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易逝(水浒)》清水酹月

10、美男计（下）

　　张清第二日依计入寨，琼英见张清来降自是心中欢喜，却还有些怀疑，隐去笑意，道，“你来做什么？”

　　张清从怀中掏出昨日那石子，佯作深情道，“我常年在外征战身无长物，仅此一颗石子，自从上次见你便一直带在身上，”琼英听着笑靥尽展，张清少顿，“就当做信物吧……”

　　琼英欣喜的接过石子，敛起羞涩道，“那宋江肯放你走吗？”

　　“我已向宋江哥哥禀明心意，他已谅解我了。就是不知道郡主可否愿意收留我这个‘难民’？”张清试探道。

　　琼英梨涡隐现，浅笑道，“就看在你一手好本事的份儿上，本郡主就不嫌弃你了，嘻嘻……”

　　张清见琼英一副单纯的样子，于心不忍，自己怎么可以如此欺骗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琼英见张清还伫立着不动，拽着他的衣袖，道，“走，我带着你转转我们山寨，保证你流连忘返。”

　　花荣此时就站在另一个山头观望着寨门处的情景，虽然看不清二人的表情，但从琼英的举动也看得出她很高兴，看来这位郡主是真的爱上张清兄弟了。花荣眼见二人越来越远，直至融入这山川中，寻不着他们的身影……花荣低首思忖，或许这对张清也是一个好的归宿，不用再冲锋陷阵，没有了浴血献身的危险，可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舍……

　　张清随琼英游遍山寨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对琼英恭敬有礼，其中还饱含一份浓浓的感谢。张清有一刻真的动摇了，因为他不忍欺骗一个信任自己的人，也不忍是整个平静山寨陷入战争。张清决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劝服琼英，避免一场流血，至于自己能否脱身，已无暇考虑。张清心念，花荣哥哥希望你会理解我的决定……

　　傍晚时光，琼英却还缠着张清教更高超的飞石技法。

　　张清将自己使用的石子递于琼英，道，“你那石子太小，不利于制敌，试试我这个。”

　　琼英点点头，飞出手中石子却失了准头，打在了稻草人的肩膀，脸上浮起些许失落。

　　张清安慰道：“没事，你只是缺乏练习，把手给我。”张清手把手教琼英，如此近的距离，琼英俏脸飘起层层红云，哪里还能射准……

　　天色尽黑，琼英也有些倦了，对张清道，“我希望以后……你都陪在我身边教我……”说完，低下螓首，宛然一副娇羞之态。张清见惯琼英强横的样子，还有些不适应，一时没了反应。琼英嘟起嘴，道，“怎么你不愿意啊？！”

　　张清挽起琼英的玉手，定定心神，道，“我只怕你会烦，你若是不烦，我可以教你一辈子……”张清心中愧疚之意更深一层，不仅是因为欺骗了眼前的伊人，仿佛还辜负了另一个人的深情……

　　琼英扑到张清的怀里，柔声道，“我怎么会嫌烦呢？能认识你，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吧……”

　　张清没有立即推开琼英，他明白还有任务未完，但他不敢深拥琼英，因为他知道这仅是段被安排算计的孽缘罢了……

　　次日清晨，张清悄悄将大婚之日破山寨的计划告知张顺，但千叮万嘱他们莫要伤了山寨百姓的性命。

　　怎奈一切尽入琼英的属下叶清之耳，而叶清迅速将一切禀告琼英。琼英听到时还不愿相信，但立刻冷静心神，理清思绪，决定将计就计，继续大婚。

　　张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拜天地，入洞房……二人都身着大红的喜衣，山寨一片喜气，可是一对新人各怀心事。张清无法坐住，还未掀开新娘喜帕，便急着离去向客人敬酒。

　　琼英伸手拦住张清，自己掀开盖头，冷笑道，“不用了。”

　　张清不禁疑惑，道，“叶伯伯不是说要大宴三天吗？”

　　“哼，本来是，但现在有仗要打。张清你戏演得太好了，不要再装了！”琼英怒道。

　　张清依旧故作镇定，道，“我装什么了？”

