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须臾》尊荣

20、毕业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高考月，市实验中学每年高考前一周都会举办毕业典礼，晚上吃散伙饭，大家在家里养精蓄锐，直接杀到考场。

　　考试之后的时间除了各自去学校查成绩、咨询报考的事情之外，往后很少会有机会再见。

　　李豫作为年级第一名，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姚兰始终低垂着视线，没有去看他。

　　仪式很快结束，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回到教室，嘱咐一些考试前最后的注意事项。不要去河边玩耍、不要熬夜看书了、不要出去下馆子，正常饮食、不要做一些平时不做的事情、考试必需品早早准备好，期间不要再拿出来了、保持愉悦的心情、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个考试，只当做普通的期末考。

　　最后老师打开点名册，念了一遍全班的名字，不少学生喊到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哽咽。纵是姚兰经历了两遍的毕业季，仍是被这种离别的情绪感染，红了眼睛。

　　老师镜框后的眼睛闪闪发着光，环顾了一遍整个班级所有的学生，她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留下四个大字：‘前程似锦’。

　　有几个同学因为这四个字，感动的直接哭出了声音，黄老师回过头眼神慈爱的看着这些孩子，笑道：“给我闯多少祸，总算要把你们送走了。不知道又要祸害谁去了。”

　　班级里或哭或笑的声音此起彼伏，黄老师声音微哽，又道：“如果老师以前有让你们伤心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多包涵，老师毕竟是一个人，对你们三十多个学生，难免关注不够，没办法照顾每一个同学。但是，话说回来了，在我的心里，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骄傲，我好不容易浇灌出来的，祖国的花骨朵儿。是时候大放异彩了，是不是！”

　　老师和学生之间持续了几年的恩恩怨怨，在这一刻全数和解，每段关系如果都在分别的时候做到理解、原谅、包容、释怀，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的情感纠纷了。

　　下午所有高三学生在班级再最后统一自习两节课，傍晚一起去订好的餐厅吃散伙饭。

　　姚兰静静地翻着书，重温一遍知识点，偶尔会放空回忆一些有的没的。梁薄看了一会儿书，抬头看到她的背影不知不觉愣了神。

　　“你的数学练习册借我看一眼。”姚兰捧着书一边看着一遍回头和他说道。

　　“啊？哦......哪本啊？”梁薄低头去找书，问道。

　　“就这个，我对个公式，我看看你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姚兰翻了一下封面。

　　梁薄把书找出来递给她，心虚一般又看了眼姚兰。

　　“......和我的一样。”姚兰一下子没了兴趣，把书还给他，转过去。

　　梁薄拿回书，看了一眼书上的解题过程，拿起笔开始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尝试别的方式解这道题。

　　姜璐翻着书，下意识的瞥向梁薄和姚兰的方向，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姚兰和谁在一起她管不着，只要姚兰和李豫分开，离得远远地，她就喜闻乐见，甚至还会送上自己的祝福。

　　过了一会儿梁薄把解好的题摊给姚兰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不错耶，你还挺靠谱嘛。”

　　“那是，厉害吧。”梁薄得意的使了个颜色，乐得不行。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姚兰抱着书哼一声转了过去。

　　“以后你后面坐的就不是我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梁薄又伸手点了点她。

　　“是啊，终于要脱离你的魔爪了，嘿嘿。”姚兰满眼含笑，扭过来看他。

　　“还嘿嘿！这么没良心，以后上大学别被人欺负了。”

　　“我还被人欺负？倒是你，以后作为新兵蛋子可别被上一届学长欺负，到时候还得哭着喊着和我诉苦，是不是？”姚兰小声说着话，又被自己的话逗乐，笑出来。

　　梁薄跟着笑了起来，静静地听着姚兰扯闲嗑。

　　老师走进教室，看着交头接耳聊天的学生，也没再说什么阻拦的话，坐在讲台后面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孩子们。

　　傍晚，一行人来到餐厅。

　　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建议两个班级混着坐在一起，毕竟以后大家都很少有机会再见了，趁最后再交流交流感情。

　　姚兰的身边坐着尹漫雪和另一个一班的女生。梁薄在隔壁桌，表情臭臭的和李豫脸对着脸坐着，姜璐倒是如愿坐在了李豫的旁边，姚兰看到心下有些恍惚，但是很快缓过劲儿。脸上表情不变，没再关注他们那边。

