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忧杳然去

40、番外

　　番外1

　　一吻结束。
　　男人放开了唐明玉，正要牵着他的手进门。没想到青年被拽了一下也没动。
　　两只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我也有三章要你遵守。”
　　男人嗤笑道：“你也有？”
　　“你能有，我为什么没有？”
　　男人颇有兴趣地等着他：“你说。”

　　唐明玉看了看满园荼靡，阁楼已经修成了宽阔的天台。那是他噩梦的源泉，他双眼微眯：“不能动手，一旦你动手，我们什么都没得谈。”

　　男人语塞，喉咙里嗯了一声。

　　“凡事得讲究你情我愿，如果我不愿意，你要立刻停止。”

　　男人皱眉，唐明玉试探地往后缩，霍家铭顿时急了：“好了，快点进门！”

　　唐明玉笑道：“还有一个，你有你改不了的，我也有我改不了的。我得有工作、有朋友、有娱乐活动，当然是会和你报备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跑。催的电话也不要打太多，反正你知道，我会回家就是了。”

　　“你几点回家啊？”

　　“不是说十点么？”

　　“哼，没事就要六点。”

　　“那得看加不加班，还有，工作我自己找。”

　　霍敏都搬了好几趟行李了，他俩还在那磨蹭。霍敏哭丧着脸：“小妈，我快饿死了。有空做点饭好不好？”

　　唐明玉红着脸喊道：“你胡叫什么？”

　　霍家铭按着唐明玉的头：“走了。”
　　唐明玉被按得很不爽：“你能不能别总是按我的头，掐我脖子什么的……”

　　霍家铭嘴角一抹轻笑，霍敏抱着箱子进来，瘫倒在沙发上，指挥唐明玉：“快去做饭！”

　　霍家铭不高兴了：“长辈还没坐下，你瘫那干什么？”

　　霍敏嘟囔着站起来：“摆什么臭架子。”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唐明玉推着霍敏去厨房，又来伺候男人换鞋。一进门就要拉架，累觉不爱。

　　霍家铭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就惯着他吧。”

　　唐明玉道：“那不是也为了你么。”

　　男人心里很受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给他：“穿这个。”

　　唐明玉看着毛茸茸的大兔子耳朵，通体雪白，他惯穿的那双，不过现在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他摆弄着自己脚上那双普通款：“这个也挺好的呀。”

　　“穿上。”
　　男人命令着，唐明玉愣神的功夫就被压在鞋柜上，由男人握着脚掌换上了拖鞋。

　　两只大兔子耳朵一摇一摆，唐明玉颇觉得幼稚，不过也不好拂了男人的好意。

　　“可以上楼了吧？”
　　男人欣赏道：“可以。”

　　霍家铭在楼上休息，两人在底下忙活做饭。霍敏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他当大爷？”

　　唐明玉道：“难道你觉得他来了能帮忙？”

　　霍敏一想，两只眼睛凉凉地盯在后面，身子又像泰山一样杵在中间挡路，那的确还不如不来。

　　“哥，你觉得我自己做公司怎么样？”

　　唐明玉道：“不帮你爸爸忙么？”

　　“那是他的公司，又不是我的。我才不管。”

　　“那你问问你爸爸，软着点说，别刺激着他。”

　　霍敏气闷道：“你还是向着他。”

　　唐明玉没觉得自己多么向着那边，倒是眼前的霍敏比较难对付：“他老了，我们都尽量别惹他生气。我当然，也是向着你的。”

　　霍敏笑了：“那还差不多。我想吃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你做的酸菜鱼！”
　　霍敏一口气点了许多重口味菜，唐明玉忙不迭地准备：“你爸爸不能吃高盐高脂的食物。”
　　“那给他拌个木耳，拍个西红柿。”
　　“……”

　　最后唐明玉忙了两个多小时，男人几次徘徊下来查看，都被霍敏讥讽了回去。

　　男人默默在外面等着，往厨房张望。餐桌上五花八门、精美丰盛地摆了一长串，从颗颗饱满圆润、粒粒鲜明的小碗白饭，外表棕红浓汁浸着炸成澄黄色的排骨、酸辣气息浓郁满满一海碗的鱼汤，连同炖得酥软香腻，一咬就可能化掉的红烧肉……男人食指大动，面带微笑地坐在首位。

