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育成计划》衣冷安

79、山雨欲来

　　首先，她需要将被置于旅途终点的那个目标抬上明面。

　　真夜交叠着十指，语速平缓地开口说道。
　　“先说我最关心的问题吧——如果我打算解放所有受困于游戏世界的玩家，除了按照茅场晶彦公开宣言中所说的攻略游戏直到通关，应该就只剩下破坏游戏的防御机制、从外部直接完成破解这一条路了。对吧？”

　　大天狗颔首默认，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但攻略和破解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拿攻略游戏来说，那个愚蠢的男人设定的通关条件是‘抵达艾恩葛朗特迷宫一百层的Boss房间、击倒最终头目’。但艾恩葛朗特作为S.W.O世界的终极隐藏迷宫，在伊比鲁维大陆上三个主要国家彻底达成统一之前，那便是一座永远飞翔于天外的天空之城。玩家也绝无可能以任何其他手段抵达那座被封印的迷宫……要想达成通关条件，保守估计也需要花上五年，甚至更久。”

　　“从内部通关游戏的可能性……就算有也很低，是这个意思吗？”她低声确认了一遍，得到对方默认的肯定态度作为回应。

　　有个对游戏内容了如指掌的资深铁杆粉在某种程度上真是帮大忙了。

　　“所以我一直考虑的是第二种方法。更何况如果冒险进入游戏，万一连我也被困在那个虚拟世界就得不偿失了。”真夜干脆地承认道。
　　“你的想法是明智的。”认可了她的思路后，大天狗很快又提醒道，“但如今出于同样考虑着手于此事的人也绝不会少，你有自信凭一己之力、先他人一步攻下这道难关吗？”
　　“嘛，总之先试试看呗，试都还没试就提前断定做不到也太丧了吧？而且既然设计出那个虚拟世界的是‘我’，关键部分的程序思路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说不定还能找到后门什么的……”
　　只要她们还是同一个人的话，真夜相信自己找到捷径的突破口就只是时间问题。

　　“……很遗憾，百鬼中没有能在这一方面协助你的类型。”看出少女此时表现出的决意，大天狗不禁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双翼，“如果采取其他方法，至少应该还能帮上点忙……”
　　“能有其他更好主意的话，我也不希望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啊。”真夜对此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劝慰他道，“不过没关系，这边暂时就交给我来吧，总会有办法的。而且我也有件不得不拜托你们去做的事……可以为我找一些‘合适’的受困玩家样本来吗？”

　　由于先前已经对游戏本体的部分进行了轻量破解，真夜此时对游戏整体的架构已经摸清了大致，她现在需要的正是真实与那个虚拟世界相连着的实例样本，通过直接介入玩家的连接状态来获取些许被封闭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黑入玩家与游戏的连线状态间寻找可能性。
　　但是……

　　“但是这样做存在一定风险，我不能保证那个作为试验者的玩家百分之百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合适’的志愿者。”真夜平静地解释了那个有几分微妙的前缀形容词，“最好是无亲无故、天涯孤独之人，或是经由家人、朋友一致认可，同意承担试验中一切意外可能的意愿者也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为愿意提供协力的家庭提供资金或其他方面的补偿。”

　　本想一口答应下来的大妖怪听到她的要求后，不禁流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情：“这样就有点棘手了啊，不能直接把人带走么……”
　　“不，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你能理解。”说到后半句时，真夜原本的坚决语气也不免稍稍软化了些许。

　　沉默数秒后，大天狗终是点了头：“……如你所愿。我会派手下去试试看，尽量多找些人类带回来。”
　　“……谢谢。”低头谢过他后，真夜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了一句，“不需要多，两到三人就足够了，别搞得像一次性的消耗品似的……我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的。”

　　生命安全可以保证，但对于大脑这等精密的人体零件能否承担起她准备着手进行的高负荷试验，真夜心里就没底了。
　　万一出现意外，造成试验者记忆混乱、大脑受损都还算是比较好的了；最坏的情况，她或许不得不面对试验者脑死亡成为植物人、甚至是触发游戏机本体NERvGear的安全机制烧毁试验者大脑的残酷现实。
　　说到底，她不是这个时代的明叶，如今手上拥有的技术也绝对到达不了另一个“她”的高度，任何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真夜明知ASUNA身陷困境却迟迟不敢出手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自己负担不起人命的重量。但如果到了不得不承担责任的地步，她宁愿选择自私地偏袒自己认识的那一方。

