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岁月九（白浅×凤九）》吾有三页纸

43、凤九（21）

　　我被姑姑揽着，看着脚下大地飞快掠过，从前好用移形换影之术，不然就是在九层天上行，这回飞得不高不低，感受却非比寻常。
　　待出了青云国国界，她轻声道，“小凤九，我们要着落了，你抓好了。”我依言抱紧她，便感觉我们正直直落下。
　　转眼间，已稳稳落在地下，踩着脚下夯实的地，我竟有些怀念，“怎么以前我没发现踩着大地的感觉这么好？”
　　“你现在是凡人之躯，受不得移形换影，不然我也不用带飞来。”姑姑身上还穿着那身道士的行头，没来得及换，我瞅了两眼，想起自己也该是陈妃的打扮和模样，“姑姑，”我指指自己身上，“这……”
　　她上下打量咯一番，笑道，“还是我们小九的模样好看。”说着挥手拂过我的面前，只觉得一阵暖流过后，我猜她已为我换回了容貌，捏捏脸，鼻梁高了许多，不似陈妃细小，果然是自己的感觉，我笑嘻嘻给姑姑道了谢，她拍拍手，她身上的道袍飘然换作了一身青白的书生服饰，头上还戴着一顶书生冠，整个人便如一个英俊少年，“好俊的书生。”我不忍赞道。
　　“不及小娘子貌美。”她捏着昆仑扇，装模作样在手心里敲了两下，我低头看，原来衣裳也换过了，如今是个凡人女子的装束，摸摸头上，陈妃那些繁琐的珠钗装饰也都没了，难得如此清爽，我不由觉得舒心，“终于不用戴着那堆东西了！”
　　“小九，方才袭击你们的那些傀儡，你还记得何处见过吗？”姑姑问道，我想了想，摇摇头，“并不记得，不过，姑姑你好像知道？”
　　她点点头，“正是之前袭击你的人，只是这次只来了五人，上次围攻你的得有二十来人，也更厉害些，我想可能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可就麻烦了。。”
　　“听起来，姑姑已经查到这些人的来历了？”
　　“前阵子你一直睡着，并不晓得，近来四海八荒都有传来消息，有年轻的小仙被这些黑衣傀儡攻击。”她摇摇头，“此事已经由九重天上的帝君拿去管了，我盯着只因背后之人伤你，动了我青丘的人，我白浅自是不会放过。”
　　姑姑说这话时冷着一张俏脸，因着一身书生衣裳，看来还有些男儿冷峻，不知怎么，我心里却觉得有些欢喜，“姑姑真好。哦对了！”我想起这趟下凡的缘由，“那东华帝君的情劫如何解决地了？”
　　“方才司命也在，我听他说，东华帝君是想尝一尝人情，我便成全了他，把皇帝踹下了河，他不会水，原本该喜欢元贞的那姑娘却是会的，游来美女救君，东华被救上了案，二人一看便对上了眼，当即把那美人封作了妃子，要带回宫中。”姑姑说着就笑了，瞧这实在带着俏皮的劲儿，不像十几万岁的上神，“能把九重天上大名鼎鼎的东华帝君踹下水，也不妨我忙这一场了。”

　　随后一段时日，我同姑姑便乔装在人间四处游历，等我可以离开这凡胎，再回青丘去。我们从青云国境外一路往东荒前行，途径两国，将要到往东荒的大泽之地去时，我终于在一日醒来后恢复仙身，那凡胎则“死去”了。
　　我寻了个风水不错的地方。把这陈妃的身躯好好葬了，想着以这身躯过过好长时日，我心中便不由有些怅然。姑姑就在我身侧，许是看出我的情绪，出言安慰，“肉体凡胎，不过身外之物，陈妃魂魄早已转世轮回，如今已有了又一世要活，这些都是浮云罢了。”
　　“毕竟我以她的身份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姑姑，若是你也像帝君，元贞他们，经历过一段不一样的人生，等恢复后，会有不舍吗？”这问题在我心中驻了许久，那么多的仙家下凡来历劫体验人世情暖恨愁，待一切过去了，他们回到天上去，还会记得过往的一切……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我自己想着，也想听姑姑的答案，却许久不听她回答，才发现她正看我，我与她对视，却觉得她眼里带着一丝难言的意味。
　　她阖了眼，淡淡叹了口气，“凡人一世短暂，轮回之时抹去了过往一切，才好重新再来一趟。因此爱恨情仇尽皆深刻热烈，如此才不枉端端一生。我等仙家却有无尽时光要活，淡泊才能久。至于历劫时所见所闻，亦不过是长长时光中一点涟漪罢了。”
　　我哦了一声，却不晓得该作何回答。
　　总觉得，若是也没有忘记过往，或许也能给个自己的答复。

　　原本我们应该即刻回到青丘，可已到了东荒，我却很是想去看一看那大泽之地的俊疾山，我那不记得的恩人素素曾在那里救过我，说来，我好像还是在那里飞升的上仙。我便同姑姑说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应了。

　　如今我倒是不用姑姑再带着飞，以仙术移形换影，不消多少功夫，我们已到了俊疾山下。
　　我望着树木葱葱的俊疾山，心中泛着一股莫名的酸楚，明明没有记忆，我却好像……好像记得路，依着一条小径便向山上走去，一路进了一片竹林，林中落叶厚，竹子也都是有些年岁的老竹。从林中出去，便是一间破破旧旧小屋，屋外圈着的栅栏也早已破败，显是废弃了许久。
　　“姑姑，为什么我觉得这地方，很是熟悉？”我知道姑姑就跟在我身后，我望着那小屋，脑中空空如也，甚么也记不起，却有许多复杂莫名的情绪，我记不得，只能问姑姑，她不答，我转头看她，她笑了笑，“许是你那位恩人在此处救过你，所以你纵使不记得了，也觉得熟悉吧。”
　　应是如此了。我也觉得，可……我敲敲空空的脑袋，我总是觉得那位恩人，应该不仅是恩人，怎么我会对恩人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我东荒大泽回到青丘，狐狸洞里已炸开了锅，迷谷在洞外躺着，头一个跳了起来，“小殿下！姑姑！你们回来啦！”
　　他一喊，里头的四叔和折颜也听见了动静，尔后连我狐帝爷爷也出来了，“回来了，事情可了了？”他问的是姑姑，姑姑点点头，“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该处理的都是桑籍的事情，这番也算给那天君老儿卖个人情了。”
　　狐帝爷爷呵呵一笑，“那天君的算盘可精，啊，小九啊也回来了，走，咱们进去吧。”
　　“爷爷！”我很高兴的跟着进去了，走着才想起来，“我爹在里面吗？”
　　“你爹在照顾尾尾呢。”我一听便觉不好，老爹一看尾尾那胎记恐怕立刻知道和我有关，要是被他知道我断了一尾，又要打我……心中涌起一阵恐惧，我皱着眉头，想着对策，爷爷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吧，你爹已知道了原委，知恩图报乃是常情，他不怪你。而且啊，他可是很喜欢尾尾这孩子啊，还说尾尾比你乖多了，不哭不闹，很懂事又好带。”爷爷笑呵呵的说，我回头看了一眼姑姑，她弯着眉眼冲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