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三十六烦恼风

19、十六

　　颜初哭了很久，等他抬起头，双眼已经肿得像核桃，嗓音也有些微哑，雁戈心疼不已，伸手拍拍他的头，“乖，你先等等，我去厨房让他们煮碗冰糖莲子粥”
　　“我要喝你煮的”
　　雁戈失笑，“你还记得这回事”颜初从小就爱哭，每次哭完嗓子都哑的要命，偏偏又嫌弃御膳房煮的冰糖莲子难喝，于是雁戈从小就练得一手好厨艺，尤其这冰糖莲子。
　　“我去煮我去煮，双儿先自己玩一会儿啊”
　　去厨房的路上，雁戈顺便就通知了这府里的暗卫们，以后看到颜初就要主动行礼，然后听他吩咐了，并且她还特意加了一句，“任何要求都不得违逆”。本来颜初性格还算乖巧，自然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雁戈显然忘记了她曾费心遮掩的那件事……
　　等雁戈端着冰糖莲子走出厨房，下人告知了颜初在哪后，雁戈就知道要出事了，她刚刚哄好的小猫，又要炸毛了。
　　果不其然，雁戈忐忑地走进书房，就见那抹身影正端坐在桌后的高凳上，书桌上摞成山的画轴尽数打开，横七竖八地铺在桌上，乱七八糟。而那作怪之人，正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那些画作，仔细一看，那脸上似乎还有淡淡红晕。
　　见她进来，颜初挑眉看向她，桃花眼危险地眯起，薄唇轻启，
　　“山河图画的不错啊，雁、止、之！”
　　一颗硕大的冷汗从雁戈额上划下。颜初连姓带字地称呼她的情况，只发生过三次，第一次是还在学堂时她逗他说要娶相府小公子时，第二次是她从天山归来，说要入仕时，第三次，就是现在。看来，那些画，真的把他气着了。
　　只见那书桌最上面的一张，画上之人躺卧于床，衣襟大开，面色潮红，第二张，墨发铺地，粉唇微张，玉面含春，第三张，不着寸缕，玉体横陈，面色妖娆……
　　偏偏，这许多张画，都是同一张面孔。
　　雁戈苦笑着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颜初，死死盯着她，面露嘲讽，
　　“好玩吗？”
　　“把我蒙在鼓里当傻子耍，好玩吗？”
　　雁戈急忙摇摇头，“双儿，我——”
　　“别叫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不是故意的？我还逼你来着？雁戈，你要不要脸？”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在你身下呻吟发春，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什么保护我，为我好，你这个骗子，我——唔，混账！放开我！混账！混账——啊！”
　　雁戈没让他接着说下去，顺手把盛着粥的瓷碗摔在地上，清亮香甜的莲子洒了一地雁戈也没去看一眼，径直走到那喋喋不休的人面前，扯过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屏风后的软榻上狠狠丢下，颜初惊叫一声，就被她欺身压了上来，然后软软的唇就被她含住，之后是毫不温柔的啃啮，直到一丝腥甜蔓延至口腔，颜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然后便看到那双弥漫着血色的凤眼，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雁戈。这时雁戈终于放开了那张被蹂躏的红肿的唇，一手扯开他的衣襟，转而向脖颈间肆虐而去，在她有些粗重的吸咬的间隙，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颜初，你以为……只有你不好过？”
　　“我不也一样？日日……日日都能看到你，却……却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敢碰。只怕……只怕一个不小心……让人抓住了把柄，对你……对你不利”
　　“只能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才能把你抱进怀里”
　　“那种时候，是我唯一的机会啊!”
　　那种从在天山醒来就时时刻刻压制在心底的绝望，终于在这一刻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她难道不害怕吗？
　　她不难受吗？
　　那种心上人就在眼前，却要一次次逼着自己远离他，再远一点，再远一点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几乎就以为会永远伴随下去，直到她死了。甚至，她执笔画下他的一颦一笑的时候，心里都是一寸寸的揪痛。这个人，她还能正大光明地看几次？
　　这个从来没在人前流过泪的女子，终于开始放声大哭。

　　“对不起”
　　颜初将她抱在心口，一点点吻掉她脸上的泪，“对不起”。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忘记，他是个男人，是个成年人，还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总是……习惯于被她保护，被她宠溺，他就被她这么一路从小宠到大，几乎已经习惯了在她面前从不思考，稍不高兴就大发脾气，以至于从未体谅过她，没想过她也不过是区区凡人，也会有悲伤，痛苦这样的情绪，甚至在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后，也没反思过自己为何被她担心至此，只是一味的胡闹，撒娇。从没想过，在被她殚精竭虑保护时，她是何种心情。他甚至……为了气她，还娶了别人。
　　“不许胡闹了”
　　缩在她怀里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