱的人都在密切观察白磊宿舍阳台还有没有谁出现.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有节奏地喊起了白磊的名字.
　　告白的妹子受到了鼓舞，继续道：“学姐，我从很久以前就关注你，我知道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这是我这一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我真的很喜欢你！”
　　张晨曦翻了个身，白磊坐到她旁边，替她把踢开的被子又盖好.这时寝室门被敲响，老三起身开了门，发现几乎整层楼的人都站在了屋外.
　　“白磊你在阿.”曾经一个社团的朋友嗑着瓜子道，“楼下那姑娘...”
　　话还没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缓缓移到白磊身旁睡得正香的张晨曦身上.
　　众人：“...”
　　白磊扶额，她叹口气，突破外面厚厚的包围圈走了出去.
　　女孩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从大门走出来的人，她激动地喊道：“学姐...”
　　围观群众本来打算撤了，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折.
　　女孩深吸一口气，许是太激动，她眼睛里含着热泪道：“学姐，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还想问问你，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虽然不够好，但是我可以为了你改变自己，变成最适合你的样子.”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周围抱着看热闹心情的人收敛了玩笑的神情.
　　白磊垂眸看着那个女孩，神情并不冷漠，却也没有多少感动的情绪.她也想像以前一样直接拒绝，但自从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她渐渐体会到了那份柔软的心情：甘之如饴地承担所有责任，心甘情愿地付出，不求回报.
　　她不曾求而不得，但也应该尊重别人的感情.
　　白磊薄唇轻启，她缓缓道：“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能接受.”
　　女孩彻底哭了出来，白磊的立场实在无法多加安慰，她沉吟片刻，道：“你以后会遇见更加喜欢也同样喜欢你的人，但你不要一味为他改变，重要的是相互磨合.”
　　这些话仿佛逾距，白磊自知失言，撇撇嘴正准备转身上楼.
　　“白磊.”女孩儿哭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吗？”
　　白磊想了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声音道：“我很爱我女朋友.”
　　女孩惊讶地增大了眼睛，她呐呐道：“...祝你们幸福.”
　　白磊点了点头，说：“你也是.”

　　女孩儿走后，没过十分钟，下一个借着场子告白的又替补上了.
　　老二啧啧嘴，老气横秋道：“挺佩服这帮人的.”
　　男寝那边离这儿不算近，但杀猪般的宣泄一直没有停止.每年的毕业季，男同学们都要开展扔书，整老师，帮派之间清点恩怨等各种活动留下美好的记忆.
　　没人会去真正地制止他们，这可能是很多人十几年学生时代走到尽头最想去握住的几个小时.此前的疯狂和热情也许在这短短一夜之后就得收敛殆尽，从小孩儿到大人的桥梁很短，睡一觉，第二天走出这个校门就到了.
　　熄灯的时间一到，对面那栋楼有人哑着喉咙喊出一句：“毕业快乐！！！”
　　“操！”老二擦一把热泪，像个热血青年似的，冲到阳台跟着吼：“毕业快乐，y大我爱你！”
　　陆陆续续有人走到阳台上，用尽所有力气喊着：
　　“毕业快乐！”“祝学姐们毕业快乐！”“y大我不会忘记你的！”“青春无悔！”...
　　不知是谁人起了个头，悠悠地唱起了那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句歌谣太过于熟悉，众人跟唱起来，催泪的音符环绕在y大的上空，重叠在一起的人声将校园里每一处景色填拥，曾经这个熟悉的地方，以后再来时身边却不是勾搭着肩走过的人.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唱到后来声势愈大，男生那边也加入了进来.最后一字停时，哭声却变得浓烈.大多数人都哭得像要断了气，没有人能做到潇洒地一笑.
　　离别向来这么沉重.
　　老二扶着栏杆，怔怔望着星空，茫然道：“这难道就...结束了吗？”
　　回答她的是老三老四无法压抑的哭声.
　　终于清醒的张晨曦走到阳台上，她难受地去牵白磊的手，却触及到一片冰凉的液体.她改为从背后搂着白磊的背，哑声问：“白磊，你还好吗？”
　　白磊包住张晨曦的手点点头，却不肯转过头来，张晨曦明了.
　　她闭上眼睛，缓缓道：“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白磊眼里闪烁的光芒像天空那块漆黑幕布下璀璨的星辰，她沉沉道，“毕业快乐，祝所有人前程似锦，不枉此行.”

