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咸鱼水

3、003.我挺高兴的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楚柚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中气十足的少年音：“楚柚，你在哪个病房？我去看你！”
　　楚柚放下课本，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桃子，我已经在家了。”
　　“艹，这才几天啊你就出院了！”电话那头的人嘀咕了声，“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到！”
　　哎？
　　楚柚刚想说不用过来了，秦桃华就已经挂了电话。
　　秦桃华是楚柚的发小，秦楚两家以前是邻居，关系不错，楚柚小时候经常去秦桃华家写作业。认真说起来秦桃华比楚柚还小一岁，但他长得高，外人看起来总以为他是哥哥。秦桃华小时候性子霸道，和山大王似的，就非要楚柚叫自己哥哥。不过秦木桃虽然喜欢欺负楚柚，却决不允许别人动他一分。其他小朋友说楚柚丑，楚柚还没反应过来，秦桃华就已经撸起袖子来把人打了。
　　后来楚家发生一系列变化，搬家后俩人也上了不同学校，联系也慢慢少了，但秦木桃一直都是楚柚唯一的朋友。

　　秦桃华说马上到，果真就没超过十分钟。张姨给开的门，这一会儿忍不住嘀咕，都几点了还往别人家窜，没家教之类的。
　　秦桃华是不吃亏的主儿，直接一句“您是不是没夜生活”给堵了回去，张姨被怼的没话说，愤愤地回自己屋了。
　　秦桃华向来是嚣张的，和楚柚正好两个极端。
　　楚柚听到楼下动静，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小跑下来。秦桃华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红了：“艹，这么严重？！”
　　楚柚摸摸自己已经不怎么肿的脸，小声笑道：“就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事。”至于肋骨处的伤，他直接略过去没说。楚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你怎么出来了？秦叔叔肯让你出来？”
　　秦叔叔指的是秦木桃的小叔，秦意。秦木桃的奶奶有三个儿子，秦意是秦奶奶的老来子，只比秦木桃大七岁。
　　说起来秦奶奶打年轻时就想要个姑娘，可惜肚子不争气，一连两个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儿。生秦意时秦奶奶依旧四十多了，冒着不小风险，一看又是个带把的就彻底歇了心思，把精力放在下一辈上。可惜，秦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似的，秦二叔又是两个儿子。秦木桃的爸爸结婚晚，媳妇儿怀孕那会儿做B超，确定是女孩儿。这把秦奶奶高兴的，本来都没希望了，谁成想绝处逢生，那营养品都是成堆往秦木桃家送，更是早早地拉着全家翻字典，誓要给“孙女儿”取个好名儿。一家人忙和了一个多月，秦奶奶才最终指着一句诗词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词好，就叫桃华吧。”。
　　只是，不知是B超有问题，还是医生看错了，最终生下来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儿。秦奶奶被打击得半年没缓过神儿来。好在秦桃华争气，长得漂亮，连邻居家的女娃儿都比不上的精致。秦奶奶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亏呀，这没准儿是老天爷给的补偿呢，遂越发疼爱起秦桃华来，连女孩儿都不比他娇贵，生生惯出个混世魔王来。
　　等秦爸爸想要纠正时，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一教育，秦奶奶就拄着拐杖骂他不孝顺，不允许他说一句孙子的不是。秦爸爸这下可头疼，他上班又忙，哪能天天盯着桃华不让他闯祸。最后没招了，把秦桃华扔给当时才上初中的秦意。秦桃华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孙猴子还有如来佛祖这个克星呢，秦桃华从小到大唯一的克星就是他的小叔秦意。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当年不小心摔碎秦意的杯子，被他倒拎着扔进水缸的黑历史。
　　秦桃华在秦意手底下过了六年灰暗时光，其中心酸已不想再回忆，只秦意高中毕业赴美国读大学前夕，拉着楚柚在护城河畔放了足足六十六挂鞭炮，庆祝自己重生，其喜悦，其感动，一直延续到第二天送秦意上飞机时还生生憋出了两泡眼泪，把秦爸爸感动的直说自己儿子长大懂事了。
　　秦意走了，秦桃华终于能释放自己，继续作天作地。又是六年多，秦意本硕连读毕业回国了，已经高三的秦桃华被父亲打包又扔到了秦意家。鉴于秦桃华门门倒数第一的光辉战绩，秦意二话不说把秦桃华禁了足，每天除了上学，一律不许不许外出。秦桃华不是没试着逃跑过，跟着兄弟在KTV浪呢，被不知从何处寻到他踪迹的秦意直接逮到，当着众人的面，被打了一顿屁股。秦桃华那么要脸的人，不用秦意再说，也不愿意再出现在朋友面前，生怕被问起那一晚上的事情。
　　这次秦桃华能出来，还是听到楚柚被打得消息，被特批放出来的。
　　听到楚柚说起秦意，秦桃华就来气，他皱着眉头道：“不提那个变态了，倒是你，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拿不拿我当哥哥了！”
　　楚柚提着门口的小石子，低声道：“不算……欺负，是我……又跟着秀秀了。”
　　“秀秀……白秀秀？”
　　楚柚低声嗯了下。
　　秦桃华难得愣了下，半晌低低骂了声什么。
　　“就算是，也不能……”
　　楚柚咧嘴笑了：“没事，她长大了，有防范意识呢，我挺高兴的。”
　　秦桃华看着楚柚故作轻松的模样，觉得喉咙也跟着哽了下，眼睛瞬间就红了。楚家的这笔烂账，事到如今谁亏欠谁已经说不清了，当时造成伤害的人都已经走出去了，唯独剩下楚柚，还在挣扎着活在这滩烂泥之中。
　　楚柚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秦桃华知道的。他转过头抹掉眼里的水汽，嚷嚷道：“好啦好啦，不提那些了，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走，通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