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瞳之伤》扑小西

2、1

　　距MRL病毒引发的疫苗事故已有两年之久了，没人知道在这废墟之上，如何重建文明。
　　那也是如此雾霭迷蒙的深夜，事故中罹患基因病的暴动者，持枪冲破了生物研究基地的大门，他们破坏掉大半资料，炸毁了基地主楼和几个重要的实验室，你趁乱逃了出去。而我那病入膏肓的母亲，用失焦的灰眼睛瞪视着。她说必须将你找回来。
　　世界各地暴动频发，随着基因病抑制剂的供不应求，黑市的价格也只高不低，越来越多发病的患者，在做着垂死的挣扎。意外逃脱的你，是他们发泄仇恨的对象，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谁又知道让这世道生，还不如让它死来得痛快呢。

　　基因病已然夺走无数人的生命，活着的尚只能苟且，死了的人又算什么？供职于研究所的我、林德还有小野，如灾难DNA上的片段般不足为道。

　　接替病重的母亲入职的第二天，由小野负责的搜索队打来电话，说终于找到了两年前逃脱的你，在一个拥挤混乱的难民区。到处是病死者的粪便和残骸。

　　望着车窗外的街区，它们永远都如铜墙铁壁般无法冲破，指甲陷入掌心，痛觉理所应当撕碎着伪装。我曾无数次幻想见到你时的情形，失控？痛哭？冲上去给你两个耳光？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在排演尖刀贯穿你心脏的声音，可是看到你时，却没有那么做。
　　你衣衫褴褛，低着头，拖着一双萎缩的腿前行，沉默，苍白，消瘦的脸孔触目惊心，看上去那样特别，又如此普通。
　　小野作为我的司机兼助理，他盯着我，隔着防护镜，眼神也如同一只热切发情的野豹，他装模作样地对你说：“别以为躲起来，就不必对这个世界负责！”
　　你攥紧着苍白肮脏的拳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泛着一片深沉的烟灰色。就像这座城市雾霭蒙蒙的天空。

　　沉默，让空气凝固，呼吸也不得不艰难。林德和小野扑上去抓捕，推了你，你摔倒在地，排泄物渗透了裤子，无助地像个没反抗能力的小孩。

　　带走你的那天，破旧的棚屋里传出咿咿呀呀的乐曲，听起来就像教堂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