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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各人境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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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高高挂在空中一日热胜一日,院子里的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听得人心烦不已。平安早早就叫小厮拿着特制的长杆粘知了了,可还是有漏网之鱼。好在屋内冰盆充足感觉不到暑气,那几声聒噪的叫声望舒还是能忍受的。
因为明月姐俩在府里的原因,今年夏天各色冰盏做的格外的多,吃的三天两头来蹭饭的程赟也胖了一圈。望舒有些嫌弃地看着连吃两碗冰的程赟,他是越晒越白的体质,原来还是一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现在却有些白白胖胖的潜质了。
“你一堂堂男子那么爱吃甜食做什么?好歹控制点。”本来就只有一幅皮相能唬人,再吃下去连这点优点都没有了。程赟放下手里的瓷碗伸了个懒腰:“不就吃你点冰嘛,看你小气劲。我现在不吃过两天就没得吃了。”他皱起剑眉有些惆怅,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呀。“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说这次怎么这么巧?”他俯身靠近望舒压低了声音。
望舒勾起嘴角笑的讽刺:“说明我那好皇兄体贴我这兄弟啊,我这刚想瞌睡他就送来枕头了。”让望舒西北赈灾的旨意已经下了,本来是个苦差事,可对于正想方设法要去西北的望舒来说却是天降之喜。
程赟撇撇嘴,那位可不知道你想走,真要知道了,来府里的就不是一个弱鸡内侍,而是那些鬼魅般的暗卫了。“说点正经的行不行?我可听说了,是易和那厮出的主意。那位对他还真是言听计从,就那阉人上下嘴皮一碰,就把你这亲兄弟扔出去了。”望舒没理他,又是易和,看来对于自己带走明月他很是不满啊。
程赟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的猥琐:“哎,那阉人和那位该不会有什么咳咳,你懂。我看那两个都没把他当下人的样子。”程赟脑海里浮现出易和那貌若好女的俊美面庞,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却实没把自己当下人,他是把那人以外的人都当下人呢,望舒冷哼一声,只是自己这一走希望他不要再惦记明月才好。
“平安,去让那个素娥收拾收拾,这回她可要和我们一起走。”平安乖巧地应了下来,转身就去通知素娥去了。望舒收回视线就看到程赟对他挤眉弄眼的:“怎么,终于想通了?”身为京城最出名的纨绔却还是个童子鸡说出去谁信啊。望舒摇摇头懒得睬他,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皇兄早就问了,怎么这么个美人就放家里摆着,那我干脆带着她,也好让皇兄放心啊。”而且那么不安分要是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
说到正事程赟也严肃起来,迟疑了一会才问望舒明月怎么办。望舒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自己做的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怎么舍得把她拉下水,只好瞒着她,待回京之时再续前缘吧,希望那时候她能原谅自己。
沉寂了多时的浣花堂今天终于传出些笑声来,彩鸾彩凤奉上茶水瓜果就走出正房,给谢美人和明月留出个二人世界。明月看了看屋里那个孤零零的冰盆,又看看桌上果盆里的普通货色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彩鸾到看门的小太监都蔫蔫的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忧心忡忡欲语还休的?”谢淑慎倒像个没事人一般,天气热她只穿了件苎麻的宽大袍子,取水果时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玉臂。一头秀发被一支玉簪高高束起,配着她那平和的面容,看着不似宫中妃嫔,倒像个潜行修行的女冠。
“你近来景况是不是不好?”见她不像很在意的样子,明月索性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谢淑慎点点头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自从贤妃被禁足以后宫里的气氛就不对了,人人都以为贤妃要失宠了。原本浣花堂时常有妃嫔们走动,毕竟贤妃娘娘喜欢清静奉春宫的大门是不好进的,自从娘娘禁足以后浣花堂也跟着门可罗雀了。甚至连送来的东西都敢打折扣,连着好些日子都没有冰盆用。后来眼见着贤妃虽然被禁足,可总理后宫的权利却还在手里握着,那些下面伺候的宫人们才又小心起来。虽然比不上以前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可分例里的东西该有还是有的。
