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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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草薙出云偶尔会想起源夜九离开的时候。
那时是春季的下午三点多，homra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街道两边沾了雨的樱花悠悠的飘转在地上，和着泥水成了一片片看起来格外凄惨的模样。
源夜九就是在那种天气，笑眯眯的凑到吧台面前对他说，“真是很好的天气啊，一起去赏樱怎么样？”
草薙正在擦酒杯的手蓦地一顿，虽然他已经见多了源夜九的不按常理出牌，却终究是没有习惯，“源桑疯了吗。”
他语气淡漠，又微微的带着些嘲讽。与别人说话时总是喜欢的温柔又软糯的京都腔，此时听起来也是满满的冷硬。
但是源夜九已经习惯了，他似乎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走到门口拿起立着的黑色雨伞，快要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着仍旧在擦酒杯的草薙，“那么晚上吃寿喜烧怎么样？”
他依旧在笑，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的邀约被草薙拒绝了。草薙已经习惯他各种各样的要求，这一次也是毫不在意的随口说，“做起来太麻烦了。”
那是一点都不含蓄的拒绝。
源夜九在门口撑起伞，低声的念叨了一句，“那真抱歉啊。”
那声音低不可闻，又被屋外的雨声扰的更加破碎。
草薙没听清楚，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只看见源夜九在雨幕中离开的背影。
那就是草薙记忆中，源夜九最后的模样。
那天下午五点多，穿着洛丽塔长裙的小安娜从二楼走下来。十束多多良笑眯了眼看着她，“安娜晚上想吃什么？”
“唔。”安娜静静的坐在周防尊的身边，“漂亮的红色蛋包饭。”
草薙在吧台后休息，他看着十束顺从的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源夜九走的时候说晚上想吃寿喜烧。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做起来真的太麻烦了。
他没想到安娜突然盯着窗外，很是突兀的说了一句，“阿九离开了。”
草薙一愣，随即点点头，“对，说出去赏樱去了。”
小姑娘盯着他良久，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直到晚上九点，餐桌上一份蛋包饭已经凉透了，源夜九还没回来。
已经有人开始担心他的安危，草薙下意识的反驳，“那种人能有什么危险，指不定是自己玩的忘了回来了。”
他想起来下午安娜说的话，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却还是留了个底。
那天之后又过了几天，夜里酒吧营业，有客人点了玛格丽特。草薙在吧台后调了酒，顺手把酒杯放在吧台托盘上，张口就叫，“源桑。”
却没人答应。
抱着滑板走进来的八田美咲用很是纳闷的眼神看他一眼，“草薙先生怎么了，阿九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才反应过来，哦，那家伙已经离开了。
“怎么了，又在想阿九？”十束坐在吧台前，笑得颇为愉悦的看着草薙。
草薙十分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手上重复着擦玻璃杯的动作，“怎么可能，那种已经离开了两年的家伙。”
“所以我说啊，你以前对人家太差劲了，真是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别人，暴脾气都给他了。所以人家小孩受不了走了，不也是能够理解的吗。”
“所以呢？”草薙挑着眉看他，似笑非笑，“要我把暴脾气给你吗？”
“那倒不要。”十束耸耸肩，拒绝的干脆利落。
当时是上午十点，阳光正好。
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草薙和十束在吧台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周防尊躺在沙发上睡觉，安娜就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吠舞罗的孩子们或坐或站都聚在酒吧里玩，突然酒吧门被推开，来的稍晚的八田急匆匆的跑进来，“草薙先生，快来看看阿九！”
这时候酒吧里的人才注意到八田肩上扛着一个看起来比他高得多的人。
草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过去，八田已经把人平放在空着的沙发上。走近了他才看见，还真是已经离开两年的源夜九。
源夜九好像是受了伤，左手无力的耷拉着，似乎是已经断了，脖子和脸上只有几处擦伤，倒是身上穿着的白T恤，从腹部开始就晕了一片血迹。
草薙操起急救箱就蹲在沙发边上，拿了剪刀就想把源夜九T恤给剪开，谁知道他刚刚剪了个口子打算撕开，晕乎乎的病号突然抓着他的手叫了一声，“BOSS……”
草薙一愣，扭头就看百无聊赖在旁边围观的众人，“完蛋玩意儿，这家伙不会加入什么地下黑暗组织了吧？！”
