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三十六烦恼风

77、沈千戈

　　秦了在离山门不远的地方停下了飞剑，从山下蜿蜒而上的青石板在此处到了尽头。往前便是浓郁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青碧的苇草，斑斓的山花，都被这雾掩盖了去，而凌阳，就在这顶峰的云遮雾绕之间。
　　在这浓雾开始的地方，一方三人高的黑色巨石突兀横立，巨石一半露于雾外，一半隐于雾内。站在石旁，往左看，是山花烂漫，鸟语花香，向右看，却是白雾蒙蒙，万籁俱寂。
　　嚣嚷的尘世与寂寥的道途被这一方石头隔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石上大书两个铁画金钩的大字——凌阳，险纵凛然，气象万千，一撇一捺间都好似蕴藏着恢宏无尽的气势，鲜红的大字几欲破石而出，直逼九霄。
　　秦了站在离那石头两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漫无边际的浓雾。那双凤眼中蕴藏着万千思绪，几乎将浓雾洞穿。
　　许久之后，白色的身影动了动，向前走去。秦了站在那石头的正前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腰牌。将腰牌贴近那石上便能解开护山大阵，一路畅行无阻。
　　秦了正欲靠近，就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收起了腰牌，秦了攥紧了青竹向后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穿着一模一样雪白长衫的年轻男子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跳出来。青年见到秦了后并没有一丝惊讶，反而笑嘻嘻地小跑到他身边，自动忽视了他满含疑问的迷惑眼神，晃了晃他已经僵住的胳膊，

　　“师兄你终于回来啦！”

　　秦了嘴角抽了抽，收回青竹，目光僵硬地看向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千戈眨了眨眼，与他对视，表情异常无辜，“等你呀”语气理所当然至极。
　　“啪！”一个爆栗毫不客气地敲在了沈千戈脑壳上。
　　沈千戈惨叫一声捂住脑袋跳到一旁，瞪他，“你干嘛打我！”
　　秦了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让你先回去吗，你在这里等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扁了扁嘴，极委屈地道，“怕你找不着路嘛！”
　　是吗？
　　秦了抱起双臂，也不做声，就这么挑着眉斜斜瞥着他。
　　果然片刻后沈千戈受不了了，拧了拧眉，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看向秦了，
　　“是我不想回去嘛，师兄我们走好不好……”
　　“走？”秦了有些诧异，“走哪去？”
　　“回北境嘛……”
　　铁打的师门，流水的北境——秦了本想一口拒绝，可看着那张灰兮兮的可怜小脸，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口。
　　“小千，这里是凌阳，是我们师门呀”
　　沈千戈哼哼一声，别过脸，小声嘀咕，“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来”
　　“为什么呀？这里有很多人陪小千一起修炼哪”
　　沈千戈看着眼前循循善诱的男子，撇撇嘴，“不为什么，就不想回嘛”谁要他们陪啊，他想，只要某人陪他就足够了。
　　“你不想看看师尊吗？”某人问。
　　“师尊肯定还在闭关”
　　“那师兄呢？师兄多疼你啊”
　　“你最疼我……”
　　“……”好吧，某人想严格来说他这句话没有错，可某人仍然不死心，想了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那俶尔呢？你一定想俶尔吧？”
　　秦了满怀期待地盯着他，期盼他脸上出现些不一样的色彩。
　　果然，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那张小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呃……俶尔是谁？”沈千戈小心翼翼地问。

　　嗯？！！！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那个小娃娃吗……”秦了嘟哝着，有些无奈，他一向纵容沈千戈，终于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想拒绝他却怎么也找不来说辞。憋了半晌，秦了自暴自弃地憋出一句，“咱们丹药不够了”
　　谁知此言一出，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沈千戈忽地扬起小脸，目露震惊地看向他，
　　“不够了？！”

　　有戏！
　　秦了迅速昧着良心诚恳地点点头。
　　沈千戈面上开始出现纠结之色，半晌后，秦了听见他狠狠咬了咬牙，“那走吧”语气极尽不情愿。
　　秦了轻呼了口气，“……多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