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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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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弗誉脱下脏乱的外套,里面剪裁精良的白色衬衫还算整洁,整个人却带着股锋利的味道。他正踱步到窗边,掀开窗帘就可以看见楼下那道狼狈痛苦的身影,他幽幽地看着,坚毅的脸庞逆着光,神色有些模糊晦暗。
“不过是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和她动真情?”他凉凉地开口,语气中毫无温度。
“也对。毕竟是你。”余墨点点头,抬头见他一直站在窗边像是在看着什么,好奇地也凑了上来,一眼看见楼下的林慕,那幅颓废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余墨看着有些不落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了安老四一眼,郁郁地叹了口气。
你是没动真情,可底下那个却是动了真心的了。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你后悔吗?”余墨问。
安弗誉想了想。他确实后悔了,却不是这件事——
安弗誉刚回国那会儿,林慕为着这个女人和家里闹翻了,被他爸扫地出门。那天晚上他来找他,样子很不对劲,像是喝了一场,又在他家大喝了一场,大哭大闹,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那晚林慕拉着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每句不离沈婳;他说那女人拒绝了他,他说他离不开她,他断断续续说着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从初见到一往情深……可现在安弗誉却无比后悔着那天晚上,如果当时没有一时心软选择出手帮林慕一把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
但是现在,左耳耳垂上蓝宝石耳钉熠熠闪光,安弗誉敛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语气是一贯的坚定:“这件事,我不后悔。”说完,他放下帘子,转身碰碰余墨的肩,说道:“走吧,换个地方,有事和你说。”
……
“什么东西?”余墨一脸好奇。临时换了一间包厢,安弗誉身上的伤口也简单处理了下,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余墨并示意他看看。余墨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随意一瞥发现他给的竟然是一份任职书和股份转让书。余墨愣住,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得凝重,认认真真一字一字地看下去。
里面是一家中型娱乐传媒企业公司的执行总裁任职书以及这家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转让,里面条款清晰,待遇方面还真的挺难得的,很多方面都迁就了他的诸多习惯。而最后一页已经盖了章,签上了安总的大名,只差他手指一动,签下自己的名字,合约就算生效。
余墨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怎么?这么大家公司就白送给我那么多股份,还让我随便折腾?”
安弗誉点头,回答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公司,我当时投资入驻了不少资金,也算是个第一大股东。我这朋友先前是从政的,后来辞职了就想自己开公司,也没有多少经验,而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想亲自插手娱乐行业。公司开了两年也不见有多少起色。我和他商量过另找个有能力的人才来管理公司,思来想去觉得你挺合适。”
“我合适?你才回来多久?就知道我合适?”余墨扬扬手中的合同,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游手好闲惯了,这几年除了玩女人,可没做过几件正事。
“我相信我的眼光。余墨,人不能一直消沉,总有一天你会斗志全无。既然你不想进你父亲的公司,倒不如过来帮我的忙。也好过你成天和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起游手好闲。”安老四难得劝他。
余墨听着,有些沉默,举杯朝他的杯沿碰了碰,自己喝了一口,几分笑意,几分落寞,说:“你安家的儿子就是比别家的有出息,没一个长歪的。我这些年,听多了别人巴结奉承的话,个个恨不得我继续玩物丧志,想从我身上捞钱的,怕我挡着路的,哼~表面上装得毕恭毕敬;也只有你们这几个真正和我交心的朋友,会和我说这话。能喝吗?走一个。”安弗誉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口,余墨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是兄弟,你也懂我。但我这几年散漫惯了,你把公司交给我,我怕你到最后会失望。”
“放心,我信你。公司交给你,你一定会经营得更加出色。就怕你堂堂首富的儿子,不肯将就我这一家小小的娱乐公司。”
没错,全国最大房地产集团余氏,连续两年被名列华国财富榜第一名,余墨身为余氏二少爷,身份地位尊贵无比。
“那行。但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要自己出钱买,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准时打到你账户上。本少爷有钱,用不着你送。”余墨扬着下巴,一脸高傲。区区几千万他还拿得出手,但他也知道安弗誉这股份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愿意给他那是把他当自己人。
“那好,签字吧。”安弗誉手指敲敲那份合约。
“哎~等等。”余墨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之前从没听说过你投资过娱乐公司,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你该不会是为了沈婳那个女人吧?”
