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指数》师帝

14、第十四章

　　关于面对要做父亲的这件事，周少文的内心的欣喜和表现出的兴奋，远远没有其他家庭成员来的那样强烈。原因来自于他对父亲这一角色的陌生，或者是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具备身为人父的条件。在他的意识深处，妻子尚且拿自己当孩子般对待，那么一个“孩子”要做父亲了，他总觉得有些无以名状的别扭。既要为父了，那就要有父亲的样子，他如此般在心里提醒自己。
　　有这个好消息的降临，两家人再次欢聚到一起庆祝新生命的出现。
　　周少文依然忙碌在厨房里，客厅里是家人们热烈而欢喜的交谈。林宣怡来到丈夫身边，突然问道：“我怎么发现你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不是那么高兴呢？”
　　“那你发现的偏差也太大了，我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还能像向毛头小伙子那样，遇到点高兴的事就手足舞蹈吗？”周少文如此回应道。
　　“说的倒也在理，那你好好做准备吧！你要当爸爸了。”林宣怡说着，再次习惯性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周少文笑着道：“我要宣布一件事。”
　　“什么事啊？”
　　“我要重振父纲”
　　“因为你老是拿我当小孩看，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具不具备做爸爸的资格了，按你说的，一个大宝宝，咱再生一个小宝宝。那咱家可真热闹。”
　　“热闹多好啊！不许你瞎想，你有时候的思维太奇葩了，我不懂。你就踏踏实实的干你的工作，高高兴兴的对待你的老婆和孩子，这样的生活多好啊！”林宣怡脸上的幸福微笑，显示出她的内心安逸知福。
　　“也是”周少文内心的小不安份被妻子柔声化解。在树立自己大丈夫形象的预想中，再次败下阵来。
　　“老公”林宣怡柔声喊道，紧接着撒娇道：“医生说了，前三个月我要特别特别小心，不能受气，不能不高兴，你要多关心我，多爱护我知道吗？”
　　小女子的柔弱姿态，周少文享受的时候并不太多，当即忙回道：“放心吧！老公会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的，你现在可是咱家的大功臣，比大熊猫还值得保护呢！”
　　“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秀恩爱死的快不知道吗？”林峰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说道。
　　林宣怡刚要发怒，周少文却将她拥在怀中道：“亲一个。”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向她吻去，林峰恼羞成怒而去。
　　“还是你有办法”林宣怡见弟弟离去，开口赞道。
　　“那是”周少文毫不客气的应允，随即又道：“你先出去吧！我要忙了，很快就好。”
　　快乐的氛围在这个家庭总是常见，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一如既往的忙碌，周少文为了自己的事业辛勤工作，较好的心理状态让他面对急难险重而视为平常。服装厂的生意一天天走进正轨，并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行。
　　第一次孕检，夫妻二人都显得尤为。这天早上二人吃过早饭，刚刚准备出门，吴军的电话打了进来，告知有县领导前来视察。善解人意的林宣怡放手让他工作去了，周少文过意不去，和妻子商量过后，于是便招来林峰，让他陪姐姐前去医院，自己去往厂里去了。
　　一切的检查结果如人们所期望的那样，一切安好。
　　医院的走廊内，和吴婷闲聊着闲话的林宣怡看到林峰在一边不耐烦的通着电话，这时刚好又有护士前来招呼吴婷，于是她便同好友告了别，向弟弟走去。
　　看到姐姐走来的林峰挂上了电话，就听她迎面问道：“跟谁通电话呢！这么鬼鬼祟祟的？”
　　“哪来的鬼鬼祟祟啊！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林峰不耐烦地说。
　　“从你嘴里说出普通朋友这四个字，那这个朋友肯定不普通。”姐姐鄙夷道。
　　“行，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跟你顶嘴，我现在可是不敢惹你。你一句话能让我难受几天，我不惹你还不行吗？”
　　“你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怎么会惹着我呢？你这就是明显的心虚，你是不是又招惹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孩了？”林宣怡脸上露出愠色。
　　林峰躲避着姐姐的目光，慌忙答道：“没有，走吧！”说完，推着林宣怡下楼而去。
　　马路边上，林宣怡静待着弟弟前去取车。不一会儿，车子出现在面前，刚刚停下车子的林峰再次听到自己的电话聒噪起来。烦躁着挂上电话的他，突然察觉到车子在移动，慌忙拉起手刹，随即伴随而来的声响是一声惨叫，通过后视镜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姐姐。
　　急匆匆走下车子的林峰看到躺在地上，脸上现出痛苦表情的姐姐，愤恨着踢打着车尾的他听到姐姐道：“快送我回医院去。”
　　惊慌失措的林峰当即便抱起姐姐，一路狂奔着返回医院。透过手中感受到的温热，他慌乱中更添惊吓。
　　急诊室门前一阵的忙碌，随即便归为平静。得知消息的吴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劈头便问道：“怎么回事？刚刚出去怎么就被撞了？谁撞的？人留下来了没有？”
　　“婷姐你先别管这个了，你赶快进去看看我姐是什么歌情况。”林峰惊慌失措的神情丝毫不见减退。
　　吴婷答应着走了进去。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里面走出来一位护士，直对林峰说道：“你是家属吧？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迟迟不敢张口，也不愿面对的林峰，双眼通红地望着同他讲话的护士一动不动。此时吴婷也走了出来，对那名护士道：“手续我去办。”
　　一脸疑惑望着林峰的护士再次走了进去。吴婷再次问道：“肇事的人呢？”
　　“我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林峰鼓足全身的力量开口问道。
　　“宣怡没多大问题，但是孩子没了，已经流产了。怎么现在都没有见到肇事的人呢？你不会让别个给跑了吧？那车牌号总记得住吧？”吴婷在面对这样的结果，只能为朋友而去追究肇事者了。
　　已经泪流满面的林峰，痛苦的说道：“我就是肇事者，婷姐，你打电话给我妈吧！让她来照顾我姐。”
　　看着此种状态下的林峰，吴婷虽然表情上不相信，但内心也知道这是个事实了。望着迈着沉重步伐走开的他，她拨通了林家的电话。
　　得知消息的周少文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刚刚来到家人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徐然重重的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脸上，只听母亲落泪斥道：“我说我要来，你说你陪着就行了，你人呢？死到哪去了？你什么工作比老婆孩子还重要啊？”