　　依次从校长、学年组长、到家长代表上台发言之后，正式开始吃饭。

　　“哎，有酒诶，是不是大人们今天特意让咱们也喝酒啊？”他们桌的一个男生看到桌子中间放着几瓶啤酒，低声惊呼道。

　　“你爸妈都来了，你还敢喝啊？这一看就是陷阱！”他旁边坐着的女生赶紧打消了他的念头。

　　“同学们，今天都放松放松，抓紧时间和你们最亲的前后桌、同学们好好喝一杯，明天在家好好睡一觉。没关系的，老师们家长们今天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班班主任听到好几桌的同学都开始起哄，站起来说道，他们几个老师一开始没说，就是想看看这些孩子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全场瞬间爆发空前的欢呼，掀瓶盖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老师家长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孩子起瓶盖这么熟练、喝酒的动作比自己还洒脱的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

　　“阿兰，咱们还什么时候能再见啊......”尹漫雪拿着酒杯贴着姚兰坐着，一脸伤感。

　　“过年过节的你不得回来啊，放假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呢，别伤心啊。”漫雪要报东北的大学，估计一个学期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哎，要不是那里有我喜欢的专业，我真舍不得离开家，离开你们。”

　　“没事，我可以冬天的时候去找你玩，你带我看看雪景。”姚兰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

　　“没问题。”

　　整个大厅渐渐分成两个大派，一个是学生派，一个是家长老师派，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声音一个大过一个，好不热闹。

　　连平时腼腆不爱社交的内向性格的孩子们也拿着酒杯各种乱窜，红着脸说话，姚兰一看就知道大伙都上劲儿了。

　　“我来和我的同桌喝酒，来来，林静和我换个座儿呗，你去那桌行吗？”梁薄也微红着脸站在姚兰的旁边，和她右边的林静说道。

　　“你干嘛啊......好好地把人弄走。”姚兰看梁薄微红的脸觉得挺好玩，想着该怎么调侃他，就见不远处的霍镶在看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连朝她招了招手。

　　“老师刚才不是说要和最亲的前后桌喝一杯嘛，我这不就来了~”梁薄笑了笑，给姚兰倒了一杯，想和她碰杯。

　　“老霍，你坐梁薄旁边吧。”姚兰看到霍镶走近，连连摆手让她坐梁薄旁边。

　　“诶，你让霍镶坐那儿干嘛啊？”漫雪凑到姚兰耳边小声问道，她旁边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坐她旁边正好的事。

　　“你先别管~”姚兰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漫雪一下就看懂了，俩人眼睛眨巴眨巴着侧头看那边那俩人的热闹。

　　“......姚兰，喝一杯吧。”梁薄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仍面带微笑着和姚兰说道。

　　“嗯嗯，来吧，霍镶漫雪你们也一起喝。”姚兰赶紧叫上霍镶和旁边的漫雪。梁薄喝了一口，低下头，眼神晦暗。

　　漫雪用胳膊肘推了推姚兰。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怎么了？”姚兰低头正要去听漫雪说话，就看到梁薄嘟囔了一句什么，起身走开。

　　霍镶连忙坐到梁薄刚坐的位置，表情窘迫的低垂着脸，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样子。

　　“他怎么走了呢？老霍，你俩平时有说过话吗？”姚兰看了眼梁薄，不成想收回视线时和李豫的目光对个正着，俩人俱是一惊，慌乱的移开视线。

　　沉寂已久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起来，姚兰浑身都热了起来。

　　“没有，我上哪儿和他说话啊，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的。”霍镶沮丧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啊，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儿。”漫雪从姚兰身边探头问道。

　　霍镶的脸顿时羞红了颜色，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半天。

　　“就高一刚开学那阵吧，他个子忽然窜高了，我就开始注意到他，喜欢他了......稀里糊涂的，也没有准确的时间和原因。”

　　“那你可真够能忍的，你怎么没早点和我说呢......这都快毕业了，上哪儿哭去。”漫雪挪到那边去，一阵埋怨吐槽。

　　“我之前就觉得时候还早嘛，我也满足于一直看着他。这不快毕业了，我有点放不下了，就拜托阿兰帮帮我，我也不想留下遗憾。”

　　“......”漫雪想起自己心里划过的异样，看了一眼姚兰。

　　“我帮你，别担心。”姚兰抿嘴笑道，顺带伸长脖子找梁薄人在哪儿。

　　“我等会把梁薄拉到你面前，你有什么话就和他说说，行吗？”姚兰起身前对霍镶说道。

　　“嗯！”霍镶也像是要豁出去了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

　　“梁薄，我找你有点事，等会散了你先别急着走。”姚兰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了拽梁薄的袖子，说道。

　　“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梁薄嘴边泛起笑意，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姚兰笑了笑，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