　　“开饭吧。”

　　霍敏、唐明玉一一落座，彼此面面相觑。

　　霍家铭刚刚拿起筷子，霍敏抱走了红烧肉：“我的。”

　　男人好心情不和他计较，又去夹排骨。霍敏抽走盘碟：“我的。”

　　男人脸色不好看了：“有没有规矩！”

　　霍敏有人撑腰，理直气壮：“我哥说的，您不能吃高盐高脂的食物。您血压高了怎么办？心又疼了怎么办？所以——”

　　霍敏起身划拉着所有肉菜：“这些都不是你的。”

　　用手指推了过去那盘凉拌黑木耳：“这个才是你的。”

　　唐明玉惨不忍睹不敢看，男人彻底沉下了脸，摔了筷子：“反了你了！”

　　“哥，你说是不是！”

　　唐明玉硬着头皮，被这两父子的阵营拉来扯去，头痛道：“你的确不该吃太多油腻的食物，这个很清淡的。还有我变着花样做的豆腐，里面包了香肠的……不过又被我挑出来……”

　　唐明玉不说了，男人的目光已经将他凌迟。
　　“不吃了！”

　　霍敏乐滋滋地抱着红烧肉，咬一口肉香四溢，肥而不腻，入口软得就要化掉。霍敏低头大快朵颐，又舀了碗鱼汤，酸辣可口、肉质鲜嫩，可以伴着连扒三大碗饭，吃得是畅快淋漓。
　　男人气得瞋目切齿、气喘吁吁，转头冷着脸瞪着唐明玉。

　　青年唯有小心赔不是：“呃……其实也可以吃一点鱼。”
　　他从小狼嘴里抢下一块完好的鱼肉，挑了刺用勺喂给男人：“别生气了，好不好？”

　　霍家铭气都气饱了：“不吃。”
　　霍敏还在那狼吞虎咽吃得正欢。

　　唐明玉斥道：“霍敏，你小点声！不然你去厨房吃。”

　　家里的主人发话了，男人找回些脸面，勉勉强强在唐明玉的伺候下用了顿饭。

　　这一顿饭，唐明玉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全被父子俩拉锯战式的占用了。

　　唐明玉还是很想回到徐慧那边去的，但是男人砍断了他和那边的联系，他没脸再去。对此，唐明玉一直对男人淡淡的。虽说饮食起居都有他打理，但晚上却各睡各的。青年早早就收拾完毕，钻进客房将门反锁。让霍家铭也拉不下脸去求和。

　　香山别墅附近有一个小小的门面，因在靠海的山脚下，颇为冷清。唐明玉去了几次，找霍敏商量了一下，用自己的钱付了租金，拿下了这家店面。他攒得那点钱全部掏空，男人惯例和周闵炜招呼了一下，回家便受到了冷落。

　　“我可以用自己的钱租，你干嘛把那家店买下来了！”

　　唐明玉愤愤不平地清理着地板。

　　霍家铭嗤笑：“你那点钱能干什么？”

　　唐明玉杵着吸尘器停下了，那聒噪的声音嗡嗡地，扰得男人心神不宁。

　　“我感觉这样不行。”

　　唐明玉仿佛要干大事似的，严肃地将机器停了，洗了手坐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男人从书页上撇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发怵，但强作镇定。

　　“怎么不行？”

　　唐明玉皱眉道：“我做什么你不要管，我赚的钱自己花，你的钱也不必给我。我们财产独立……”

　　“你说什么？”男人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就让我独立……”

　　“你非要和我划分得这么干净？你想怎么样？”男人危险的目光紧盯着他，仿佛他一个不慎就会逃跑。

　　“我不想怎么样……但是你这么强权，我就是受不了……”

　　唐明玉丢下抹布往楼上跑，男人一个起身就追上去。逮着青年从楼上拖下来，唐明玉大喊：“你敢动手，你敢动手，我们什么都没得谈了！”

　　男人恨恨地将他压在餐桌上，掰过他浑圆的屁股就扇了两下。青年好不容易挣脱开，又羞又恼，捂着屁股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好，你根本不是诚意让我回来的。我走就是了。”