沈婳就是个演员,演过很多舞台剧的配角,也在一些电影里跑过龙套,混了三四年娱乐圈,却依然还是个毫无名气游离在十八线外的艺人。余墨自己也养过好几个小明星小嫩模,对那个圈子里的事儿并不陌生,多少人前仆后继想出名想疯了,但真红了也不仅仅是长得好看会拍戏那么简单,就连圈外人都知道娱乐圈这行水深得很。安老四投资娱乐公司,莫不是为了捧红沈婳吧?一想到这里,余墨就有些不忿了,要他捧红沈婳?简直做梦!这个女人害得他最好的两个兄弟反目成仇,没报复她都算他仁慈了,还想让他捧红她?
安弗誉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余墨一下子囧了。安弗誉在商业上一向严谨理智,可不像个能被女人左右的人。
“余墨。”安弗誉低沉道,“我当时开这个公司,和沈婳没有半点关系。”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余墨当然信他。提笔利落地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字如其人。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接了你这破公司,就是被你收买了。林子这件事,我可不站你这边。”余墨认真说道,“阿誉,哥们劝你一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赶紧和那女人断了,过两天林子气过了再跟他道个歉,和解和解,关系总能复原的。”
“别说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做。”安弗誉神色烦躁,不愿意再提。余墨见他如此,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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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林慕没再回来。沈婳把他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塞了整整两大纸箱,就放在玄关边,等着他什么时候自己回来拿走。
安弗誉再次找她,是在两天后,地点定在市区中心的一家名叫天鹅湖西餐厅。餐厅装修得温馨优雅,富有艺术气息。餐厅中间是一个圆形水池,上面垂吊着一盏巨大明亮的水晶灯;所有餐桌呈圆形环绕着水池,池底铺着一层鹅卵石,水面碎光粼粼,像数之不尽的星星;池中间搭着一个圆形的舞台,四个体态轻盈的芭蕾舞者正翩翩起舞,她们后侧方放着一架钢琴,此时演奏着一曲悠扬愉悦的伴奏。
此时餐厅里显得空荡荡,因为今夜这个餐厅被一个人包了场,此时也沈婳一个客人。像这种高档的餐厅,依她的收入根本消费不起,更别提包下整个餐厅。但沈婳神情平稳淡然,没有丝毫初次见识的新奇失措和不适应,她整个人仿佛和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她天生就适合这样精致的场所。
安弗誉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她穿着一身高贵优雅的紫色长裙,黑亮的秀发轻轻挽起,露出一截白玉般无暇的脖子和精致诱人的锁骨,底下紫红色的衣裙包裹着她玲珑曲线的身段。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柔和的金光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侧脸,她全身上下无处不优雅,无处不诱人。安弗誉脚步一顿,呼吸都放轻下来,生怕破坏了这份和谐。他眼底透出一丝隐藏不住的惊艳。
她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眉眼如画,美眸中似乎隐隐有流光摇曳,稍不注意就流入心间。安弗誉忘了自己看了多久,是一秒,一刻钟,还是一辈子……等那双精致的眉眼慢悠悠地转到他身上时,他失常的心跳才回归平静,一切都镇定了下来。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带着疏离,隐约还有些恨意。安弗誉看着那双眼睛,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莫名的神色,那眼神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带上一丝笑意,一步步举态优雅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服务生很快上前递上菜单,等他们快速点好菜,又很有眼色的鞠躬退下。此时除了音乐,整个餐厅安静得没有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