“加入了你就不救了吗？”十束瞪他，“你还不快点，等会失血过多真的死了。”
经十束一提醒，草薙马上就开始清洗伤口包扎，等到腹部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被折腾的很疼的源夜九也已经醒了。
“啊嘞……”他努力的勾了勾唇角，似乎是想笑，最后却失败了，只得很狼狈的说，“真是久违的见面啊。”
说着他就坐起身了，特别自然又娴熟的右手扶着左手胳膊，扭动的喀喇几声把骨头接回去了。
末了看见一周佩服又胆寒的眼神，眨巴眨巴眼很是纯良的模样，“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你……”草薙顾不得满手的血，只觉得这样子的源夜九转变大的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你不疼吗？”
“疼啊~”源夜九有些脱力的靠着沙发，他喘了一会，有些恢复了才轻轻笑着看着草薙，“难道我说疼草薙先生就会心疼我一点吗。”
他这样说着，随即就像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垂着眼眸低低的笑出声来。
那是十分苍白甚至悲哀的模样。
“谁伤了你。”周防尊就静静的看着他，一开口周身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没事的啊，尊哥。”他抬眼看向面色冷淡的红发青年，说着不靠谱的谎话，“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
“混蛋！你在骗谁！”脾气火爆的八田先不满了，“你难道是走路摔跤，摔倒在刀子上了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么傻。”他一撇嘴笑意从眼底流露出来，就在谁都以为他要说真话的时候，他却接着说，“是睡觉的时候从床上翻下去摔在刀子上了。”
吠舞罗的人都对他蹩脚且一点不用心的谎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但是无论谁开口问，甚至是草薙，他都坚持不说实话。
看他那么坚持，大家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穿了草薙拿给他的偏大的白色衬衣，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的藤椅上睡下，那是他习惯的位置，阳光正好可以洒在身上，很是温暖。
草薙洗了手上的血迹，回到吧台后方。他靠着酒柜看着源夜九在躺椅上静静的睡过去，无论周边多大的声音都不睁眼，很疲惫的样子。
他想跟源夜九聊聊，比如两年前自己没听见的话是什么，比如源夜九这两年去了哪里，比如源夜九过得怎么样。
但是他又想起来，十束对他说的，他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别人，暴脾气都给了源夜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记得以前源夜九总是在他身边打转，笑眯眯的很是乖巧的模样，一口一个“草薙先生、草薙先生”。
源夜九喜欢他，喜欢的一点不含蓄，也从来不掩饰，吠舞罗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刚刚到他肩高的少年一头深灰的短发，猩红的眼里总是温暖的笑意，想尽了办法像要约他玩。
可是他都一一拒绝了。
无论源夜九怎么约，他都能面不改色的拒绝。直到后来他厌烦了，开始用更伤人的话语拒绝。
“滚。”
“滚出去。”
“杀了你哦。”
这些都是草薙常用来拒绝源夜九的话。
这两年间，有时候草薙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反复的拒绝才导致，或者说是逼迫源夜九离开。
但是他总是极度的清醒，他会想，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何苦熬过那么长时间才离开。
他用了“熬”这个词，之后注意到这个用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词能够生动形象的表明自己对源夜九的态度有多恶劣。
他看着源夜九在藤椅上缩成一团睡过去的模样，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对那家伙好一点吧。
源夜九在homra住了下来，有时候他会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一会，再静静的回来。以前他出门会对草薙说一声，现在却是谁都不理，径直就出去了。
更多的时候他在窗边的藤椅上睡过去。那天中午草薙拿了一张薄毯放在藤椅扶手上，吃了午餐走过去的源夜九看见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拿过薄毯盖上了。
他没有问是谁拿过去的，甚至谢谢都没有说。
如果是两年前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草薙这么想着，突然就惊醒过来，他想自己真是想多了，脑补的过于多。他看见十束坐在吧台前对他笑的意味深长，他挑眉，意思是笑什么。
十束耸肩，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