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丁婉檀

26、醉酒

　　那一箭，是苏玉薇来到上梁以后，射的第一箭，也是这一箭，让苏玉薇在上梁扬名。一箭贯穿靶心，不论是精准还是力度，在场竟无一男儿能与之相比。多少人感慨，倘若九姑娘是个男儿该多少。

　　“上梁有这样的女子，我等男儿自愧不如。”青衫男子率先回过神来，“这不比也罢。”

　　苏辰泽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这个九妹妹这般厉害。之前之所以找这个九妹妹帮忙，一是其他姐妹都不合适，二是苏辰泽觉得，依着三叔的性格，定会把九妹妹当做男儿教养，想来就算不是第一，却也差不了多少。谁曾想，这个九妹妹竟然那是敢和男儿争锋的。

　　“五公子，看来你以后，得唤她一声九姐了。”笑得最开心的便是岳安郡主了。岳安郡主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却不防她喜欢这种可以和男儿一较高低的女子。

　　“我……”苏辰泽还没说什么，便看到一个貌美对女子闯入了马场。

　　苏玉薇也见到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倒是一愣。

　　“阿鸾。”进来的正是夏妍妃。

　　夏妍妃拉着苏玉薇就走。苏玉薇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苏辰泽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徒留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五公子，那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没见过。看样子，和九姑娘似乎极为要好？”岳安郡主问道。

　　苏辰泽很想说他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其他人盯着他的目光，苏辰泽只觉得头皮发麻。还有，阿鸾是谁？九妹妹的小字吗？可是没听说九妹妹有小字啊！

　　“问一问这里的管事的就知道了。”这里是贵族子弟来的，一般人进不去。然而，管事的却根本就不知道进来了这么一个姑娘。

　　一时间，这群人都有几分茫然。

　　另一边，苏玉薇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是怎么了？”苏玉薇第一次见到夏妍妃这般失态。

　　她和夏妍妃已经三个余月没有见过了，这个时候，夏妍妃不应该在望月城吗？

　　“阿鸾，我心里苦。”夏妍妃坐在椅子上，抱着一壶酒，就往嘴里灌。

　　“发生了什么？”苏玉薇皱着眉头。

　　“给你，这是你要的脸。”夏妍妃把一个盒子递给苏玉薇。

　　苏玉薇接过盒子，看都没看便收拾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回上梁了？还有，这东西不是该姓封的给我吗？”苏玉薇本以为封川仁会派个人把东西送来给她，却没想到夏妍妃居然亲自过来了。

　　从上梁到望月城，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望月城的人呢可不怎么喜欢来上梁，路远不说，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行事多有不便。苏玉薇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本该在蛮荒的夏妍妃居然还在上梁。

　　“阿鸾，阿鸾……”夏妍妃抱着苏玉薇，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苏玉薇皱了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夏妍妃哭成这个样子。自从离开望月城，苏玉薇便不再关注那边儿的事了。一是因为那里是晏家的地盘，苏玉薇自从离开晏家，对那里的掌控力便弱了下来。二则是因为苏玉薇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去面对自己的过往。

　　“阿鸾，川仁，川仁他……”夏妍妃泣不成声。

　　“封川仁怎么了？”苏玉薇不觉得那个打不死的小强会出什么事。

　　“川仁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的。”夏妍妃的眼中写满了绝望，曾经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彻底死了。

　　“怎么回事？”苏玉薇神色一变。

　　封川仁虽然不是封家的继承人，然而比其他哥哥，却丝毫不逊色，甚至说更胜一筹。封川仁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是我不好。这些年了，我见惯了男人的劣根性，就连你都……你那么美，又那么能干，对待自己人又那么好，可是他……他还不是个跟着别人走了。如此倒也罢了，竟然还有脸那般……逼得你远走望月城，远离晏家。我便想着，天下没有一个好男儿。今日对你好的，明日就可能捅你一刀。想当初……想当初他也是对你那么好的。我便求我阿爹，给我养一个上门女婿，到时候我也好拿捏。谁曾想，他心灰意冷，便……若非他心灰意冷，也不可能死在陈子康手里。那陈子康是什么东西，连我都打不过。”夏妍妃断断续续地哭着说道。

