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三十六烦恼风

9、第九章 出山

　　闭关—试炼—疗伤，闭关—试炼—疗伤，秦了就这么规规矩矩地度过了在凌阳峰的头几年，向来修仙无岁月，转眼已是八年后。

　　“轰——！”凌阳主峰背峰之处的一座修炼洞府轰然坍塌，林木竦飒，烟尘飞扬之间，却有一抹身影，脚踏废墟，飘然而出。
　　墨发半绾，飘然如瀑，笼袖衿带，无风自舞。清隽精致的俊脸上，清冷无甚表情的浅色凤眼顾盼间流动着温润如玉的清光，周身缱绻的浓郁紫气愈发衬的本就姿容绝世的少年，宛若谪仙。

　　“结，结丹！”
　　一声惊叫从洞府前的人群中传出，顿时那恍神的人群反应过来，
　　“卧槽，小师兄居然真的就这么结丹了！”
　　“我的天，十六岁结丹，我好像要瞎了”
　　“天才师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可这修炼速度也太他妈打脸了吧！”
　　“呜呜，这个师兄好可怕，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
　　那少年，也就是秦了，一身墨色玄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群小人儿的咋咋呼呼如同耳语，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却并不以为意。
　　天灵根，洗经伐髓，还有重生这个超级bug，不能达到这境界才叫可怕。
　　略远处的峰头上，白衣飘扬，气质卓然的两人也正微微举目望着此处。一男一女，男子俊朗非凡，女子貌美如花。
　　“这小家伙......不得了啊！”那美人喃喃道。
　　那俊朗男子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头，“那可不，即使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天才莫云烟，也是开始修道十二年后才结丹，我这徒儿，可比那莫云烟快了四年！”
　　那美人，也就是凌烟，美眸瞥了瞥旁边这自鸣得意的男人，话中带刺，“小家伙这么厉害，也不枉掌门大人砸进去半个百草峰”
　　“呃”称秦了为徒儿的男子自然就是凌阳的掌门大人，天云子，想到自己峰头上那搜刮来的灵药仙药，天云子自觉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又欲将话题绕到秦了身上，“你看了了，不光修为高，这脸蛋风姿，也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吧!”

　　这蠢货！
　　凌烟一双美眸露出鄙夷之色，嫌恶地看向他，
　　“那是你徒弟，不是你儿子！”
　　她最知道了!
　　眼前这人看似一副绝世高人的派头，实际本性无赖至极，如果继续旁敲侧击，迟早再被他绕过去，凌烟懒得再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赶紧把你私藏的灵药交出来！”他以为她是傻的不成？秦了那小家伙开始的几年时不时在试炼地拼命找死，最近几年来却再没受过重伤，这人居然还敢打着给小家伙疗伤的名义去搜刮百草峰的上品灵药，中饱私囊，真是......为老不尊！
　　“啊哈哈，啊哈哈，”天云子一看糊弄不过去，一个人摸着脑袋傻笑。
　　凌烟怒视着他，心里有火发不出，随即想起什么，漂亮的菱唇弯出一抹得意至极的笑，
　　“你再不拿出来我就去天目山要！”登时那上一刻还死乞白赖笑着的俊脸上蕴满气恼，
　　“你敢!”
　　“不然就赶紧交出来!”凌烟撂下一句话，自顾自驾着飞剑离开了峰头，片刻后远处又随风传来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小家伙等会儿肯定又迫不及待往万兽谷钻，你记得拦住他说那事儿！”

