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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设圈套下凡历劫,众神仙原形毕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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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神君被迎进这大央宫以来,便是出了名的深居浅出独行独往,除却四万年前初入天宫时受过群臣朝拜以外,大央宫中便鲜少有什么动静,因而如今日这般热闹的景象,还是这四万年来头一遭。
“神君,万万不可啊!”
待神君揉着抽痛的额角悠悠转醒之时,入眼便是这一众或立或跪神情悲怮的神仙,他们口中连呼“不可”,竟是让一向自诩清明的神君怔愣了好半晌。
披上祥云暗绣的龙绡锦衣,青丝如绢铺洒在身后,他赤足踏着铺满宫殿的青玉石缓缓向前,居高临下环视这跪满大殿的众位。
“何事不可?”前后瞧了两圈,却无一熟悉的面貌,神君只能蹲下身来,问方才呼喊声最为洪亮的一位。
看那装束当是文臣,神君脑中将那本就不甚熟知的朝服规矩转了一遍,实在无法再确切一步,索性不想。
少司命的一边衣袖早已被他的泪水浸湿,听神君出言相问,又是抬手擦了一把,行大礼伏跪在神君脚前,哽咽道:“昨日宴上,请旨下凡历劫一事,还望神君三思啊!”
语罢,身后便接连有人附和出声。
一夜宿醉,令得神君有些昏沉,他起身,抬手弄诀止住那一群人声嘶力竭的嚎叫,才在那诸多的幽怨目光中记起昨日寿宴上的一幕。
妖魔两界常年动乱,此番更是偷闯入了九重天上,意欲毁坏天门阵法。却谁知两界帝君率领族内高人破釜沉舟势在必得,却偏偏选错了地方。
彼时神君正捧着玉露香茗惬意悠然,只见那潜渊池中泱泱探出好些个狼狈的脑袋,这便与神君对了个正着。
待得神君将那一众妖魔打回了自家巢穴,他才从欲言又止的三殿下口中知晓,大央宫之所以富丽堂皇却空置多年,便是因潜渊池是天宫阵法最为薄弱之地,神君一住进来,那就如一块大石压在了井口,任凭旁人掀起再大风浪,也自是巍然不动。
神君在宫中思索几日,想着天帝又会以何种理由搪塞于他,谁知天帝连个心虚都不曾有,洋洋洒洒千字诏书嘉其有功,且大办宴席,令帝后亲自来请人,于是一场宴席自晨起喝到漏夜,哪怕是无所不能的天帝与神君,也是在那一坛坛的“仙留醉”里泡了个神志不清,更遑论是他人。
“神君此番立下大功,陛下为表嘉赏,特许神君一样请求,不知神君可曾想好,要与天帝求什么。”宴至半了,一向与神君并无交集的上神端着酒盏一一敬过,中有一人大喇喇地往他身边一坐,扬声问道。
神君胸无大志,自是无所欲求,天帝许他这一诺便没了半点用处,却偏偏是弃之可惜,使得不愿让天帝占了便宜的神君凝眉深思。
“如若神君想不出,何不借此机会,去凡间游历一趟?”那上神又凑近了一些,那面上满是不怀好意。
此后又劝了些什么,神君实在是想不起来,总之此事便在意识朦胧之间成了定局。
神君将事情想了个清楚,便抬手解了禁言之术,原以为又会是一阵呼天抢地,却不料这大央宫中寂静一片。抬眸瞥一眼宫内宫外跪着的神仙,这不瞧还好,一瞧便见他们个个神色悲戚,就好似是来哭丧吊唁的一般。
“本君不过下凡历劫,有何不可?”神君蹙起眉心,心下的那点怪异更是腾升而起。
他虽不知凡间如何,但以他的修为,六界何处不能任由往来?魔宫他尚能闯得,何惧于一个小小的凡间。
思及此处,神君那挺直的腰背更显出了几分气势,少司命一听这好似理所应当的发问,只觉得有些话如鲠在喉,憋得神色极为古怪。
神君最是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含糊其辞吞吞吐吐,于是道:“有话但说无妨。”
听得此言,少司命只觉如蒙大赦,抬眼万分真诚地与神君对望,如实道:“凡间不比天宫安稳,凡人更是心思复杂,神君这般性情,恐怕下凡之后,只能是被人吃干抹净的份啊!”
这番话就好似是投石入湖,大殿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劝慰之声,那一句句委婉言辞说的是一遍比一遍露骨,只差没直言他痴傻好骗,神君咬牙,心中几欲怒骂,面上却还是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留下一句“本君自有打算”,便一挥手将他们全数赶出了门外。
殿门倏然合上之前,少司命又是长呼一声三思,其言壮阔有如阻拦本君去送死一般,他身后大司命用衣袖掩了掩唇角,只是那抹奸计得逞的笑意却久久不消。
至此,神君下凡一事便筹办开来,原先在大央宫内一番“鬼哭狼嚎”的众仙家纷纷择良辰选吉日,哪儿还有半点当初不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