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白兔谷内 ...

  •   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坚忍不拔,意志强大的穿越少女,虽然坐在我对面的人样貌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我却仍旧能保持镇定。
      我看着这个在我眼中五官已经完全扭曲的人叹了口气:“岑子渊,你给我吃的到底是裂肤散还是□□。”
      他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忘了告诉你,刚才给你吃的药虽能缓解你的痛苦,但可能也会让你产生一些幻觉。”
      我立即汗了,果然还是□□。
      我现在已然不痛了,但那药的副作用甚是强烈,就像现在,我已经被眼花缭乱的景象给彻底搞晕掉了,那感觉就像自己正站在一个千变万化的万花筒里,我随时随地会被吸进顶部的漩涡里似的,虽然那只是马车顶而已。
      在我迷乱之际,一只巨型章鱼脚忽然向我伸过来,我故作镇定往后退了退,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幻觉。眼看那鱼脚离我越来越近,上面还有黏糊糊的液体,我憋住气,伸爪子作势要挡,却忽然感觉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捂住了我的眼睛,是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不要再看了。”
      我乖乖闭上眼睛,好吧,看不见东西是要好那么一点点了,岑妖人的手好像有定人心神的作用,至少我思绪还正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岑妖人轻轻摇了一下我的手臂:“到了。”
      我茫然地下了马车,还是一片混乱场景,数以千计,不,数以万计的星星在我眼前不停打着转,身体也是沉重不已,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还是那只冰凉的手,将我的腰轻轻揽起,另一只手撑住我的膝盖窝,把我打横抱起。我捂住发烫的脸,少女们梦寐以求的横抱啊,在小女子有生之年终于享受了一次这待遇。岑妖人身材瘦削,没曾想手臂似乎是很有力,抱着我一点儿也不会晃悠,我是不是应该也像漫画里的少女一样害羞地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子?我睁开眼睛要与他来个深情对望,OH MY GOD,岑妖人怎么顶着一个猪头脸,虽然比刚刚的章鱼怪要好看许多,可也实在是很难浪漫得起来。
      还是看不见要好一些,我闭上眼睛享受这浪漫的气氛,熟料肚子不争气,忽然咕噜咕噜大叫起来,我头皮发麻,脸一红:“我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
      他不予理会,抱着我继续往前走,吐出一句话:“给我忍忍。”
      没走出几步,忽觉头顶有东西飞过,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下一个黑影子从上空俯冲而下:“孽徒,你还敢回来!!”
      我定睛一看,此人矮矮的个子,蓝蓝的皮肤,顶着一张卡通脸,怎么越看越象蓝精灵,这里到底是山的那边,还是海的那边,蓝精灵什么时候也学会飞了,不过,蓝精灵住在白兔谷里,很搭,很搭。
      我顺势从岑妖人身上跳了下来,伸出一只手去,客客气气地说:“蓝精灵弟弟,你好。”
      蓝精灵弟弟不客气地一把拍掉我示好的手:“臭丫头没大没小,谁是你弟弟!”
      我嘟着嘴揉了揉手,蓝精灵弟弟好没有礼貌,而且力气颇大。
      岑妖人继续道:“她中毒后有些神志不清,还请师父不要见怪。”
      “原来岑妖人也有师父,可是岑妖人的师父好矮,岑妖人的师父没有仙风道骨的样貌,而且岑妖人的师父是蓝精灵。” 我嘴里碎碎念。
      岑妖人笑眯眯地捂住我的嘴巴,不准我继续胡言乱语:“师父近日可好。”呜呼,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这么有礼貌的岑妖人,以前从未见过。
      蓝精灵师父咳嗽两声,竟用撒娇的口气道:“为师已经被你气得快要死了,一个人在这里真是闷得发疯,你也不常来看看。”我心肝被他这语气震得幽幽打颤,鸡皮疙瘩跟和起了一身,娘嘢,听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内力,哪里像是要死的人。明明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敢用娃娃音,这是少女的专利,懂不懂…
      “我看师父身体倒是和以前一样的健朗。”
      他目光从岑妖人身上转移到我这里,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翻了个白眼:“这疯丫头是谁?”