　　秦了走到这群小师弟小师妹跟前，照例露出温淡至极的一笑，然而在这群目露崇拜的小师弟小师妹眼里，那抹薄薄的笑却如刹那间的春风化雨，不沾烟火的仙人少年变为了温和柔软的邻家哥哥，一瞬间那些小姑娘的脸蛋儿更红了。
　　“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去修炼了”
　　秦了虽向来清冷寡言，甚至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在师弟师妹里却很有身为师兄的威信，毕竟实力在那里，天赋也在那里。不轻不重的斥责下来，顿时一众弟子嘟嘟囔囔地红着脸做鸟兽散。秦了这才向天云子走去。
　　“师尊”秦了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行礼。天云子看着眼前这气质绝佳，惹人瞩目的翩翩少年，顿时老怀安慰，
　　“当年我将你带到宗门时你不过七八岁，竟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秦了听此言，也想起被他带到凌阳派时的情形，而且还是两世。清淡的面上浮上一丝暖意，“师尊对徒弟有再造之恩，徒弟从未忘怀”
　　天云子摆摆手，“你啊，我就是感慨一下，你表什么忠心”
　　“不过等会儿，你就不必再去万兽谷练手了”他故意顿了顿，瞟了眼前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徒弟一眼，示意他快问下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那小徒弟仍然淡淡地含着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毫无好奇心。天云子暗自呸了一下，居然指望这整日只知道修炼的小子有好奇心！于是他不得不自己接着道，“天目山谷内三百年一次的灵兽潮快要爆发，为师准备让你跟你那几个师兄师姐去练练，你看如何？”
　　秦了点点头，“徒儿愿往”说是愿意，不如说其实他根本就是为了这次的灵兽潮才在这个时候出关的。
　　灵兽潮，可是会弄到样好东西啊......
　　天云子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了了啊，为师还要再说几句，你本身天灵根，又悟性极好，修为神速，为师十分欢喜，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出门在外切记不可傲慢怠惰，要时时刻刻保持道心澄净。”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翌日
　　秦了和其他五位同门，还有宗门内的方河、周言两位长老整装待发，八人皆身着标志着凌阳派的玉白绣金长袍，广袖浮风，罗带翩飞，飘逸出尘，仙气怡然。
　　“楚阳啊，”天云子背着手唤过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楚阳，一个面色微黑，眼睛透亮的俊朗青年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礼，
　　“掌门”
　　“到了天目山，你两位师叔就有其他事务要办了，你修为最高，也亲历过几次兽潮，要多多用心，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们”
　　“是”
　　“尤其是了了和雪儿，他二人修为不比你们，更是第一次参与镇压灵兽潮，更要多多照顾”
　　“照顾好小师弟和小师妹是弟子分内之事，掌门不必忧心”
　　“去吧”

　　不多时，八道莹白澄净的剑光从凌阳峰飞射而出，方向正是东北的天目山。
　　当日阳光正好，天高气爽，加上即便是这八人里修为最弱的小师妹林轻雪，也对御剑驾轻就熟，因而这一行人速度可谓飞快，一天下来，已将路程行了三分之一，临近黄昏，那众人前方的方河长老停了下来，方河是剑山峰二峰主，面相严肃，对弟子却向来很温和。
　　“今日大家都表现不错，行路速度很快，晚上就在下面城里客栈歇息一晚吧，明日一早再接着赶路”
　　“是”
　　离兽潮爆发还有半月之久，自然不急着前往，尤其是林轻雪，从入城开始就好奇地大睁着一双清灵水亮的美眸四处打量，小脸上满是新奇与兴奋。
　　她虽有过几次偷偷下山的经历，却也不过是在凌阳山脚下的小城里偷偷转悠，还要时刻注意着时间，从未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
　　她打量着周围，周围之人也在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城，周围无山无水，仙气不盛，没有仙宗，自然见到修仙之人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何况凌阳派对宗门的衣着极其讲究，不论是绾发的紫玉冠，还是飘逸的广袖长衿，无一处不显露出一个“仙”字。不过相比这些，更吸引眼球的却是队伍里的两个美人儿，林轻雪自不必说，十四五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处处透着青春活力，加上她本就生得漂亮，美目流盼之间，纯洁的小脸上闪烁着闪亮亮的奇异之色，整个人煜煜生辉。另一个美人儿名叶灵，百草峰弟子，亦是温婉灵秀，精致无方，与林轻雪走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两位美人儿登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形形色色的注目下，他们一行人在方河带领下走进一家客栈，
　　“小二，八间上房”
　　那小二也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一行八人，他这家客栈正在南北交通的城镇，形形色色的修仙之人也见过不少，却很少有像眼前这群人一样，气质浩荡，真正飘逸如仙之人，虎呆呆地盯了人家好久才终于缓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接过那领头的男子递来的钱就带着几位上了楼。
　　他们几个一消失在楼道里，下面坐着的客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哎，看清了吗，刚才那是凌阳派的人吧？”
　　“不会错的，看他们的装束，天品冰蚕丝袍，千年雪玉发冠，寒冰墨晶腰佩，是凌阳派无疑。”
　　“他们这也是去往天目山的吧？”
　　“就这么几个人？前面那六个修为还能入眼，后面那俩小孩儿是来过家家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历次天目山兽潮，他们凌阳派都不过在兽潮尾声时派出六人去打猎那些高级妖兽，前面几天出现的普通妖兽他们根本不会出手，这次多了两个修为低的徒弟，还提前这么久就去往天目山，估计是要让这两弟子练手！”
　　“原来如此!”
　　......
　　一时间大厅里的议论无法平息。
　　其实那名修士倒是说得有些理据，天云子确实是要秦了去兽潮练手，不过林轻雪却是自己死缠烂打非要跟来的。凌阳峰从上至下统共没几个小姑娘，这林轻雪又是天云子看着长大的，拗不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心一软就随她跟来了。

