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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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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两点,多数人陷入梦境的这一时刻,他开车狂飙在寂静无人的公路上。
四周风声不绝于耳,在耳边呼啸而过,服帖的碎发早就没了原先阴柔的形象,只是胡乱的向后乱甩,偶尔抽刮到脸颊,忽略疼痛,他只是一笑了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肖清竟养成了飚车这种危险的不良嗜好。
每天这一时刻都会上演这场生死时速挑战自己极限的较量,绷紧的脑神经,全身的细胞高度集中于一点,将生命寄于悬崖一线,感受身边呼啸而过的风景,高速下的颤栗,肖清寻求着这种类似于风的快感,疯狂得享受着下一秒随时都会车毁人亡的恐惧。
昏黄的路灯,宽敞的公路,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引擎声,他甚至可以逆向行驶,不过这也只是一时胆大幼稚的想法而以,瞥见偶而略过身后的车辆,肖清还是没有勇气实施。
一直以来,他的性格总是故作潇洒,却无法真正做到逆着自己的心意,对于那个人也是一样,好比水中莲下透明的粘液那般,斩断了,也就腐朽了。如果可以,他真想背着所有,逆于一切世俗的忌讳。
但是清知道,那个人,一定不会有和他同样的想法。
风很大,尤其是在高速行驶中,肖清未打开暖风系统,单单只身一件V字领本白色的针织衫,敞露了锁骨,任由寒风灌入。
他恍若无知,装傻已经是他逃离现实,避免受伤最好的武器,现实本无奈,只是伤是那个人给的。
他好像冰箱里的鱼,全身冻得完全陷入了某种冰窖,冷得发疼。
可肖清依然开敞篷跑车,奔驰SLK,是那个人第一次交易后送的礼物,既然他肯给,肖清就没有理由不接受。
然而,清真正想要的,那个人明知道,却从来吝啬给予。
公路越来越暗,风很冷,刺得肖清睁不开眼睛。
索性闭上眼睛,丝毫没有减速半分,如果真的断了那根寄命的线,那么那个人知道后,会不会为他流一滴泪?
一阵刺耳的车笛声响撤耳边,随后一辆卡车在肖清左侧驰聘而过,高速气流的交叉间使得喇叭声畸形的恐怖。
肖清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前依旧模糊,鼻子有些酸涩,眼睛有些温热,越感觉越是温热,就连全身仅有的一些暖意尽数集中到了某处。
“该死!”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撑起身体,摸着方向盘,上面挂的尽是他的泪水,自己竟像个娘们儿一样趴在方向盘上哭了,真够窝囊。 肖清不禁揣测,好像是从爱上那个人的那天起,他就放弃了虚无的自尊,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尊严,完全是种没用的东西,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为什么拥有爱情就得抛弃尊严,完全没有道理;爱情和尊严不能共存,他不相信,至少以前是不信的。如果只是一段一厢情愿的单恋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至少他和他就是这样,不平等的恋爱关系下,公平的交易。
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动心,可是依然爱上。
茫然的看着四周,清身处的是十字路口的中心,身后是紧急刹车留下的清晰的轮胎印,前面高高悬挂着公路的标示牌,肖清的视力不好,很难看清。他飙车向来都是路到哪里飙到哪里,并不按着方向开,他向来路痴,车内也从不备地图。每次一夜放纵后,余下的,就是找到回家的路,只是那个人,从来不是他的引路者。 肖清不禁黯然,那个人的专制那个人的冷酷背后,到底有没有清想要的,那个人能回应的感情?
嗤之以鼻,清调皮一笑,迅速调转车头,车未稳妥便将油门一踩到底,按着原路,呼啸而过。
只是这次,他是真正的实施了逆向行驶。
破晓之际,天空的颜□□于黑暗和光明之间,不需多久,万丈光芒丝丝缕缕的在云层中射出,如钻石般闪华,光明背后的云层依然泛着黑暗的颜色,使得天空和地面之间形成一道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原来黑暗和光明也是有衔接的,越过了那道线,便可以到达彼岸,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渐渐的,光明驱散了黑暗,越演越欲,直至太阳从整个云层中钻出,光明照耀大地,让人感觉到美好和希望,然后等待下一个黄昏,黑暗和光明再度相逢,直至黑暗覆盖了光明……
清不喜欢日出,因为他等不到他的光明,自认识那个人以来,他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希望。
清喜欢黄昏,只需等待黑暗笼罩,一切在光明照耀下的丑态皆由黑暗遮掩的完美。
日出之际,肖清闭着眼睛窝在车内,想睡睡不着,飙车之后一切感官好像仍旧处于兴奋的状态,不觉疲惫。拢起车顶,清不想被这种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太美好的东西他都拒绝,因为一直得不到太想得到的东西,既然得不到,所以他拒绝一切美好,拒绝朝阳。