      岑妖人答非所问:“她中了裂肤散,烦请师父费心相救。”
      蓝精灵师父行为怪异,忽然像只小鸟一样在我们面前作蹦右跳:“我为什么要救她,才没有这种闲工夫。为师近日忙着研制一种新的毒药,你知不知道,那种毒啊,撒在人身上,不过一个时辰,皮肤便会完全透明,就连内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呢…”
      我身子一抖,岑妖人的师父果然不是普通人,是妖,岑妖人作为一个古代人还能这样变态,除了本性如此,想来他这蓝精灵师父也是占去了不少的功劳。
      岑妖人呵呵一笑:“师父,她可是一个很好的玩物。”
      蓝精灵师父黯淡的眼睛刹那间灼灼生辉:“真的吗?真的很好玩么?”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他点头:“她的忍耐力不错。”
      蓝精灵师父挥袖一指:“快把她带到竹园里去。”
      我浑身打哆嗦,怎么觉得转眼间就被岑妖人给出卖了呢?
      -----------------------------------------------------------------------------------
      意识恢复以后,我发现蓝精灵师父皮肤原来并非蓝色的,不过矮矮的,头大大的,跟蓝精灵还是有很多共通点。
      岑妖人把我送来以后就“咻”一声飞走了,一句话也没留,很没有责任感。
      这里叫百凸谷,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很多凸出的山脉吗,反正名字怪怪的,也对,那怪老头能想出什么好名字来。我在谷里小转了一圈儿,这白兔谷简直就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嘛,满山遍野的绿草地,野山花,像画里的风景似的。想那些武侠小说里,世外桃源通常住了一位世外高人,可现实与幻想总有差别,在这如画的桃源里,住了一只可说是顽皮,也可说是顽劣的老兔子,蓝精灵师父。
      蓝精灵师父跟岑妖人是师徒,据说岑妖人在这里待了有十年之久,我一直心存疑惑,到底蓝精灵师父是有着怎样的功力才锻炼出了岑妖人这样的怪人来,在见识过他恶整我的功力后,我便毫不怀疑他是他徒弟了,甚至还为他的童年大大辛酸了一番。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时刻低着头,日复一日我那非人的生活。
      早上,我要花一个多时辰去白兔谷的南山上去砍柴,然后再花一个多时辰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只因为蓝精灵师父说唯独用南山上的香樟树作柴火烧出来的烟才不会有难闻的臭味,他讨厌普通树木作柴火后烧出来的味道。
      “那会熏臭我美丽的百凸谷的。”这是他的原话。
      呸,小资产阶级情调作祟。
      劈好柴以后,我开始着手做午饭,我不会做饭,所以做得很难吃,不是这个焦了就是那个盐放多了,有时难吃到连我自己都难以下咽,可蓝精灵师父吃得倒是津津有味,甚至还故意在我面前吧唧嘴,然后吃过饭再更加恶毒的整我,这个死老头。
      午饭后,蓝精灵师父要给我扎针,我只能硬着头皮任这臭老头在我头上肆意摆弄,直到我顶了满头的刺,然后静坐两个时辰。
      “要像我屋里放着的雕像似的,一动不动。”这是他的原话。
      那不知道我能不能呼吸,我是人,又不是雕像。
      晚饭只有一碗粥,淡而无味,还是我做的,因为蓝精灵师父说我只能喝粥。
      “只有白白的粥才能保证你的体内不会受到其他杂食的污染,本来只能喝米汤的,看你可怜,才让你喝粥。”这是他的原话。
      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只能喝水好了。
      蓝精灵师父讨厌一切肉类食物,因此我也只能跟着吃素,一个月,我竟然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沾过荤腥了。
      “吃肉会让人的身上发出一股臭味。”这是他的原话。
      明明是你自己有体臭,跟好吃的肉肉有什么关系。
      最最难以忍受的,是每日早,中,晚都要喝一大海碗蓝精灵师父熬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像泥巴一样粘稠喝起来像墙皮的苦得不能再苦的黑乎乎的药。
      “只有我配的药才能解你体内的裂肤散,独一无二。”这是他的原话。
      可不是独一无二吗,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出这样令人呕吐的汤药。
      如果上述事实还不能体现出他的可恶的话,那我再随意举出几个例子来好了。这一月来,我的治疗过程可说是极为不顺利,因为蓝精灵师父总会貌似不经意的弄出一些小插曲,可以算是医疗事故吗?