　　她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暂时未定的冷酷手段抛到一旁，然后引入第二部分的重点。
　　“那么，在找到试验者之前，我有件不得不要完成的事——骇入搭载有S.W.O游戏数据的服务器。而且不能是远程骇入，必须得在物理上潜入存放本地服务器的核心管理区才行。”
　　——当然，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就是非法入侵，不过事到如今真夜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平静地在法律边缘来回试探了。

　　大天狗闻言半眯着眼回忆起来：“我记得，发行公司的地址应该是在……”
　　“东京。而且我查过了，不管是作为发行商的ARGUS还是提供出租服务器的公司都相隔不远，所在地段也尽是些市中繁华带，所以潜入行动的第一要则就得是隐秘。”真夜接口补充道。

　　“我恐怕这应该不太容易，那边的现况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多了。”大天狗冷静地道，“首先难保那些早早从京中撤离的阴阳师家族精锐、和同样将主要精力转移到现首都的神明们之间不会互相勾结。再者，几个外来教会之流的势力介入也是不小的麻烦。虽然不清楚他们目的究竟都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身处于事件中心点的你必然已成为了众矢之的……只有留在京都这边，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躲在安全的角落里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啊，”真夜轻叹了口气，“更何况如果你提到的教会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圣堂教会……那么他们已经找到过我了。”
　　没等对方追问，她便主动提起了前些天突然遇袭的经历。
　　大致交代完袭击前后的简要经过后，真夜稍作停顿，决定再放出一个重要讯息。
　　“……袭击我的那个人，应该是教会所属、执行清扫异端任务的代行者没错。而且他似乎承认了，当初以某种方法操纵‘我’从大厦的顶楼……”

　　听到这里，大天狗不禁瞳孔微缩地打断了她：“是那个人……杀了你？”

　　真夜点头。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虽然她并不是那个死去的“她”。
　　“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错。”但那个名为弥赛亚的少年代行者是她的敌人，这点毋庸置疑。

　　“抱歉，请等我一会。我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大天狗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向少女致过歉后，他几步走到离她稍远的位置便背过身去，因此从真夜的视角来看，也顶多只是能判断出他双肩起伏的深呼吸动作而已。
　　但即便如此，真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冰冷的肃杀之气——
　　毫无疑问，这是杀意。

　　直到堪堪压抑住心底沸腾的冰冷情绪，大天狗才缓和了些许神色回到真夜身旁，安静地垂下眼。
　　“让你看到不成体统的一面了，还请原谅……但如果可以的话，能再多说些有关那个人类的事吗？名字、长相、能力……只要是能想起来的什么都行，之后的事就由我来做就好。”

　　虽说真夜的本意就是借他之力应对那个少年代行者，但真到了对方主动表现出要替她解决问题的时刻，真夜难免还是感到了些许良心不安。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彻底泯灭良心这种负担吧。她暗自苦笑。

　　似乎是看穿了少女的迟疑，大天狗伏低身躯单膝触地，平静地抬头仰视着她：“你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愧疚。之前说过的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复仇也好，只为自保也罢，那都无关紧要，因为无论什么我都会替你一一实现。”

　　这不是真夜第一次收到他人的好感表示，但无疑这番出自妖怪的保证在重量上就远超寻常，甚至已经到了令她没有勇气去直面的地步。
　　因为……
　　她咬了咬唇，看向大天狗的眼神中充满着说不出的复杂。
　　“你……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因为……我根本拿不出什么可以作为回报的东西……”

　　“回报？那种东西不是在最开始就说过了么。”银发青瞳的鬼王微笑起来，平日里能唤出暴风将敌人切割成碎片的背翼铁羽也化为了绕指柔，“我只求能长久侍奉于你左右，这对我而言就是最高的恩赐……若你有意与我交换誓约之契，那便再好不过了。”

