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Three little. ...
-
——一夜未睡的高强度战斗（为了测试变种人能力水平而挨揍）、加上紧随其后的白天里一场答辩级别的presentation，如果再算上斗智斗勇一般的“我没喜欢你”“驴谁呢快来和我告白”“不我没想告白”“让你告白你就赶紧告白”，换谁都要心力交瘁一回。
当乔安兮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楼、拧开门锁，却看到自己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裹着自己的毯子、喝着自己的甜牛奶、看着自己的电视并且翻着自己书架上的书的家伙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
钢铁侠今天还会来串门吗？
超级英雄负责处理私闯民宅的家伙吗？
——哦，真是够了。
她脱下了外套，破天荒地没有把它规规矩矩地挂在衣架上，而是甩到了沙发上。
“你又来干什么？”她气哼哼地说，“我家不欢迎不请自来的肌肉壮汉。”
“妞你这个语气不对！”沙发上的死侍一把扯掉了盖了他一脸的外套，一个鱼跃坐起来，“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旷世绝恋又生离死别看破红尘从此生无可恋死亦无憾——喂，我不在的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你差不多错过了三千章。”乔安兮随口回答，“主角花了一千章的时间凑齐了七颗宝珠，又花了一千章成为地表最强，最后花了一千章跟反派相爱相杀，你差不多赶上了最后一段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四千年——就这么过去了，”乔安兮冷着一张脸，随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线，半途折回与首端相连，“现在时空逆转，他回到了整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回顾千年峥嵘，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和普通人一样普通的生活。”
她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道：
“我变强了，也……变穷了。”
死侍呆愣愣地看着她比划了一通，半晌开口：“呃……妞，我是说，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妞儿吧？”
乔安兮白了他一眼。
死侍跳起来，绕着她走了两圈，啧啧称奇。
“看看这张失恋的脸！”他说，“我觉得泡你这个年轻妞比泡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还困难——快给我讲讲，最后是哪位男主角功力了得，劫了你的财又骗了你的色？哪位超级英雄？”
“和你说你还真信了？”乔安兮嗤之以鼻，“再说你看漫威系列里面哪位超级英雄财色双收了，英雄不孤独终老那还能叫英雄？英雄可是在江山和美人之中选了江山的那一个。”
“再说我也没在美国谈过恋爱。”她说，“比起情场失意，还是职场失意更能打击到我。”
死侍一脸不信：“一提到感情，女人都撒谎。”
“首先，‘劫财’——我遇到并且叫得出名字的每位漫威电影重要角色都从我的钱包里面掏过钱。”乔安兮一边摘掉围巾，一边慢悠悠地道，“然后，‘骗色’——色没有，但昨天倒是有个挥着斧子的家伙，想砍掉我的脑袋。”
她摊开双手。
“我活下来了，然后发现自己是个变种人。”
“你的作者一定不敬业。”死侍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想想那些超级英雄，恨不得从拿到能力就开始秒天秒地——我认识你这都多久了，你的故事是从这一刻才开始的吗？”
“不，算了，跟你打包到一起的话我怕自己最后会变成反派。”乔安兮说，“你太嘲讽了。”
死侍：“……别这么冷漠嘛，好歹我也曾经帅过。”
差点人财两空的乔安兮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厨房给自己炒了两道菜、搞了顿不算差的晚餐，端回客厅的时候，看到餐桌旁坐着那位曾经帅过的死侍先生。
死侍用一种足以被称为“眼巴巴”和“湿漉漉”的可爱眼神望着她。
“你不如干脆搬到我隔壁去好了，韦德。”乔安兮累到极致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叹口气把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了餐桌正中，“我们连邻居都算不上，你串门却频繁得超过了对门那户养的异国短毛猫。”
“橙色的？喜欢吃千层面？”
“十只橙猫九只胖，还有一只特别胖——它是那只特别胖。”乔安兮笑了笑，在死侍的面前摆好了盛米饭的碗。
当她拿着两双筷子从厨房返回的时候，看到死侍正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两道菜。
“你平时吃的……都是这么绿油油的吗？”见她过来，死侍抬起头，满脸的纠结，“我是说，你都不来点肉菜吗？”
乔安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抬起筷子，动作优雅地从芹菜段之间夹起一根鲜嫩洁白的肉丝，举到了死侍面前。
“猪后腿肉。”她认真地说，“我觉得只要你不瞎，它们应该挺明显的。”
死侍：“……炒进菜里的肉那能叫肉吗？”
乔安兮对他翻了个白眼，坐下来解决自己的晚饭。大概是空气太过安静，几分钟后，死侍以一种打破沉默般视死如归的语气开了口。
“……一般来说，一个来自中国的女性和一个来自欧美国家的男性坐在一起用筷子吃饭，是不是会发生点什么？”他说，眼巴巴地看着乔安兮，“作者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相谈甚欢，手把手教你对面的先生用筷子？或者那位先生搞出了什么篓子，然后那位美人儿就——”
他说不下去了——乔安兮正露出一种带着无限包容与慈爱的微笑看着他。
“乖孩子。”乔安兮说，“都会用筷子了，真是长大了。”
死侍：“……我认真的，妞儿，你今天画风真的不对。”
乔安兮没再说话。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死侍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这才说出了他的来意。
“你说你遇到了袭击。”他说，“其实我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这件事，还以为你会陷入某些精神压力之中——不过看起来情况不错，你并没有遇到这样的困扰。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你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我觉得不是普通人。”乔安兮回答，皱了皱眉，“外貌……倒是个普通的外貌，没什么特别的。他带了一帮用枪的人，自己除了枪支还用两把斧子。啊，对了，”她说，“那群人里还有个女人，似乎叫安吉尔，力气大得惊人。为首的那个男人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古怪得很。……喂！”
死侍突地站起了身，越过餐桌，攥住了乔安兮的双肩。
“他是不是叫弗朗西斯？!”