静下心来,经过双重刺激过后的疲惫来找他,身体有些钝痛,清尽量忽略它,躺在舒适的车座上,侧着脸,斜斜的刘海略下挡住了一半脸颊,痒痒的,心中一悸,他也尽量忽略。
朦朦胧胧中,清又感觉只身站在那座没有栏杆的石桥上,桥下是绿色的湖水,眼前是松枝划过的昏黄的夕阳,那个人站在远处农家的田地里说着什么,他听不清。
迈开脚步,想靠他近些。他又离得更远,再近些,依然更远。
肖清再次抬起脚步冲上去,脚下一空,顿觉快要跌落的瞬间,霎时失去了重力,清便漂浮在绿水之上,惊讶、怀疑,然后才看清,原来他从未缩短和那个人的距离,一步一步地,只是拉近了和桥面边缘的距离。
回首远处那个人站过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眼前一黑,夕阳消失,余下黑暗。
身体猛然间神经性的一震,肖清噌得睁开眼睛,胸口有些呼吸不稳后的起伏,稍作休息便恢复了正常。
又是这个梦,他好像经常做到,梦里虚浮的恐怖,那种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让他恐惧。
幸好是梦!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发动引擎,日出时间已过,下面的时间就是找家环境不错的店吃东西,饿了十几个小时的胃再也经不起虐待了。
大概是飙到了浦东新区,偌大的商业街竟然没有什么人,推开一家看得比较顺眼的店门,立刻传来迎宾小姐甜甜的嗓音,“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肖清不禁忍不住瞟了一记白眼,几位?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真是对他一早便是落单的嘲笑啊。
“也许是两位吧。”清随意附和着,顺便象征性得朝后方看了看。
那小姐困惑,转而回头观望外面是否还有跟随着肖清的另一个人,除了门口泊车位停着的那辆唯一的肖清的车外,再无其他。疑惑加深,等她回头想询问肖清时,他早已走远。 捉弄、自嘲好像是他闲下来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唯一手段。
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务员立马殷勤地为肖清递上菜单,随意看了眼封面,竟是家意餐馆,真是不错的巧合。清吃东西并不挑剔,咖啡和意大利面是首选,在外面也是一样,走到哪里口味都不曾改过,那个人也早已习惯。肖清却早就厌烦了自己一尘不变的喜好,可又从不接受新的改变。也许懂得放手,接受焕新就不必死钻牛角尖,陷在钻来钻去也钻不出的漩涡里,假使放开了,是不是会觉得幸福点?
放眼望去,这家店很大,头顶上方的平台还设有一层座位,黑红的主体色调配上幽暗雅致的内打灯光,另一区域上方吊的则是水晶的单管灯光,一节一节的,别具特色,一排排方形小桌摆放的错落有致,合理利用了空间,中间的区域则是蜿蜒的对立的吧台式长桌,中间隔着水晶玻璃,内设灯光。肖清曾经学过些展示设计,这些无一不显示着这家店的品位。他自心底给它打了八十分。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员小姐亲切地摆好软垫,为他端上咖啡,收了端盘,随后站直,甜甜的笑了笑,“请慢用。”肖清不禁有些窃喜,这里只有他一个客人,这么多人,只服务他一人,他便是这里的帝王,不是说了,顾客就是上帝。
“先生,您的意大利面还需等一些时间。”服务员随即补充。
“好,谢谢。”虽然肖清很想问等一些时间到底是等多少时间,想想他也不急着赶时间,于是作罢。眼尖的瞧见那小女孩离去前的笑容中‘亲切’得有些暧昧,肖清是长得好看一类的人,对于在外面会遇上被小女孩暗送秋波的这档事有十足的自信。只是那女孩的笑容不单单包含着那层意味,他便猜着了些原因,他穿的针织衫是敞露了整个脖颈的,一定是被看见了颈间那个人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印记。
肖清耸了耸肩,这对他来说无所谓。
害羞或者羞耻,这种人类最薄弱的情感,对于爱上了那个人的肖清来说,已经没有顾忌。
正如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只限是交易,那也无所谓。
一次一次的骗自己,真的无所谓,可仅仅是表面上装得无所谓,清从没想到会有真正爱上那个专制的人的一天。
抿了一口咖啡,Cappuccino,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咖啡的味道,香香的、苦苦的、醇醇的。不浓不淡,一股奶味的甜酥袭入整个口腔,再一口,才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然后犹如吸食大麻,一喝成瘾。
那个人,廖永隽,清对他,也是这么上瘾的。
每天同样的时间,午夜十二点未到,身体还残留着激情后的余韵,敏感得受不得任何触碰,炽热的肌肤间仿佛还眷带着那个人指尖的温度。
清喜欢侧躺着看着沉睡的廖永隽,永隽的眉毛、永隽的眼睛、永隽的鼻子、永隽的嘴巴……廖永隽的睫毛很美,不输给任何一个涂了睫毛膏的女人。清最喜欢他的睫毛,那种魅惑人的眼睫,深深的让他沉沦、让他迷陷……
撑起身体,像是被下了咒语般缓缓地抬起手臂,覆在沉睡着人的脖颈上,慢慢收拢慢慢收拢……