      比如前日,我在床上坐了两个时辰后,下床时,左边身子都麻痹了,但右边身子很正常,活动自如,我拖着一半麻痹一半灵活的身子,走起路来像机器人,我怀着不耻下问的好学精神向他咨询,他很无辜地回答:“我老眼昏花,不小心扎错了几个穴位,很正常嘛,三个时辰之后自会恢复,今日就晚一点吃饭吧。”
      再比如昨日,我刚喝下药不到一分钟,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翻滚,十分钟里我跑了三趟茅房,再次不耻下问,他笑得很是爽朗:“哈哈哈,我好像加错了一味药草,断肠草而已,只有一点点,多拉几次自然就好了。”说完又‘心胸宽阔’地递给我一叠草纸。
      可怜我拖着这样虚弱的病体还要去砍柴,生火,做饭。
      又比如今日,我手脚奇肿无比,简直是大手大脚妖怪,又是蓝精灵师父。
      我已经不想费力气询问了,他倒自己推门进来,乐呵呵地说:“嘿嘿,今日抓药时不小心把你的药与我配的一味毒药搞混了,去摘些山豆根回来,再放两块姜,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肿胀即可消失。”说完他捋着胡子转身,还未踏出门槛,他又回过头道:“去摘山豆根的时候,记得顺便去南山顶给我采些马桑叶和血腾草回来,知道长什么样子吧,不知道的话先去药庐翻翻图鉴,我今日等着配药。”看我还坐在床上,他继续道:“快去快回,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我慢慢爬下床,去药庐找了图鉴,背了竹篓,拿了镰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样的事故每天不断重复上演,总之,他的罪行一天一夜也控诉不完,我的辛酸血泪史十天十夜也写不完。
      -----------------------------------------------------------------------------------
      在我快要抓狂的时候,岑妖人回来了。
      砍完柴回竹园,发现房门是开着的,我心生奇怪,这个时候蓝精灵师父不是应该在药庐里吗,怎么会跑到我这边来了?一溜小跑,进到院中,探头往房内张望,啊,那白衣翩翩…
      我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屋门口,身着白衣的人背对着我,但身形非常熟悉,听见动静,他慢慢转过身子,岑妖人~~~~
      亲切啊同志,忘记所有他恶整我的往事,哀叹他与我有过同样悲痛的受虐生涯,俺这就向组织靠拢啦。
      蓄势待发准备冲上前去,刚跨出一步,另一个矮小身形以快出我近十倍的速度从天而降,生生拦在我前面,就此截断了我与岑妖人的鹊桥,还用说吗,蓝精灵师父…
      他看着我邪恶的笑:“小怀悦,还不去做饭,我们师徒俩要好好叙叙旧。”
      我忍住欲落下的眼泪,恋恋不舍地看了岑妖人一眼,照他的吩咐,去厨房生活做饭,继续做我的烧火丫头。
      吃完饭,蓝精灵师父继续拉着岑妖人喋喋不休,我无奈回房,死老头子,就是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我把头放在膝头上,怨天怨地怨蓝精灵师父,忽听外面院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赶紧一个翻身,躺在床上装睡。
      果然有人进来了,我安整地躺着,一动不动。
      有冰凉的手指停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开始向下划,划过眉间,划过鼻头,划过嘴唇…
      我的心怦怦直跳,言情小说里面,男主角都是趁女主角睡着了偷吻的,岑妖人会不会…
      我不由得抿抿嘴唇,房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
      “知道你醒着,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我尴尬地坐起身子,哼,古人一点儿都不浪漫。
      我装模作样地理理衣裙,然后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眼神依然魅惑,脸庞邪美,轮廓优雅,一月不见,越发像花儿一样美丽了,美人啊,我已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我看着他觉得自己快要流口水了,奇怪,以前看着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呀,是因为跟蓝精灵师父待得太久的缘故吗,还是因为被蓝精灵师父折磨到太惨的缘故,看到他竟然觉得很亲切,我想我病得不轻。
      他扯动嘴角,拉过我的手,我要缩回去,他拉住不放。我把手握成拳头,老大,不是不给你拉,是我的手真的好丑,在你白皙的手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他但笑不语,逐根掰开我的手指,我的手经过一个月来砍柴摘草药的磨练已经丑的不能见人了。手心手掌处全是大小不一的新旧伤痕,有被荆棘划到的,有采药时被毒草侵蚀到的,有被柴刀不小心割伤的,尤其是虎口处,有些被我戳破掉的水泡,翻起来的皮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恶心。
      他看着我的伤口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
      我纳闷,岑妖人的衣襟怎么像机器猫的百宝袋呀,好像什么药物都有,就不会搞错么?