　　从来没见到母亲如此般的失态，看来问题真的严重了，周少文心中惊愕着，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
　　身边的人皆是一脸的痛苦神情，没人回答他的话。待他目光转向吴婷，方见她慢慢开口道：“孩子没有保住，宣怡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从她知道孩子没有了之后，就一直不言语，精神状态现在还不好判定。”
　　“怎么会这样呢？”周少文不解地问道，打量了一周没有看到林峰，他又问道：“峰子呢？”
　　欲言又止过后的吴婷，将周少文拉离了几步之后小声说道：“我们科室的小刘在楼上看到宣怡这次事故的经过，林峰在马路边上接宣怡的时候应该是忘了拉手刹，车子滑坡刚，好撞到了向车子走去的宣怡，而且是正对腹部的位置。”
　　“是林峰？”周少文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吴婷，确认之后，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又问道：“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可以，你注意一下她的精神状态，我们都知道她对这个孩子在乎的程度，这个结果她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吴婷提醒说道。
　　周少文点着头向病房走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江平看到亲家如此的悲痛，尽管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仍然开口道：“亲家，你们放心，我懂，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姓周！是林峰闯下的这个祸，是我们林家欠你们周家一条命，这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老林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孩子虽姓周，不也是你们林家的血脉吗！你说这话就太过了，什么欠一条人命啊！林峰是这孩子的亲舅舅，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谁会希望出现这事呢？说到底是这孩子和咱们家无缘啊！好在宣怡好好的，他们都还年轻，以后再要吧！”周树森掩饰着伤痛说出这番话来。
　　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的林宣怡，眼神中带着难以抚去的伤痛和绝望。周少文来到病床边，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流水顷刻间夺眶而出的她被丈夫紧紧抱在怀中，不知怎样去安抚的他只能将她紧紧抱住。
　　痛苦突然转为仇恨的林宣怡恨恨问道：“林峰呢？”
　　“他夺走了我孩子的命，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林宣怡一瞬间歇斯底里起来，不由控制地挣扎着，几欲挣脱周少文的怀抱。
　　控制住妻子的反抗，周少文安慰道：“好了好了，有老公呢！有老公呢！你想做的我可以代劳，我是孩子的爸爸，好了好了，你受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不断地安抚着丧失理智的妻子，周少文一步也不敢离去。实在无奈，吴婷为她注射一剂镇定，方使她沉沉睡去，此时已经时处凌晨了。
　　看着一家子人都守候在病房内，周少文内心一阵愧疚。开口道：“都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我现在就不想听你说话，你说你要是能陪着来，能有这种事吗？”母亲当即叱问。
　　“好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周树森不耐烦地对妻子说道，紧接着交代儿子道：“你在这好好守着，我们就回去了。”
　　走出病房再次折回身来的杨凡，径直来到周少文身边小声道：“少文，这事林峰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们俩从小玩到大，应该是了解他的，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啊！”
　　听到岳母的话，周少文心里清楚，肯定是先前安抚妻子的话被岳母当真了，于是他解释道：“妈，那都是情急之下不经过大脑的话，你别担心。这就是天灾人祸，谁也怪不着。如果非要有人负责的话，那肯定是我的责任最大，我没有怪峰子，面对这样的事，他还不知道怎么难以接受呢！你放心吧！早点回去休息，这有我呢！峰子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待会我会找朋友去照抚他的。”
　　听到女婿的一番话，杨凡内心悬着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再三交代了几句方才离去。
　　守候在妻子额身边，听到身后的响动，周少文转过头去见是吴婷，小声问道：“你还没回去啊？”
　　“我换了今天的夜班，你休息会吧！我看着。”吴婷道。
　　周少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问道：“她还能睡多久？”
　　“至少还能睡两个小时”
　　“那你看着她，我出去一下。”周少文说着站起身来。
　　“我办公室有吃的，你可以垫垫。”吴婷以为周少文肚子饿了，毕竟从下午到现在，他一步也未走出病房。
　　“我不饿，我是去找林峰，你别看他平时吆五喝六的，其实心里素质很差，让他独自面对夺走这个孩子的罪过，搞不好连他也要出点什么事。”周少文道。
　　看着吴婷紧盯着自己复杂的眼神，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你就一点不怪林峰？你失去了孩子，你老婆现在的状态也非常差，虽说你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可宣怡还是他亲姐姐呢！她都要找他拼命，你这样表现平常，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关心他会不会有事，让我感觉怎么那么不像真的呢？”吴婷说出自己的真是想法。
　　周少文苦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怪他呢！是我把老婆孩子交给他的，这里面不只有兄弟情，还有亲情，所以才有这样的托付。可是已经这样了，怪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像宣怡失控中说的那样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如今的现实可以有任何的更改吗？没有，所以，一切的怨愤和抱怨都没有用，既然无用，又何必为之呢！他现在外面飘着，倘若出点什么事，对我们这个家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
　　吴婷认真地打量着说出这些话的周少文，最后竖起拇指道：“是个爷们，稳得住，有担当。我现在明白，当初宣怡为什么敢那样就嫁给你了，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真的很准。”

　　千万不要生病！
千万不要生病！
千万不要生病！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