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雨欲来 ...
-
“近日气温回升，但起伏较大。尤其是个别南方地区，还有大幅度大面积降雨的可能。
为了预防感冒，请各位听众朋友们注意保暖，调整作息时间……”
年久失修的台式收音机内嘈杂，女播音的声音听起来模糊又遥远。
“另外一则，昨天下午三点整，南郊荼梵小区发生一起煤气泄漏事故，该范围居住者多为业界高层人士，警方初步判定是有人蓄意策划谋杀……所幸无人受伤，那么具体是何人所为，警方正在调查中……”
空荡荡的咖啡馆内，一位中年男子在擦拭柜台。
“接下来插播一则娱乐新闻——海归女导演宵易所属的玄泽娱乐公司透露，该剧组计划于下半年拍摄一部新电视剧。
据说，这部电视剧将延续宵易导演以往独创剧本的作风，不但一改为大众所熟知的悬疑风格，加入爱情路线，并有望成为首部和崔氏集团合作的电视剧。
众所周知，崔氏集团在海外已有二十一个……”
“哎，都是些有钱人呐……”中年男子自言自语地叹道。
玻璃门被打开，冷风鬼悠悠地钻进。
刚关上收音机的店主不禁瑟缩了脖子。
“一杯美式，加糖加奶。”
店主看了一眼男人手中的玫瑰花。
“先生这是有约会？”
男人笑笑。
“母亲今天过生日。”
“先生有心了，这位母亲真是好福气呐。”
男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麻烦您多加点糖，我吃不惯苦味。”
店主歉意道，“美式偏苦，不如先生换一杯焦糖？”
“不必了，”男人淡淡道：“加糖就行。”
说罢，男人脱下外套搁在木质的椅背上，抚摸着手中的玫瑰。
玫瑰轻颤，柔嫩的花瓣上沾着些许水珠子，开得娇艳。
卉市。
春未至。
一颗黑果子从樟树叶子上滚落，悄悄滑进排水道。
风是暖绿色，带点柠檬黄的水分飘洒。
灰白的墙边，长发黑衣的女子独自行走，步伐轻快。
行沫方才偷偷摸摸去警局签个到，回来路上碰见队长李深，被叫去买了一个组二十人份的烤肉饭，还人各一碗配着汤。卖饭的老板娘很客气，捣的饭满满当当，险些提得她小命休矣。
进缉毒队两年，期间罪犯没抓着几个，杂活倒是干了一大堆，虽然听起来很丢脸，然而工资不亏，倒也能凑合。
对她来说什么为人民服务都是写在牌匾上装裱精致的某领导亲笔而已，若是公事和生命二选一，她肯定会是胆小怕死的那一个。
被季深这么一耽搁，就来不及买黄花鱼了。行沫一路赶到小区，门卫处新添的几个狗儿子冲她嚎个不停，晦气得很。
她走进的小区常年驻扎小康家庭，每家每户的阳台上此刻都挂着被褥毯袜，午后两点准时接受阳光浴。一排公寓底下是久未清理的公告牌，上面的广告告挤挤挨挨，偶尔几张被刮下来，残缺不全地躺在一堆杂草间。
行沫三两步跑上七楼，气也不喘地在铁栅栏前整理了半天的仪表，再将扎起的黑色头发披下，反复端详确保自己看上去温柔又可人，这才伸出手按门铃。
指尖刚触到，门却开了。
面前的女人只穿了件纯白的吊带睡衣，浅褐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端着杯茶，看起来心情愉悦。
南祯闲闲靠在门边，洁白的小腿后藏着双碧绿的眼睛。
行沫环起双臂，笑嘻嘻地说，
“原来你一直盯着监视器等我回来啊？”
对面的人佯怒，“谁等你了，回来得这么迟，以后不给开门。”
行沫当然不相信南祯这口种嫌体正的人说出的话，斜睨她一眼，蹲下拍拍手，
“粟米！过来。”
一只周身雪白的猫从南祯后头冒出脑袋来，朝着行沫手里的小鱼干雀跃一扑。
南祯看着这只见吃没脑的负心家伙，心底骂道，当初是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将你养大，眼神里刀光剑影如同强力光波。
“今天面试怎么样？”
行沫接受着某人的目光洗礼，若无其事地抱着粟米边说边往公寓里走，
“不怎么样，那导演长得倒是赏心悦目，讲话凶巴巴的，我都快郁闷死。”
“准是你又得罪了她，否则人家怎么会对你没啥好气。”
“那宵易可是个厉害人物，这次新剧的消息往那儿一搁，数不清的演员都想接，我啊，就等着被砍掉吧。”
南祯从软木质的浮雕小方桌上拿起一壶刚泡好的咖啡，到了一杯递给行沫，
“有那么厉害？”
“是啊，”行沫舔了一口杯沿，抖抖眉毛，然后放下杯子，从边上的玻璃罐子里夹了块方糖丢进去。“海归双学位导演系硕士，擅长拍悬疑和伦理，每一部都火到能够死死压制同期其他电视剧，一个导演诶，居然还有个粉丝团？这人气也是古今难寻的。不过我知道你不看电视，这些娱乐圈的事情当然不知道。”
南祯没回答，半枕在绒被上，将几页飘洒的纸举过头顶。
“这就是考试内容？”
房间开着暖气，蒸包子的温度，烘得人双颊发干。然而南祯喜欢这种散水份的温度，催眠而且气氛好，讲话不冷场，只是时间呆的久了难免肾虚。
行沫低着头在包里翻着什么东西，含糊应道，
“是个小情节，要求现场演绎。”
“是关于审问犯人的？”
“在这！”行沫总算从包里找到了什么东西，走到床边坐下，将一只腿曲起放在臀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喏，给你的。”
南祯接过一支黑身银盖的笔，疑惑道：“你送我录音笔做什么？”
“礼物。”
十一点半，窗外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
行沫蜷在床的边缘，怀里抱着猫，睡得睫毛一颤一颤。似乎在梦里见了什么敌人， 叼着下唇，手圈成个拳，攥得紧紧，泛红的鼻尖像个光滑小巧的贝壳片儿。
总是这样睡得不安分。
南祯关上暖气，往行沫的身上甩了条厚绒毯子，然后将整个儿人给抱到床中央来，顺顺她的刘海儿。嫩黄的床头灯盈盈亮着，照得行沫一张脸粉扑扑，透着温暖的白皙。她轻轻俯身下去端详了好长一番，某人还是浑然不知地浅浅呼吸。
南祯的嘴角噙了笑意，起身理好撒了一床的书搁在床头。
想了一会儿，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悄悄插上耳机。
电源键明明灭灭，像在眨眼睛，鬼鬼祟祟。
输入关键词——
“导演，宵易”
搜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