　　真夜知道自己不该再举棋不定下去了。
　　既然以她主动提出结盟为前提，光是由对面单方地满足她的各种要求未免有失偏颇。既已站上了同一战线，她至少也该表现出符合对方期望的诚意才行。
　　她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正要开口，忽地像是忘词似的卡了一下。

　　“那……那个什么契约的……我该怎么做？”

　　大天狗闻言也愣住了：“你不知道怎么和妖怪结契吗？那你是怎么……”他刚想用少女的那几位付丧神来举例，蓦地回忆起她先前所说的话，顿时了然，“……是了。既然是由你唤起的器物之灵，那么会拥有与神灵的神使契约完全不同的契约体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要和妖怪结契的话，我该怎么做？”真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比之前明显开心了不少的大天狗没有立刻对她的问题作出回应，而是将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
　　“所以说，你在之前也没有神使结契的经验对吗？”一边问着，他一边不着痕迹地上前了一步。

　　在鹰隼猎食般的侵略感逼迫下，真夜没忍住压力站了起来，试图拉大与半跪在地的妖怪间的高度差，借此消除心理层面的压力。
　　“是、是又如何？在这之前我只知道如何收服神器的步骤……”
　　——当然，是通过非常规的作弊途径得知的。何况，说到底她就是个冒牌神，就算知道了方法也无法效仿啊！

　　“这样啊。”
　　大天狗点了点头，同样站了起来，只一瞬间就逆转了两人的视角俯仰，而后很快继续开口道。
　　“那么……失礼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牵过真夜的手，并同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漂亮脸蛋，真夜一下子就慌了：“等、等一等，你想干什么！”

　　“没事的，放轻松。”大天狗温柔地朝她笑了笑，眼神连同语气中都满溢着可以溺死人的缱绻，“之后交给我就好……如果觉得不安可以闭上眼，放松心情不要抵抗，很快就结束了。”
　　不不不，在他面前做这个仰头还闭眼的动作怎么看都很危险吧？！总觉得之后的发展绝对不是她原先想象的那种、拿张白纸黑字的契约书各签个名或者咬破手指印个章就能完事的啊！

　　想到这里，真夜立刻怂了。
　　所幸对方拉住自己的手并没有怎么用力，她稍一挣扎便抽出了手，然后张口便想委婉地回避开之后的发展，但率先入耳的却并非她自己的声音。

　　“喂喂！面具混蛋的鸟人鬼王在吧？是在这里对吧我都听你那些手下说了！我们已经按你要求的那样把人带回来了，还不快让我们去见……”
　　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书房的胁差少年突地止住了脚步和之后的话语，有些反应不及地眨了两下眼。

　　真夜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鲶尾藤四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喜出望外地抛下手边之事，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太好了，你们回来了！”
　　面对着自家审神者不同以往的热情态度，鲶尾只一瞬便回过神来，抬手轻柔地回抱住了她温暖的身躯：“好啦好啦，真是的……明明主人才是害我们担心的那一个，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属于受害者的无辜嘴脸呢……这是犯规吧？”
　　而且鲶尾虽然语气温柔，却在真夜看不到的角度冲她身后不远处伫立的大妖怪做了个鬼脸——怎么看怎么欠抽的那种。

　　“你、你管我……而且我也会在和大家分开的时候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啊！我们彼此彼此！”少女的脸上闪过可疑的红云，在拥抱过后很快便松开了手。
　　恰与她松手动作的同时，从门外传来了另外几道听上去熟悉至极的声音。

　　“喂！等一下都说了不要跑那么快……”虽比胁差少年落后几步，打刀加州清光还是及时赶上了冲在最前锋的同伴，边平复气息边脱口而出的数落在他看到屋内与自己正面相对之人时瞬间就变成了惊呼，“主人？！你没事吗？”

　　在他身后并排而行的是浅金发色的太刀青年与气质柔弱的短刀少年，而与加州清光同为打刀的山姥切国广则是板着一贯无表情的脸跟在队尾。
　　“看上去生龙活虎得很嘛，看来我们是白担心啦。”髭切微笑着说道，转而抬手用指背抚弄了几下趴伏在五虎退肩头的小白虎，收获了一记收回了爪间尖刺的肉垫挥击。