      他从瓶子里倒了些液体出来,均匀地涂抹在我手上,说来奇怪,被药抹过的伤口,竟然一阵清凉,握紧时,伤口相互摩擦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他掀开我的衣袖查看我手臂,然后道:“有这么多伤就不知道自己去药庐找药来擦吗,果然笨得可以。”
      我鼻子一酸,眼泪好像随时要倾巢而出。。
      他帮我擦完手臂上的伤后,把瓶子递给我:“记得要每天上药。”
      我点头。
      “师父就是这样,不要放在心上。”他展现难得的温柔。
      我愣了一下,一把揽住他的腰,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岑子渊,你师父真不是人啊,呜~~~”
      “岑子渊,你师父是老妖怪,呜~~~”
      “岑子渊,你师父让我每日上山砍柴,呜~~~”
      “岑子渊,你师父让我每日给他做饭,我根本不会,呜~~~”
      “岑子渊,你师父每日在我头上扎针,搞得我像只刺猬,呜~~~”
      “岑子渊,你师父害我差点半身不遂,呜~~~”
      “岑子渊,你师父害我不停上茅房~,呜~~”
      “岑子渊,你师父害我手肿脚肿像大脚怪,呜~~~”
      “岑子渊,你师父只准我喝粥不准我吃肉,呜~~~”
      “……”
      岑子渊很有耐性地听我诉说完蓝精灵师父的N大罪状,眼里含着笑意擦掉我的眼泪:“哭什么哭,本来就不好看,哭起来更丑了。”
      哭完以后口干舌燥,岑妖人递给我一杯茶,我一饮而尽。
      “不饿吗,刚才好像没吃多少东西。”
      我摇头:“每日都是白粥,看了就没胃口。”
      刚说完,忽然闻到一股久违的,奇异的肉香,我从床上“噌”地跳起来,用鼻子使劲嗅了嗅:“什么味道,是什么,是什么,快拿出来…”
      他微微一笑:“果然是比狗还灵的鼻子。”他指了指我房里的桌子,“让行与送过来的。还以为你吃不下东西呢。”
      刚刚怎么没有看到,我兴奋地冲向那个堆了好多油纸包的桌子,颤抖地一个个拆开,每拆开一个就是一阵惊呼,不,是惊喜。
      “啊,六福居的菜肉包子!”
      “啊,四喜苑的金丝酥雀!”
      “啊,赵二家的卤牛肉”
      “啊,仿膳楼的香葱烤鸭!”
      “啊,香凤园的肉末烧饼!”
      一样一样,都是那日我在马车里说过的,原来他都记得。
      再次感动的揽住岑妖人:“岑子渊,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岑妖人一脸嫌恶:“能不能不要把你那肮脏的油手蹭到我衣服上,你那包子里的油快要滴出来了。”
      酒足饭饱,我打了一个饱嗝,翘起一条腿,完全地痞的模样,就差拿牙签剔牙了。
      岑妖人看我吃完了,慢慢说:“不想问问你爹怎样了吗?”
      我立起身子,一脸残酷,爹,对不住您老人家了,美食面前,我竟把您给忘了啊:“对啊,我爹如何了?”
      “皇帝还未处斩你爹。”
      好消息接二连三,我兴奋得直拍桌子:“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见他呢。”
      “暂时不行,你爹还在天牢里。”
      我急了:“你进天牢很容易,为何不干脆把我爹带出来呢。”
      他神色凝重:“你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那我能作什么?”
      他微笑着拍拍我的头:“好好养病,直到你体内的毒完全清除为止。”他话锋一转,盯着我的眼睛,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记得,要死守你的秘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