　　最后一场的考试张晨曦最先交卷，她没想到做起来这么顺，出了考场门还频频回望，心想：哇，这个感觉好爽...
　　怎么办还想再来一张...
　　张晨曦有点小窃喜，监考老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吓得一哆嗦，赶紧遁了.
　　白磊在教学楼外面的大树下等了不久，就见张晨曦小跳着出来了.她朝张晨曦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身边时拿着情侣帽戴到了她头上.
　　张晨曦拿小风扇出来往白磊身上招呼，白磊长臂一揽，两人一起享受着微乎其微的清凉.
　　白磊道：“时间有点来不及，我给你买了些蛋糕饼干，你到候机室吃.”
　　张晨曦闻言，本来结束考试的愉快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笑了笑，低头装作摆弄风扇，说：“要是可以不回去就好了.”
　　今天正好是张晨曦爷爷七十五岁的生日，她爸爸帮她买了中午的那趟航班，并且让她下了飞机直接去酒店正好赶上晚饭.
　　两人都上了车，白磊帮张晨曦系好安全带，蹭蹭她的鼻子道：“我也不想你走.”
　　张晨曦越来越觉得回家是件不那么令人快乐的事，但她又很想念家乡，厌恶和向往常常使她在面对这件事上容易变得焦躁.
　　白磊请了两个钟头假，特意去送她.
　　一路上，张晨曦异常的沉默，直到要进安检口了，她才红着眼睛说：“你记得想我.”
　　白磊张开双手，张晨曦自发自觉地钻入她的怀抱，白磊沉沉呼吸，想将张晨曦身上好闻的香味记在脑海里.
　　白磊的声色喑哑，就连声音里都带了不舍：“我忙完这一段，就会去你那儿看亲戚.”说罢，她还加了一句，“不用太久，等我.”
　　张晨曦抬头，不解问：“你到底什么亲戚，寒假暑假都得去看？”
　　白磊想了想，问：“未来妻子算是亲戚吗？”
　　张晨曦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张大嘴.
　　白磊温柔地笑起来，她拍拍张晨曦的肩，道：“快进去吧，到了给我电话.”
　　张晨曦一直在消化“未来妻子”这几个字，她下了飞机坐进出租车之后手忙脚乱给那位打去电话.白磊接通之后，问：“上车没？”
　　张晨曦竟然超级紧张，她红着脸，答：“嗯...”
　　白磊低声道：“我哥训别人呢，好凶.我先去帮忙，晚上给你打电话，好吗？”
　　张晨曦赶紧道：“你快挂了先去忙，有时间再聊！”
　　白磊嘿嘿笑了两声，说：“好，再见，爱你.”
　　张晨曦再一次被震惊，甚至没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电话里传出忙音.
　　她的好心情这样一直持续了下去，就算是整个宴席相当无聊，张家的人依旧给她摆足了脸色，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被安排在一堆远房亲戚里，吃得肚子极撑.吃完之后，她还悄悄跑出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蔡珺还是很高冷，说声“知道”便挂了电话.张晨曦坐回座位，实在太过无聊只得看起了小说.最后张父的助理来找她时，整个厅里没剩了多少人.
　　助理朝她点点头，道：“小姐，老板在下面的车里等你.”张晨曦觉得这个助理十分面冷，她有点畏惧，话都不敢多说地跟在了他身后.
　　张父坐在车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张晨曦坐进去时，他睁眼看了看她.
　　“爸爸...”张晨曦有点艰难地叫出这个称呼，等着对方“嗯”过一声之后，才敢接着道，“您...身体怎么样？”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张父又闭上眼，说：“挺好.”
　　张晨曦见气氛尴尬，忙不再说话.
　　车子开进张云的别墅，张晨曦拖着行李箱在车外等张云给助理交代工作上的事宜.正当她打起了呵欠，屋里突然跑出一个女人.
　　“亲爱的！！”女人速度挺快，从张晨曦身前经过时还刮起了一阵小风，张晨曦被香水味激出了好几个喷嚏.
　　张云从车里出来抱住了那个女人，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一阵后，张云摸着她的肚子问：“宝宝有没有想爸爸？”
　　张晨曦这才注意到女人鼓起来的大肚子，她无语地望了望天，心想：果然我一回来，待哪儿都是多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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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