　　“那、那个……”虽然对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真夜隐约从髭切此时的神情上感受到了些许不妙的先兆，连忙在脑内搜刮补救措施，“事出有因嘛，具体的细节我们等会再交流好吗？现在先把正事解决了，再……”
　　“唔，也是呢，得先解决正事才行。”髭切闻言端着下巴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微笑起来，“我们从今日轮值御苑的妖怪那打听到鬼王阁下如今就在此处，但现在却不见他的踪影。所以主人你知道鬼王阁下在哪吗？”

　　……你是认真的吗？
　　真夜下意识地捂住嘴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面容清秀、身材颀长的大天狗正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不知某处，一直不时扇动几下的漆黑双翼也低垂得像是快要掉下来的廉价cos道具，显然一副放空思绪、魂不守舍的模样……等等。
　　她此时注意到了那个被他挂在腰际的红色鬼面，回想起与大天狗初见时对方的打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这位鬼王大人，该不会在对除了她以外之人的时候，都是戴着那个鬼面的吧？

　　“髭……咳咳队长大人，您的眼神是不是也不好使了？鬼王阁下明明就在那边啊。”清光若无其事般吞下开头的可疑发音，往他们正对的方向抬手指了指。
　　“是啊，鬼王阁下就是站在主人身后的那个妖怪先生啊……虽然，好像和上次见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好、好像他这次没有戴面具哎。”
　　五虎退也小声地接了一句，然后偌大的宽敞书房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万幸的是仅过了短短数秒，大天狗便拍打着翅膀轻巧浮空，一手持扇、一手轻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以符合王者孤高的威严口吻缓缓开口说道：“吾正是大天狗，如今统帅这京中众鬼的百鬼之王。汝等既已回归，必当是达成吾交付于汝等的使命了——然也？”

　　此言一出，整个书房顿时陷入了一种更叫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髭切最先反应过来，将视线投向真夜笑着眨了眨眼：“果然还是认错了吧？之前那个鬼王阁下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嘛，虽然说和山姥切的声音也很像就是啦。啊不不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一模一样啦啊哈哈……”
　　“不要扯上我！”被骤然点到名的打刀满身不自在地回驳一句，拉了拉头顶的兜帽撇过脸。

　　“啊，说起那个机密任务。”正在一旁艰难憋笑的加州清光忽然想起他们这一回行动的目标，顿时顾不上继续掺和眼前的闹戏了，几步走到同样憋笑憋得十分痛苦的自家审神者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带，“反正汇报给主人也是一样的吧？本来就是个人私事，直接由当事人来见一面才合理啊。”
　　鲶尾藤四郎也很快反应过来，追上去拉住了真夜空着的另一只手：“呜哇——你怎么能抢了我的台词！我刚正准备要这么说呢！”

　　“吾……”大天狗难得露出茫然无措的眼神，刚要开口却又把话吞了回去，“汝等，不，你们不能就这么把真夜大人带走，我们还有没讨论完的……”
　　“没事的，有关袭击我的那个人的信息，在这里的山姥切国广和五虎退都能代我回答。”
　　真夜低垂着头如此说道。由于两鬓都有长发垂下，因此不管是她背对着的大天狗还是就在她左右两侧的刀剑付丧神们都无法判断出她此时的表情。

　　“主……”清光有些讶然地张大了嘴。他没料到审神者竟会如此毫无忌惮地将她曾要坚守的己方真名说出口。
　　但转而观察了身后鬼王的神情后，他便意识到这是她放出的一个信号——即刻起就将与京都百鬼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信号。

　　“有关敌人战力的信息共享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我可能得失陪一会……山姥切、五虎退，可以吗？”真夜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
　　被她嘱托的付丧神们自然是没有异议，而大天狗在定定地注视了她的背影片刻后，轻缓地颔首同意了。
　　“当然没问题，吾之主啊。”

　　真夜：？？？
　　众付丧神：？！？！发生了什么？这里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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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让你们搞事
狗子：先拿出小本本把仇记上再说
下章大概会有点小高能吧 先预警一下
另外有关真夜一些还没有说明过的身份背景 也会在下章第一次用正式的篇幅介绍
_(:з」∠)_打滚求评论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