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戏渣的底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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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修尚辛先去了一家百货商场，他实在受不了原主土气的衣服。逛了一下午，花了八千多元卖了几套衣服。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委屈了，出道这么多年来，很久没穿过这么平价普通的衣服。
人模狗样地走出商场，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一些。又去了首都一家著名美发沙龙，花了六千多块做了个发型。
其实原主打扮一下也并不丑，常年干苦活练就了一身健美的肌肉，匀称而协调。古铜色的肌肤，配上棱角分明的容貌，别有一股阳刚气，额头上的疤还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发型师文森有点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两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汗模样，在自己手下竟变得man气十足，让自己也颇为心动。
“小帅哥，看你这副模样，迷死人了！”一双手不安分得搭在尚辛肩上，暗自用力地捏了捏他两臂的肱二头肌。
尚辛泛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触电一般地拨开文森的手，一脸的厌恶鄙夷，“别动手动脚。”
文森见状，心下也是不喜。刚才的暧昧一下子荡然无存，冷着脸走开了，私下还交代了前台收银员一定不要给这个人打折。
修尚辛最讨厌三件事，吸毒、修家和基佬。一旦基佬近身，便会浑身不自在，总会想起儿时豆蔻巷里，从转角处伸出来的那双油腻腻的手。
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同宿舍的工友已经睡下，呼噜声响透整个房间。
简单洗漱了，躺回那张单人弹簧床。明天就有几个剧组招募演员，他已经想好了要去面试，一旦拿到角色，也就不愁钱的问题了。想着想着，便睡了去，一夜无梦。
一个剧组找演员，通常会是以下几种情况：由制作组亲自邀请的，一般是主要角色，也都是大牌明星，或者圈内地位很高的老艺术家；然后是大牌明星提携的小明星，或者投资商塞进来的小演员；再有就是用面试的形式招募的，通常角色都不太重要，基本面向影校学生，和一些没有渠道的演员；最后就是最直接的，在影视城门口随便一喊就能招来无数的群众演员。
这年头找演员首先想的倒不是演员演技如何，最先考虑的却是人气和粉丝，毕竟票房和收视率在哪里守着，鲜有人费心费力的拍一部好剧。
修尚辛想，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去当群演吧？要知道以前都是导演制作人求着他演主角的。
然而……
“哪个学校毕业的？”
“……”
“演过什么角色？”
“……”
这一刻，把守在门口的这块花白的大肥肉成了尚辛眼中最痛恨的生物。登记员大妈甚至懒得抬一下头。
“我真的会演戏，你让我进去肯定不会错的。”他急道，没吃早饭也让他脑子有点充血。
大妈隔着滑稽的圆框眼镜撇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追着尾巴打转的泰迪。“小卷卷，给他表演一个日天日地。”
那狗马上扑倒在地，对着草坪就是一阵狂X……
“看到了，这年头连狗也会演戏。”
“……”
他心中已经想了无数个杀猪的情景……
转身，走也要走得有骨气。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然后下一个剧组：
“哪个学校毕业的？”
“……”
“演过什么角色？”
“……”
又是一团花白的肥肉。
“我觉得你想得有点面熟。”他纳闷。
“刚从XX剧组赶来吧？那个登记员是我姐。”这团肉隔着五角星形的眼镜框，看好戏一般地告诉他。
“那你是不是也有一只日天气地的泰迪。”
“我有一只哈士奇。”肥肉指了指一边跳来跳去的二哈，“它现在正在进行无实物表演，扑蝶呢。”
“……”
和他一样连面试大门也进不了的人大有人在，坐落在某艺术区的面试点在，总会坐着一堆被拒之门外的人。他们通常是有着天真表演梦，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演过有台词的角色的群演。
