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断流［十束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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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没人能想到那个意大利刚刚兴起的小家族能够真的渗透到镇目町。
时局稍显紧张的时候，十束这一类的非战斗人员就会被要求尽量少单独外出，因为这些黑手党真的很危险。
但是十束总是不以为然的，他笑眯眯的对草薙说，“我不是一个人啊，还有小川~”
这是十束第一次对吠舞罗的人说起落合川，大多数时候他只说自己在外面有了个新朋友。这一次他一顺口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那种感觉像是一定要跟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好在草薙像是早就知道了，也没有说让十束带着落合川来homra玩，只让他们俩都注意安全。
十束面上一声一声应下来，其实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第一是他相信吠舞罗的大家，第二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运气很好，总是能避免危险。又或者总是在落入危险的时候就有人搭救，比如上次赶去救他的源夜九。
但是不可避免的，十束还是有些担心落合川。
落合川住的地方太落魄偏僻，周边不少小混混，也幸而是在吠舞罗的地盘，又和十束交好了，才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十束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对落合川的关心好像有些过头了。
他并不是什么十分温柔的人，除了吠舞罗的大家，似乎至今还没有人能让他这么上心。但是他觉得这些事应该顺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如果他对落合川的感情真的到了爱，而落合川也恰好喜欢他，那么能在一起就是最好了。
相反，如果落合川不喜欢他，只把他当朋友，十束也觉得是无可奈何的。
但是虽然这么说，十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自己的爱情做点努力的。落合川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又是个脾气暴躁十分傲娇的男生，十束想了想，自己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经常刷刷存在感了。
他经常带着笔电去给落合川讲吠舞罗的人和故事。
这些反映到落合川那里，结果就是他明显感觉到十束找他找的频繁了。
“你是有多无聊？homra要养你这样一个无业游民可真不容易。”落合川翻着白眼感叹。
他们坐在大厦顶楼的天台上吃冰激凌，顶楼的风把两人的头发吹的像是十足的杀马特。
十束一愣，随即笑笑，“草薙先生很会赚钱的，不担心。”
“他们拿什么赚钱？”
“嗯……酒吧，或者别的什么吧。”
“哦。”
于是就再没有下文了。
之后十束还是成天跑去找落合川玩，但是他鲜少带着自己的笔电，更不再提及吠舞罗的人和事。大多数时候，他们侃天侃地，聊一些有的没的，或者一个带相机一个带画板跑出去玩。
“这样的生活怎么样。”某天十束这样问落合川。
“很好吧。”落合川敛着眉眼应了一声，“但是总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为什么不能？可以的！”十束有些急切的皱了眉头，“只要你停下来……”
“停不下来了，十束。”这是落合川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叫十束的名字，“不是我想就能停下来的。”
草薙意识到十束不再出去浪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好几天了。他欣慰于十束终于让人省心了，可是又觉得奇怪，“跟你的小川吵架了？”
十束苦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那天两个人在天台上吃完了冰激凌，落合川就面色冷漠的对他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那冷冰冰的模样啊，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又是一天下午，十束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源夜九突然从楼上下来，在窗边坐着画起了画。
他看着源夜九的画板，突然想起来他还没看过落合川画板上那副至今都没完成的画到底是什么。
再去看一眼，就看看画的是什么就好。
或许他不在，自己偷偷看一眼就走。
谁知道他还没走进落合川的出租屋，就被人绑走了。
绑架这种事总是少不了迷药封口胶和眼罩的。
十束醒过来的时候，落合川正坐在他对面出神。
见着他醒了，落合川就看着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不是让你不要来找我的吗。”
十束木着脸不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会给吠舞罗带来危险，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落合川并不比吠舞罗重要，
“他们会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两天之后就会阻断所有光源，他们会想尽办法折磨你……但是你什么都不要说就好。”
十束心里一动，“你为什么也被关在这里。”
“我跟你可不一样。”落合川弯着眼眸嘲笑他，末了才说，“我是自愿进来的。”
为什么……
这句话十束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他怕知道答案的时候，会给他伤害吠舞罗的勇气。
那些人还真就如落合川所说，饿了他们两天，之后就切断了光源。
两个人都又累又饿，十束甚至感觉到了头晕的症状。
“你饿吗？”落合川笑着问他。
“有一点。”十束轻声说。
“还能坚持吗……”
“当然了……来聊聊天吧。”
“呵，还不如省点力气多撑几分钟……聊什么。”