　　“师兄师兄！”
　　秦了刚刚洗浴过后换了衣服，就听见林轻雪在外面拍门，“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绝美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乌发半绾，额畔翠色的珠玉流苏更衬得肤若凝脂，吹弹可破，面容惊艳，身段娇娆......秦了赞叹地看着这少女，殊不知那进门就直盯着他的少女心里与他所想的别无二致。
　　林轻雪虎呆呆地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纵使她早已知道这师兄风姿绝世，这一看之下却还是禁不住有些愣怔。
　　刚刚沐浴过后的少年，还蒸腾在袅袅水雾里，俊美疏朗的眉眼间带了一抹奇异的慵懒柔软，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分明含着明媚妖娆的红晕，一向清淡禁欲的人儿此刻分明魅惑勾人......

　　“看够了吗？”
　　“咳”
　　林轻雪抬手擦了擦鼻血（并不存在！），朝他狗腿地笑着，“师兄，真，真是......风华绝代！”
　　“......是吗？”秦了挑着眉斜睨着她，
　　“当然是真的！”林轻雪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秦了继续挑眉，“可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风华绝代啊”
　　他可没忘记，上一世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被沈千戈那妖孽迷得神魂颠倒的。
　　“怎么可能！”大大的眼睛瞬间瞪的虎呆呆圆溜溜，露出浓浓的怀疑。
　　秦了冷哼一声，“我倒宁愿你永远不信。”这丫头被那妖孽骗的可怜，这一世最好不要再重演。

　　“来干吗了？”
　　他这么一问，林轻雪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事才来的。
　　“师兄，你跟我说说那灵兽潮呗”
　　“你问这干吗，你可跟师尊说好的，只是去天目山玩玩儿，决不参与兽潮的。”
　　“哎呀哎呀，师兄你就跟我说一下嘛，你说我好歹也是凌阳派长老的闺女，掌门的弟子，万一到了那里我一问三不知，多丢人！”
　　“你知道丢人之前怎么不多看看书？师兄对那灵兽潮也是一知半解，你去问方师叔还有周师叔更好，或者楚师兄，季师兄，林师兄，还有叶师姐，哪个都比我知道的多啊”秦了虽因为前世而熟知这次的灵兽潮，却难为他人道也。
　　林轻雪自然不理解，只当他是故意懒得多言，不满地撅了噘嘴，
　　“哎呀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问师叔他们，肯定又要责备我不用心，回头又要跟爹爹告状了。楚师兄和季师兄又在一起探讨大道，林师兄还有叶师姐都在打坐，只剩下你啦，你就多少跟我说点儿呗”她嘟着嘴撒娇撒泼都用上，眼看着明亮的美眸就要掉下两串小葡萄，泪盈盈地看着他。
　　秦了好气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就被她不满地拽着袖子不停地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秦了无奈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好了吧”看着她泪眼婆娑，满脸委屈，尽管知道这是她撒娇的惯常手段，秦了还是被那泪花晃得不忍心，只得顺了她的意。
　　“好了别晃了”秦了拍开她的狗爪子，清了清嗓，
　　“灵兽潮是指一段时间内海量灵兽突然出现，很多山川险地都会出现，这次的天目山兽潮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爆发原因不明。哎，别跑神，好好听着，”秦了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这天目山北方为无尽妖林，栖息无数高阶甚至天阶妖兽，极为凶险。每三百年就会有大批妖兽从无尽妖林涌出，沿天目山谷朝西南而去，若是放任不管，必然祸患无穷。很早以前修真联盟就规定每逢兽潮即将爆发，各修真门派都必须派出足够的门中人参与镇压。不过这镇压兽潮听上去是凶险万分，却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不光能在战斗中提升自己宗门在修真界的威信，更重要的是，这兽潮里虽有许多比肩化神期，择人而噬的强大魔兽，但也有许多攻击力稍次的妖兽，完全相当于一个大型试炼地，若是利用的好，能够迅速提升门派中那些还未真正战斗过的新生弟子的作战经验和战力，因为这种缘故，兽潮爆发地也通常会成为除门派大比之外的，另一个帮助修真界新生代扬名立万的角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