“小伙子，要不要打干瞪眼。”旁边一哥们招呼他，他们自带小板凳，显然也是被拦在门外，无聊地拿出了扑克牌。
“你杵哪儿也没用，徐家两姐妹是圈里出了名的看门神，碰到她们就别想进去了。”哥们儿又道。
他也是倒了血霉，自己做了很多年的群众演员，一直想找机会演个有台词的角色。但一般情况下连面试点的门都进不了，但总是想试一试的。结果今天就遇到了这么一堆守门神。
初春的北方，凉意依旧，晒着浅浅阳光，也没有一点暖意。修尚辛的内心，更是万里寒冬。
看着一群落魄汉围着小桌赌得火热，心中虽不屑，却也耐不住手痒，一步一步摞到小桌前，手抖着拿起来牌，坐了一角。
这个情形打干瞪眼再合适不过，一群人都进不了面试点，一边打着牌，一边瞪着眼，嫉妒地看着那些高校出身的学生进去。
这些学生大多出身首都两大影视戏曲高校，模样各个不凡，女子娇美，男子英拨。虽说都符合大众的审美，却实在没什么抢眼的地方。
一大姐摸了一幅好牌，有“王”又有“2”，打得霸气，一把包了满家。洗着牌，哼哼道：“这些人十有八九整过。”
“这年头整容也是对自己的投资嘛。”旁边的中年男子无所谓道，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那些貌美的女孩儿们。
大姐心头不喜，“也是大众审美出了问题，欣赏不了我们这种天然美。”
修尚辛看了她那一脸的横肉，沉默不语。
“那你们还喜欢那个死了的叫什么来着……修城，对，修城那模样呢。”中年汉不服道。
“城城人家那是长就长那样！你嫉妒啊！”大姐大怒。
“城城”二字一出，尚辛又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暗自得意，看来本大爷旷古烁今感天泣地的帅脸，即便身死玉消，也会一直被人记得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眼里泛着光地看着那大姐。
然后听到大姐说：“虽然他的演技也是够感人的，但人家帅！帅就可以任性。”
什么叫“够感人”的!一脸的黑线。
“别拿逝者开玩笑了。”招呼修尚辛打牌的男子警告道。
众人默然。
黄昏时候，打牌的人走了不少，面试点也渐渐冷淡下来。门口的大肥肉打起了呼噜，二哈跳累了，守在主人脚边，流了一地的口水。
尚辛还等着，他期望能在最后混进去。但是门后凶神恶煞的两个保安已经戒备了他许久。
看着日落，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自己从来没想过会落到这种田地。从人人追捧的当红小鲜肉，变成连面试点都进不了的落魄汉。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次重生了。
选角导演万思从面试点走出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蹲在路边的这个男人，样貌气质不算优良，难得有一股阳刚之气，也被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耗得不剩几许。
“这人也来面试过？”万思问旁边的面试官。
面试官看了一看，“不曾，应该是被拦在外面的闲杂人等，面试点经常会有这样的人。”
万思不再问，随同制片人和几个面试官一同离去。
修尚辛看着那群人离去，一天的失败和打击已经让他没有勇气拦着他们，让他们给他一个面试的机会。就像一只暮年的老狗一般，可怜巴巴的目送诸人。
大白肥肉已经开始整理一天的登记资料，从包里拿出一块给狗狗磨牙的饼干，二哈咬得兴起。保安进入室内巡逻了一番，关掉了灯光，悉悉索索地锁好了门。
黑夜之下，路边惨白的灯光映衬他此时惨白的心情，只有肚子里“咕噜咕噜”的饥饿声，证明这个人还在这里。
大白肥肉已经收拾好，牵着狗走到他的面前。
“小伙子，来这里找机遇想拿到角色的人我见多了，真没见过几个从泥堆里被导演看上的。”肥肉语重心长地告诫这个小伙子，他那小眼神，就跟饿了两天的二哈一样，让自己也动了恻隐之心。
“听我一言，条条大路通罗马，别在演员这条路上吊死。”
修尚辛摸了摸在他面前打滚的哈士奇，抬头认真而茫然，“可是我这一辈子，只想过当演员。”
“哎！”大白肥肉不再劝告，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去古梁影视城外找这个人吧，从群演做起，也不会委屈了你。”话毕，牵着狗悠悠然离开了。
他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自己所谓的底线再一次瓦解，崩溃，重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戏渣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