乔安兮：“我怎么知道……冷静点，放开我的领子。”
死侍：“那tm是不是弗朗西斯……那个混蛋！”他低声骂了一句，“比臭水沟里的泥鳅还滑、比厨房水槽里的洗碗布还要油！”
乔安兮因为窒息而眯起了眼，但死侍还在吼，拎着她的领子来回地晃。乔安兮手腕上的光圈跳了出来，死侍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弹开，撞在餐桌上，当啷一声打翻了碗。
乔安兮喘了口气，退后几步，慢慢地理着自己的领口。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弗朗西斯’是谁！”她说，“就算那是个你的故事里的大坏蛋、是个大反派，也只是绝大多数别人的‘旁人’而已，你自己知道，不代表每个别人也得记得清清楚楚好吗？”
“……好吧，好吧，抱歉，只要一提到那个——嗯，你可以随便填充一点骂人的词汇进来，我不知道你骂人的时候是什么风格的——的家伙，我就很难保持冷静。”死侍呲了呲牙，“那个混球找上你了，我好像也不怎么意外——现在的目标里，性价比最高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那么‘现在’大概不会是了。”乔安兮摊了摊手，“一个能力很实用的变种人的脑袋大概能多值点钱，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死侍嘘了她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
“道理我都懂，姑娘。”他说，“可是你真的做好走进我们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这个问题在几天后的周末再一次跳进了乔安兮的脑海里。
她答应了帕尔默医生帮助史蒂芬·斯特兰奇，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定会被放进她的日程里。乔安兮把整个周六和每个周三的下午献给了这件事，但看起来，这才过去了几个礼拜，她就要失去自己的患者了。
“您的病情已经有些起色了。”乔安兮一边落针一边道，“只要坚持治疗，最后至少可以保证能够完成日常生活的——”
“……连你自己都对治愈我不抱什么希望吧。”史蒂芬·斯特兰奇盯着落在他手上的针，怏怏地打断她，“依靠这样的方式复健，你见过多少先例？——你的家族是中医世家，从你的祖辈开始，有多少类似的案例被治愈？有没有人能够做到再次拿起——手术刀？”
这样的问题，很少有人问出来是真的为了得到一个具体答案的——乔安兮本以为史蒂芬·斯特兰奇的这句话也只是个简单的抱怨，但没想到，对方却是异常认真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类似的案例不多——倒霉成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乔安兮只能是摇了摇头，“如果您的经历被拍成了电影，下方字幕出示的一定是‘剧情设计，实际操作请遵守当地交通法规’。”
“你在说我是自作自受？我——”
“可是您见过多少这样的病人了，斯特兰奇先生？您比我见多识广。”乔安兮叹了口气，“我发誓我会尽我全力，所以您只需要配合我的治疗就可以。甚至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我诚挚地邀请您去我的祖国寻求更好的医治。但是，最终的效果如何，我们都已经有了一个心理预期不是吗。”
史蒂芬·斯特兰奇沉默着低下了头。
“……或者您可以适当地降低一点期望值，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乔安兮尽可能地劝慰他。
“我是个医生，神经外科的医生。”史蒂芬·斯特兰奇这样说，有一点落寞，“你知道这双手对我有多么的重要。”
乔安兮看着他，不知应该怎样安慰好。
“……你下周就不用来了，”当乔安兮起针的时候，史蒂芬·斯特兰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决定去一趟尼泊尔。”
听到这句话，乔安兮的手抖了一下，拔出的针尖带起了一个小小的血点。
这大概是属于这位博士剧情的开始吧。她想。
她又遇到了一位正在成长的超级英雄，甚至可以说是见证了他迈出的第一步。但这只让她觉得惶恐——就像死侍说的，她还没有做好真正走进这个危险的“世界”的准备。
或者说作为一个无名无姓的群众演员，她还没有来得及拿到自己的剧本，这个世界就已经搭好了戏台，自顾自敲锣打鼓地开了场。
那她还要绞尽脑汁地融进去是为了做什么？在适当的时候躺倒、本色出演一具活灵活现的尸体吗？
“作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见她发呆，史蒂芬·斯特兰奇板起了脸，“这可让我对你有些失望——现在名校的毕业生只有这样的水平？取个针的时候都会手抖？”
乔安兮回过神，拿棉球按住了冒出血珠的针孔，对他笑了笑。
“惭愧惭愧。”她说，“所以博士您可一定要早点治好双手回来，这儿没您可不行。”
“那是自然的，没我不行。”
这一刻，熟悉的骄傲又回到了史蒂芬·斯特兰奇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Three litt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