“你为什么叫落合川。”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爸姓落合……我妈希望我的生命像是家乡的青木川一样，不会断流。”
十束想了想，不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天，十束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他感觉到落合川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脾气十分暴躁的青年骂了一句“该死！”过了一会，十束就感觉到青年吻住了自己的唇。
与此同时，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对方的嘴里渡了过来。
十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是他竟然挣不来，最后只能任由泪水从眼角没入鬓角。
“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能。”
“什么也没有……只能让你喝点［水］了。”
“你……”
十束念叨了一声，没听见落合川的回答。他躺了一会，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爬过去，探了探落合川的鼻息，确定那呼吸虽然微弱但还存在，他也就稍微的放下心来。
后来的两天，落合川又在清醒的时候喂了十束几次［水］。但是他自己已经连咬开自己手腕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皮带上的铁扣划破手腕，然后把手腕凑到十束面前。
十束知道落合川快要撑不下去了，他就拒绝落合川。可是那人气息不稳，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还不忘往十束的心头插刀子，“你要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是不是。”
第五天的时候，落合川知道再这么下去，或许十束也撑不下去了。两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落合川仰着头努力的呼吸，“很累吧。”
“还好……”十束低声的笑。
“本来想再多陪陪你的，哪怕一天也好……可是好像不行了。”落合川挣脱了十束的手，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铁锁敲击着铁杠。
十束听着刺耳的声音，不可抑制的皱紧了眉头。但是让他惊讶的是，灯亮起来了。
他终于能看见落合川，可是就那么一眼，他就哭了。
落合川因为大量失血而面色极度苍白，他的唇角还留着之前给十束喂血时的血迹，他脱力的靠着墙，无力下垂的两只手上，手腕全是斑驳的伤。
他知道落合川也在看他，可是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落合川就转头看了过去。
十束听见落合川说，“换吧……用我的命来换，你也知道，他死了对你没好处。”
“啧、”现在外边西装革履的男人兴味盎然的感叹一声，随即让人开了门，他看着落合川，不无遗憾的说，“为了这么一个任务损失了你真是遗憾啊。”
十束并不知道落合川说的换是换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落合川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走过来，最后［咚］的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
落合川抱住十束，抬起颤巍巍的满是血迹的手，缓慢又坚定的遮住了十束的眼睛。
“不要看……你不要看……很快就过去了……”
十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被落合川遮住了眼睛，可是他能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以及那一声枪响……
还有就是洒落在自己肩头的温热的血……
十束活下来了，他得到了食物和水，最后在第七天被吠舞罗救了出来。
他在医院住了几天，可是吃什么都吐，食物和水都带着那时候的腥甜气。
草薙红着眼眶站在病床前，源夜九最不忍别离，虽然他只是偶然在街上遇见过和十束在一起的落合川，可是当他知道十束是怎么活下来的，就只能哭着一遍一遍说，“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最后晕倒在草薙怀里。
十束不哭不笑，也没办法安慰别人。他在夜里拖着伤痛的身体逃出医院，去了落合川的出租屋。
房子像是被人破坏过了，他走进去，东西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他扶起画板，揭开上面蒙着的画布，就看了一眼，这一次终究是没忍住，抱着画板放声大哭。
那是他和落合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第二天一早，吠舞罗的人找到了落合川的出租屋。十束抱着画卷对源夜九说，“阿九，拜托了。”
“什么？”
“给我下个暗示吧……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于是在十束的记忆里，落合川一直活着。
“他去国外写生了啊~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哎，真让人操心。”
十束对每一个问起落合川去向的人如是说。
后来十束年老了，他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名字，［落合川］。
又是一天夜里，十束竟然在恍惚中回到了当初那个没有光，只有他和落合川的空间。
“我妈希望我的生命像是家乡的青木川一样，不会断流……”
“其实青木川在我七岁那年就因为天旱断流了……”
“我也算是赚了……”
“不断！不断！”白发苍苍的十束罕见的闹的像是个孩子，吠舞罗的人都被吵醒了，都因为莫名的感觉聚到他的房间里。
“不会断！永远不会！”他扶着床头又哭又咳嗽，最后竟然有一团红黑的东西被咳了出来。
十束只觉得，内心那个腐坏的东西也好像是随着这一口血被吐了出来。
于是，他就放心的……放心的闭上了眼……
小川啊……我还有没说完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断流［十束番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