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影如画》柒诀

2、第 2 章

　　“您的咖啡，请慢用。”突然出现的咖啡打断了我的沉思。
　　“谢谢，但是我没有点……。”我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但看到端咖啡的人的那瞬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端起放在面前的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的香醇配上焦糖的甜腻，先甜后苦的搭配推翻了一贯的做法。
　　“感觉如何？”衣诗影期待地看着我。
　　“很好喝，不管是咖啡的口感，还是焦糖的搭配。你的手艺很棒，我很喜欢。”这杯咖啡在无意间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弦，我的人生与这杯咖啡似乎产生了共鸣。
　　“你喜欢就好。”衣诗影笑了，如同雪莲盛开于寒冬，高贵美丽却又不失温柔。
　　我眼前一晃，似乎曾经也有人这样笑过。“你……”你是不是认识我。
　　“嗯？”衣诗影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这么漂亮的人，如果我认识，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楚小姐最近很累吗？你的脸色很不好啊。”衣诗影注意到了我的异常，眼底闪过一丝关心。
　　“有点吧，最近事情有点多呢。”生死未卜的母亲，意义不明的梦，写不出的稿子，还真是一堆的麻烦事啊。
　　“是跟你的母亲有关吗？”衣诗影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
　　“你听到了啊。”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随后猛然意识到对方只是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啊，对不起，你就当没听到吧。”我有点窘迫地低下了头，喝了口咖啡试图掩饰我的冒失。
　　“我很高兴呢。”衣诗影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看着我的眼睛隐约带了点水雾，却温柔至极。“如果能帮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呢。”
　　“雨烟，我很高兴，你能信任我呢。”耳边突然传来了来自远方的声音，同样温柔的语气，带着点宠溺。
　　“楚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定了定神，不待衣诗影继续询问，便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
　　“我是在江南长大的，也算是有个美满的家庭吧，至少我度过了一个幸福无忧的童年。然而在我十二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我的母亲被一些不良的人教唆，开始赌博。本来还只是小数目，加上母亲也有分寸，所以生活还是看似平静地继续，直到有一天，母亲因为运气——呵，现在看来就是那些人放长线钓大鱼设下的套吧，赢得了几万资产。父亲劝她收手，毕竟赌终究是不归路。但人心都是贪婪且盲目的，母亲觉得父亲是在阻碍她赚钱，她认为自己很有赌的天分。母亲不顾父亲的反对，继续沉沦在那个无底洞里。但这一次，母亲再也没有了运气，她开始无止境的输钱，越是输钱她越不甘心，父亲越是劝，她越是气。父亲本就懦弱，见劝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自从母亲开始赌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父亲与母亲因为钱的事情起争执。原本印象里温婉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泼妇。而原本殷实的家境也渐渐落败。而更可怕的噩梦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逼近。堵疯了的母亲最终连家里的老房子都抵押了出去，我和父亲得知消息赶往赌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母亲早已输得身无分文甚至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父亲强硬地把母亲拉离了赌场，但是母亲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地在指责父亲，终于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和母亲大吵一架。我在一旁劝他们不要吵，却没一个人愿意听我。最后母亲大喊了一句，‘既然这日子过不下去，那就离婚！’说完不解气似地狠狠推了父亲一把。父亲一时不查，踉跄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被路过的大货车撞倒。
　　父亲重重地摔倒在地，血喷涌而出，洒了一片。我几乎是扑到父亲身旁，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但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我的眼中除了血几乎看不见其他颜色，被父亲鲜血染红的衣服，深深刺痛着我。
　　当救护车姗姗来迟时，我已经体力不支，不省人事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父亲因为抢救无效死亡，母亲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刑，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父亲的朋友收养了我，带我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地方。
　　我平静地过了几年美好的生活，那几年的日子也许真的很幸福吧，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每次想起来，都感觉很温暖。
　　但母亲的次出现将一切的安宁再次打破。她就像一个我命里逃不开的魔咒，一次又一次地毁坏着我的人生。我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起了争执，但可笑的是我和我父亲遇到了同样的结果——车祸。不过我比我父亲幸运，我活了下来，但作为代价，我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其实我也想过，我不应该恨她，毕竟她是我的母亲。可是每次想到父亲的死，我的车祸，我就没办法不恨！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我母亲我就该原谅她吗？那……谁来解救我啊。”从平淡到愤恨再到无助，短短的十几分钟的讲述，我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有些事情，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是一旦提起，还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会慢慢好起来的。”衣诗影轻声宽慰着我。
　　“是啊，会好起来的。”似乎有谁也这样安慰着我，这么熟悉，这么亲切。“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你想起来了？”衣诗影惊讶地脱口而出。
　　“我们果然认识吗？”我皱了皱眉，被隐瞒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雨烟，有些事情，与其听我说不如你自己去感受。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衣诗影见暴露了，称呼也从疏离的楚小姐变成了雨烟。
　　我没有说话，或者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诗影，油然而生的愧疚感让我忍不住想逃离。
　　“雨烟，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纠结。但无论如何，请相信我。我会帮你一起找回记忆的，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面前的脸和记忆中的影子开始慢慢重合，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来救赎我。原来那份温暖，真的存在。
　　真好呢。
　　我伸出手握住了诗影的手，十指相扣。我直视她的眼睛，看着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轻轻一笑说，“好。”
　　诗影抬起我的手，落下一吻。“我的公主，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