　　苏玉薇听了，一阵唏嘘。她没想到，素来跟个冰块似的封川仁居然是这样。

　　“我当时选择那天路，其实不只是因为他。我的确深爱着他，望月城那里太冷了，阿娘死了，我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你和他了。其实，你也记得的，我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八仙哪个见了咱们两个，不说咱俩是蛮荒的异类，是八仙的异类？可是阿娘死得突然，晏楚思当初能坐稳晏家族长的位置，靠的就是我阿娘。其实，阿娘身子不好，我早就该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猝不及防。没有办法，我只能把自己变成最自己最厌恶的样子。”苏玉薇喝了一口酒，苦笑道。

　　“所以，我离开晏家，一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了。二是被晏楚思伤了一次。三则是……我想过平静的日子。”苏玉薇继续往嘴里灌酒，“只可惜，我离开望月城才明白。我已经是彻头彻底的八仙的人了，我身上沾染了八仙的气息，那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我习惯了舔刀口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去过平静的生活啊！晏心鸾算计了一辈子，却没算准自己的心。苏玉薇想要走出去，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一壶酒下肚，苏玉薇又开了一壶酒。不管再怎么否认，都无法否认她出身望月城晏家，那个用再多香料都洗不掉满身血腥味的晏家，更无法否认，晏心鸾便是她，她便是晏心鸾。纵使她现在的身份是苏家九姑娘苏玉薇，可是那段过往是抹不掉的。

　　“其实，这世上好男儿不多，却也并非没有。你看，青竹和沈姑娘不就是吗？那才是神仙眷侣。”苏玉薇叹了口气，“他死了就死了吧，你却终究是要活着的。”

　　“你倒是薄情啊！”夏妍妃痛哭道。

　　“蛮荒之人，本就薄情，不是吗？”苏玉薇笑着灌酒，“小夏，放下吧，放下他，也放过你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平的。若有，也只是时间不够长而已。最起码，比起我，你曾经是真正的拥有过。”

　　“是啊，我曾真正拥有过，可是，直到他死了。我才知道，我居然爱他爱得这么深。我本以为，我和他才开始而已，我可以放下的。是我自刽子手。阿鸾，你说得对，我终究还是要活着的。对了，明年六月，就是青竹和沈姑娘的婚事，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夏妍妃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去做什么？不过，怎么这么晚？”苏玉薇有些诧异。

　　“三嫂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沈姑娘是三嫂的救命恩人，三嫂也是个心善的，寻思着要好好替沈姑娘操办婚事。三哥从来都不反对三少的话。再说了，三哥就这么一个妹妹，怎么也得好好办一办。你离开晏家了，晏家损失不少，青竹也忙着呢。晏当家的前一阵子中了一剑，我看不怎么好，这家都是晏心安在管。青竹和晏心安是亲姐弟，自然要帮衬着。沈姑娘和晏心安感情也好着呢，估摸着是下一个咱俩，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成亲让晏心安费心。所以两人的婚事便推了一年。反正那两人也是打打闹闹的，要不是那个贱人插了一脚，他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明白。晚一两年也无所谓的。”夏妍妃缓缓道。

　　“是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苏玉薇叹了口气，“今日，我便陪你一醉方休可好？”

　　“好，至此一日。”夏妍妃说道。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坛子接一坛子的。知道夏妍妃醉倒，苏玉薇却依旧清醒着。抱着一坛酒，苏玉薇示意夏琴将夏妍妃扶到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里虽然不是郊区，但是也远离繁华地区。苏玉薇慢悠悠的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也有不怀好意的，见一个盛装打扮绝色女子独自走在街上，便想要使坏，都被苏玉薇废了手脚。

　　倒是有巡逻的看到苏玉薇一个人在街上走，刚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搭话，问问这是怎么了，却发现苏玉薇已经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苏玉薇居然走到了成王府。看着成王府的大门，苏玉薇正大光明地——翻墙进来。

　　苏玉薇既然是正大光明地翻墙进来的，自然瞒不过侍卫。侍卫一见苏玉薇的模样，先是愣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卫国公府的九姑娘，未来的王妃。

　　“你们王爷呢？”苏玉薇问道。

　　“你今天倒是主动来找我。”正说着萧玄清，萧玄清便走了过来。

　　看着苏玉薇满身酒气的样子，萧玄清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萧玄清多么担心苏玉薇，而是觉得苏玉薇这个样子太过于反常了。

　　“走，我请你喝酒。”苏玉薇晃了晃手里抱着的酒。

　　大晚上的找他喝酒……萧玄清看着这样的苏玉薇，知道她其实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