　　“你敢？”
　　那不轻不重的两下还来劲了。

　　唐明玉理都不理，蹭蹭地窜上楼去反锁了门。霍家铭头痛不已，敲着门板：“好了，别闹了。”

　　霍敏刚下班，上楼来就看到男人一脸郁卒地被关在了外面。

　　“呵呵，恶人总会有恶报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霍家铭一脚踹在霍敏身上，霍敏哎哟一声，躲了过去。

　　“啧啧。”

　　霍敏冷嘲热讽，男人看着他进房间，才低声在门前道：“有话就说，别使性子。差不多得了啊。”

　　唐明玉忽然开门：“那你让不让我独立？”

　　男人皱了皱眉，感觉这样分外生分。
　　“养着你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要你养。”

　　“那也不能分家！”

　　“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郁卒地挣扎了半天，最后道：“我的钱你来管，我的卡交给你打理。”

　　唐明玉饱有深意地：“哦。”

　　男人瞧了瞧那边的房门没开，想低头吻一下他。唐明玉吓了一跳，躲进身去立马关上了门。

　　“……”

　　唐明玉的店忙活了许久，终于磕磕绊绊地办了起来。霍敏跟着他从市场淘了一堆货，加上该买的买，该装修得装修，又花了不少钱。霍敏道：“你不愿意花他的钱，那这些就是我借给你的，你赚了再还我呗。”

　　唐明玉深深感受到创业的艰难：“好的，我一旦赚足了就还你。”

　　“和我客气什么。”

　　唐明玉的店开了业，招了两个小姑娘帮忙，每日忙得昏天黑地。刚开始优惠多多，人来得也多，瞬间就塞满了这间小屋。唐明玉从早忙到晚，回家男人凉凉地：“看看几点了。”

　　唐明玉苦笑：“我也不得以嘛。”

　　“那两个小姑娘怎么样？”

　　“挺好的呀。”

　　霍家铭看着他浑不在意还乐不思蜀的样子，深刻地感觉到让他开店是错误的一步。这店面占了他太多的心思，让他的心都慢慢偏离他了。

　　男人皱了皱眉。
　　“你最好离那两个没上没下胡闹的人远点。”

　　唐明玉感觉一阵冷意爬上了身体，他和那两个小姑娘处得不错，偶尔开开玩笑闹成一片，他也没觉得怎么样。他慢慢和外界建立着联系，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会从他们身上看到有趣的点。他新奇触碰着外面这个世界，在一定的安全范围内，他还会主动地靠近他们。他不过是和两个女孩子多说了几句，又不知怎么被他盯上了。

　　这种监视如同跗骨之蛆爬上他的肌肤，唐明玉忍了忍，没有说话。

　　早上上班，霍家铭跟在青年后面，唐明玉问：“干嘛？”

　　“和你过去看看。”男人阴测测地道。

　　唐明玉性子软，怕是根本不会和那两个女孩讲清楚。他过去给他解决了，心里就舒坦了。

　　两人在车面前对峙，唐明玉苦恼地叹道：“你干什么啊？”

　　“我给你换两个老实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唐明玉无力地抵抗，霍家铭眼睛一瞪：“我不管你的事我管谁的事！”

　　两人闹了不愉快，坐在车上唐明玉也没理他。

　　霍家铭握着他的手，掰开手指抚摸着手心。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但就是专门扎人心。

　　男人在心里想着过去就把那两家伙开了，然后按上自己的人，每天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和自己报备。一旦超过了点就把人拖回来，关上门，把他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他在心里放肆地想着，捏着唐明玉的手用劲，青年吃痛，含水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他。

　　此刻他又莫名其妙地心软了，被抚平了、安慰了，揉着唐明玉的掌心握手里，牵着他放在自己腿上。

　　“有事和我说，不要逞强。”

　　唐明玉转头不语。

　　“到点就回来，不然我会着急。”

　　唐明玉看他。

　　男人顶着他的目光，下死命令：“不回来也要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哦。”

　　“下车吧。”

　　“你不下来吗？”

　　“我那么忙，你还要耽误我多少功夫。”

　　唐明玉展开笑颜，趁着清早没人赶紧凑过去吻了男人一下。

　　“拜拜。”

　　“嗯。”

　　男人沉吟着，指使司机开车。车辆渐渐远离唐明玉的视线，联系骤然切断，两人都轻轻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