　　琼英见张清不肯承认，手掌轻拍几下，下人把张顺几位梁山内应抬了上来。张清心知计谋败露，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帮你啊，”琼英挥挥手，让下人尽退，继续道，“你这么做我可以不怪你，各为其主嘛，我知道你不得不这么做。可是，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张清深叹一声，歉意道，“对不起，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琼英听着张清柔和的声音，却似刀割般疼痛，勉强道，“她长得比我漂亮吗？比我温柔吗？”

　　“你们两个没有比的必要，也无法相比。他是除了父母最关心我的人，对他我可以生死相托，即使我们无法在一起……对不起……”张清深鞠一躬，表达由心的歉意。

　　而琼英别过脸拭去泪水，硬起心肠道，“好，那咱们就是敌人了。”说完琼英跑出新房，指挥手下兵士抵抗梁山进犯。

　　可方岩山这些兵马怎敌得过梁山上万精兵，张清追出去，拦下琼英挥动的令旗，琼英却推开张清。

　　“放开我，你这个负心汉！”琼英喊完，挥出一个全力进攻的旗语。

　　张清见无法劝动，夺过令旗，道，“从未倾心，哪来的负心？！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这么做就是不想有那么多无谓的牺牲，现在你这样自负的负隅顽抗，会有多少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啊！你难道想所有方岩山的老百姓给你陪葬啊？！”

　　张清把当年自己要自尽的那把匕首交予琼英之手，道，“你不是恨我吗？好，你就把我杀了泄气，不要枉送了你们方岩山的性命了！来啊！”

　　琼英被张清的话说的动摇，瘫坐在地上，泪水再次忍不住汩汩而出。张清趁此机会，俯下身拉起琼英的手，“怎么不下手，那我帮你！”

　　张清将匕首赐予自己的胸膛，幸好琼英幸好撤力些许，张清未刺多深，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湿了前襟，琼英吃惊的松了手。

　　“张清！你在做什么？！”花荣望见琼英和张清在高处纠缠，在大军之前赶了上来，却见张清受伤。

　　琼英见竟有梁山的人攻上来，迅速飞石而去，张清见状立即扑到花荣，匕首又深几分。张清剑眉微皱，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花荣将张清扶在怀中，关切问着，“张清，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石子打中我，我也受不了什么伤啊。可，你这……”

　　张清喘着粗气，却故作轻松笑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受伤……”

　　琼英看着眼前两个俊美的年少将军惺惺相惜，心有不甘，自己也算是年轻貌美，怎么会输给他？想着想着，手中又拿起一颗石子……

　　张清余光瞄到琼英的异常举动，先一步飞出一颗石子，正打中琼英的手腕，琼英石子脱落掉地。

　　张清被花荣扶着，勉强的站起身，道，“郡主，是我对不起你，请别迁怒别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咳咳……”

　　琼英轻叹一口气，捡起令旗向山下挥动，令众将士放弃抵抗，走到张清身边道，“这就是你说的可以生死相托的人吧，唉，没想到我竟会输给一个男人？”琼英轻拍花荣的肩膀，低声道，“好好照顾他吧，我去见你们宋先锋了。”

　　“对不起……”张清这一声，却换来琼英释然的微笑。

　　“别说这句了，感情之事分不出对错，既然爱，就好好珍惜。”琼英故作潇洒，却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花荣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一个善良的人。

　　“她说得对，感情之事哪里那么容易说得清……”张清又咳几声，故意道，“这把匕首真是管用，上次没死成，这次派上用场了。咳咳，你再在这里伤感，我就去见阎罗王了……”

　　花荣忙回过神，横抱起张清，“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安神医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张清见花荣紧张的神情，再看这“诡异”的姿势，笑道，“没事，我是算准了才刺得，没伤到要害，不用这么紧张。”

　　“好了，别再笑了，就算没伤到要害，也要仔细看看拔下匕首啊。”花荣责备道，汗珠已滴在张清的前襟。

　　“我很重吧，要不……”张清本想自己下来，却被花荣紧紧箍在怀里。

　　“你不要乱动了，你受伤我也有责任……”花荣不顾别人的眼光，直至有担架，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将张清小心翼翼放下。

　　张清虽然身体伤口疼痛，心却暖暖的，只因被一份真挚的关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