“这宫里呢就是捧高踩低,那些伺候的心眼活着呢,看你得势那就打破头也要挤到你跟前来,一副恨不得把心肝都献给你的样子。可要是失势了,我们虽说是个三品四品的世妇,可还比不上那些得脸的下人。”谢美人无奈地摇摇头,要不是有那个姐姐,自己这样的在这后宫里恐怕活不过一集。“到叫你看笑话了。”她掩嘴一笑,转眼把这糟心事抛在了一边。
这有什么好笑话,哪不是这样呢。别的不说,就说自己身边那些小伙伴,从前的月娇现在的莺莺,哪个不是受人冷眼,一朝声名显赫了又有多少人跟着后面姐姐姐姐的奉承。“你到看的开。”由低到高容易膨胀,可从高处跌下来的滋味就更难熬了。谢淑慎摊摊手:“我有什么好看不开的,好歹有个好出身,就现在也比原来强啊。”
前世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出身普通人家的不知名小写手,要不是住在三线小城市,就那点收入房租可能都不够。天天对着电脑码字,除了自己喜欢的小说,为了生计还得煲鸡汤泼狗血,哪有现在惬意。虽然物产没有前世丰富,好歹现在也是剥削阶级不是。再说,若是姐姐不愿意,哪就会真的被皇帝困在奉春宫里了。
真是个豁达的姑娘啊,明月看着她有些敬佩。“对了,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之前她让人去请都没找到人。“王爷他去西北赈灾了。”明月有些失落,两人才好起来就分开了,那颗心整日里就在冰里火里煎熬着。每天睁开眼就盼望着能听到他回来的讯息,可惜等到晚上熄灭了烛火也没半点音讯。
看她郁郁寡欢的模样谢美人摇摇头,心中戚戚然,爱情什么的最是磨人啊。还好,自己在这宫里看的见的男人是一点不喜欢,然后也就见不到男性了,这么一想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好处呢。“那你现在不住在王府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她脱口而出:“那你现在不是还要应酬别人?”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打量明月的脸色。
在京城前往西北的山路上一队又是官军又是车马的队伍慢腾腾的行进着,领头的校尉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到不了驿站要歇在野外了。“要不我们今天就走到这,埋锅造饭吧?”他扭过头,询问身边的一个千户,那千户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只见四边俱是山林,只有这一条小道。“谨遵大人命令。”那高大的千户拱拱手,不再说话。那校尉摸摸鼻子翻身下马,一路小跑来到望舒马车外说了两句,随后马车停了下来,望舒从车里走了出来。
官兵们生火做饭,望舒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已腻烦,此时带着平安在附近四处走走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素娥跟在他身旁,不时地两人说笑几句。这几日路上无聊,望舒忍不住和她闲聊几句,却意外地发现,这可是位妙人。各种趣闻段子顺手拈来,难得的是典故诗文竟也知道不少,于是两人渐渐亲近起来。一个小兵走到那千户身边,朝望舒那望了一眼撇撇嘴:“大哥,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弟兄们一路辛苦,他倒好,坐在马车里舒舒服服,还有妞陪着。”就这还总是叫苦不跌,没一会就要休息,这才走的这么慢,害的大家住在这荒郊野外。
“那可是王爷身娇肉贵的,不过还真是个纨绔,到哪都不忘带着女人。”那千户看着素娥眼里有些冒火,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可惜了。
平安取来热汤,素娥接了过来,把带的胡饼掰碎放在碗里,再用汤泡软,这才递给望舒。这么粗糙是食物望舒吃了两口就坚决不再用。“王爷用些野□□。”素娥递给他一个刚烤好的野鸡腿。路上能有什么好吃的,好在山里还有些野味,打了几只野鸡烤了也算是个菜,就这一般小兵也是没有的。望舒吃了两口就丢在了碗里:“这烤的没滋没味又干又柴的,没法吃。”素娥也不说话伺候他净手,两人一同进了马车。
坐在旁边的将士脸色很是不好看,个个面露不屑,只是上官在场不敢议论。没多时,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娇笑声,那娇滴滴犹如莺啼燕语的娇媚声音让在场的汉子浑身一阵酥麻,心里就跟小猫挠了似得,一个个眼睛控制不住地朝马车看去。
本来沉闷的气氛因为女子的娇嗔变得暧昧起来,甚至有些定力不足的汉子悄悄站起来离开人群,找个僻静所在放飞自我去了。暗生的欲望加上白天的劳累,让每个人都神经都放松下来,而这静悄悄的山林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就在人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变故突生。
不知哪里来的一群人突然杀了出来,见人就砍,一副不留一个活口的模样。昏昏欲睡的官兵们吓了一跳,纷纷拿起兵器厮杀起来,两拨人纠缠在一处,一时杀的难解难分,血肉四溅。望舒听到声音将头伸出马车一看,顿时吓得跌坐在车内,半天说不出话来。在车内就是活靶子,出了马车又怕被逮个正着,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