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三十六烦恼风

45、沈千戈

　　秦了正坐在床旁思索着应该从哪一步开始，房门被轻轻推开，月上走了进来。一缕寒风吹进房中，秦了清晰地闻见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前辈怎么了？”月上示意他坐下，随手解下腰间的储物袋，伸手进去，再出来时手上赫然握着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圆球，在苍白的五指间散发着幽幽的清光。

　　“雪妖丹？！”
　　月上点点头，“我看了，只是附近最不容易对付的一只了”，随手抛给他，“给你了”
　　附近？秦了皱了皱眉，雪妖向来喜欢主动攻击人类，他却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影子，只怕她所说的“附近”，并不近啊。
　　秦了重新将雪妖丹递给她，
　　“多谢前辈，可晚辈不能收”
　　雪妖丹和其他妖丹不一样，一枚雪妖丹提取出的精华对修士修炼的帮助，远非其他妖丹所能比拟。

　　雪妖是只有极北之境才有的一种神秘生物，向来是闻者多见者少。据传说雪妖乃是吸收天地间至纯至寒的冰雪精华而生，以冰山精髓为食，堪称极北之境万物之长。
　　雪妖有形，动则为冰河，盘则为雪山，且雪妖极为稀少，加之雪妖脾气暴躁，领地意识极强，对人类的攻击也不可小觑，如此之下，本就珍稀的雪妖丹的价值更是水涨船高。前世的秦了买下过一枚中品雪妖丹，几乎天价，而月上这枚，无论怎么看都比那枚强上几个品级，价值无法估量。

　　月上皱着眉又丢给他，“让你收着你就老老实实收着，磨磨唧唧……”
　　秦了：“……”
　　“你也别客气了，就当是告别礼物了”
　　秦了愣了愣，有些猝不及防，“前辈要走？”
　　月上点点头，没说话。
　　秦了也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月上忽然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
　　“山长水阔，他日再相逢。”

　　……
　　月上推开门走了出去，背对着秦了，高高挥了挥手，“别送”
　　那抹灰色身影，行走在满世界的雪色中，单薄，孤单，却不显寂寥。
　　秦了站在门外，一揖及地。

　　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很久之后，秦了才缓缓直起身，鼻尖微微发酸。
　　月上对他的意义，不，恩情，绝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没有她，他早就不知道已经在失落之地死了多少次，更妄谈收获颇丰全身而退，甚至……秦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若非月上的提点，他现在一定还在那个误区里钻牛角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救回这个人。

　　月上之于秦了，是良师，亦是益友。
　　只是修道之人，要么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地方，海枯石烂；要么遨游四海，行踪不定。
　　月上显然属于后者。
　　天下之大，再相逢，怕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

　　入夜
　　御火术在房内点燃了足够的火盆，确定了房内温度足够高，不会使他冻着后，秦了走到床边，将那人盖着的银裘轻轻掀开，放到一旁，修长的五指随之探到那人腰间，微一动作，腰间系着的束带散落在床上，雪白的外袍静静地散开，露出了同样雪白的亵衣。
　　秦了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似的伸出手，捏住了亵衣的腰带，微一用力……

　　莹白如玉的身体乍然入眼，过分白皙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甚至还带着宛如少年般的青涩……
　　秦了托着他的背让他“坐”在床上，轻轻地将衣服剥到他腰间，然后抬腿上了床，盘腿坐在了身后。
　　男子的脊背是同样的光洁白皙，无一丝不和。
　　秦了眼神微闪。
　　那些疤，都没有了。
　　几年前他所看到的，细细密密的鞭痕，全都没有了。
　　秦了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那些疤痕，原本一看就是他故意不去消除，刻意留在身体上的。以他对沈千戈的了解，这人绝对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些耻辱，无论敌人有多强大，直到在沈千戈自己觉得自己洗刷了耻辱之前，这些伤原本是不应该消失的。可现在……
　　秦了又想起那时他刚一醒来，慌慌张张捂衣服的动作，禁不住心口一闷
　　——一定是，他吓着他了。

　　秦了低低地叹了口气，“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