头脑中某个地方叫嚣着这样的话语,就这样掐死他,那么他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不可以的!”清顿时尖叫。
那个人合了合睫毛,依旧熟睡。
紧握拳头,蹭然离开温暖的床铺。
拖着身体的酸疼和疲惫,起身、淋浴、穿衣,一切动作轻而缓地进行着。缓慢的动作,清为的是尽量的拖延时间,灰姑娘的魔法是消失于午夜十二点的,在那之前她会尽可能的和王子在一起。所以清只是想让他和廖永隽在一起的时间持续的久些,让魔法持续得久些。
最后,拿起外套,不带任何眷恋般得关上门,他选择在魔法结束前离开。
魔法之后,他不知道自己长期以来故作洒脱背后的伤心与脆弱是否都会在夜阑人静之时在那个人的面前逐一显现出来。
魔法,终会结束的。
尽管肖清不是灰姑娘。
廖永隽是肖清所属的那家三级广告公司的大客户,某家知名食品企业的副总裁。两人认识不过是在半年前的一次酒会上,廖永隽猎鹰般的双眼便看出了肖清的‘与众不同’,于是提出供给,交易开始。廖永隽是有老婆的,清没见过,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吧,可惜选了个有钱没情的男人做老公。
清无谓世俗,既然廖永隽能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与女人不同,作为男人被包养本质上几乎也没有任何损失。
第一次的交易,除了疼痛还是疼痛,索性廖永隽给了肖清一把钥匙,奔驰的车钥匙,那辆车一直停在廖永隽单人居住公寓的车库里,他慷慨的送给了肖清,以便日后随传随到,原来这就是世人所谓痛苦后的甜蜜,真是一言即中。
偶尔夜间肖清会被廖永隽的一个电话唤去,担任身为人妻该为丈夫尽到职责的角色。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个人的眷恋一日日的加中,每次走在路上,总会习惯性得在众多行人中寻找着和那个人极为相似的身影,找到了,盯着别人猛瞧,自心里将两人对比着,心想,还是廖永隽更帅些。等到明白这就叫做爱情时,随时可以喊停的交易早已被根深蒂固的情感所取代,想断,已经断不了。
廖永隽每天都很忙,白天几乎没时间,晚上除了工作还有应酬,两人见面也只是在这些时间之外余下的时间里。这个人冷漠的可怕,即便是做着最亲密的事,温柔和顾及好像完全跟他沾不上边,肖清有时会揣测也许□□本身就是这样疏离的。
一夜之后,清便会淋浴,在子午交换之时离开。
廖永隽明知道肖清每夜都会离开,可他却从不开口留他,放任着他在那样的时间里离去,有些某种程度的残忍。
缠绵过后两个人的体温,总有着挥散不去的温暖,伴随着一个人的离开,那种温暖势必会减少几分。也许廖永隽不需要那种温度,只接受自己一个人静静睡去的夜,然后不受干扰的,独自在清晨醒来……
肖清以前还会想,廖永隽为什么不留他过夜。可他从未问出口,答案往往是令人害怕的。
因为,那不是爱情。
爱情是团火,即便不是爱情的爱情,也足以将他灼伤。
“先生,您的意大利面。”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肖清的沉思,跌落谷地的心适时的缓了缓,“谢谢。”肖清微笑道。
看起来不错的样子,肖清这才感觉实在是饿了。正宗的意大利面或者是意大利通心粉一般人是不喜欢吃的,那种味道太奇怪,很多人吃不惯,反而有些餐馆里不正宗的意大利面会受到青睐。肖清恰恰相反,他只吃别人吃不惯的正宗的意大利面,没办法,纯粹的东西太难让人接受。
举起叉子,卷了一口吃下,肖清皱了皱眉,期望之下果然必是失望。肖清不悦,自心底将原先打的分数的减了半,四十分,不及格!
开车回到公寓,这个房子也是廖永隽留给肖清的,交易下的一部分。有时想着那个人留给他的东西,车子、房子、名表、名衫……换得它们的代价在廖永隽看来是否真的只是肖清的□□而已,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廖永隽不知道,那个代价,还有肖清这辈子的爱情。
肖清将自己重重的扔在床上,呈大字型得仰躺着,闭上眼睛,略感不适,留了条眼缝斜看了一眼窗边,窗帘没拉上,难怪那么刺眼。懒得再起来,索性转了个身,背着光侧躺着,然后沉沉的睡去……
恍惚中,光芒依旧亮得刺眼,直至阴影遮住了光亮,出现在眼前的是自己的双脚,一步、两步、三步,再不能往前了,下面就是湖水了。白色的石板桥面显得下面的湖水特别绿,弯下半个身体,在水中可以看见自己头颅的倒影。水中的人影和自己似像非像,错愕之间借由这张面相仿佛又看见了另外一个身影,想细看之时,它又马上变得模糊不清。
伸出手,弯下些身体,想摸摸那张脸庞。
再一点……
再一点……
马上就要勾到了!
水中的人影立马在一瞬间变得狰狞恐怖,然后消失无踪。
再次醒来已将近黄昏,肖清又躺了躺,不算清醒不想再睡,只是有点疲惫,做了一下午的梦也是难怪的。盲目的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就在望着的天花板上某个人的身影快要成形时,他又立马紧紧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天花板还是天花板,没有丝毫改变。
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许这辈子的爱情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被回应的。
可是即便这样,那依然是我的爱情,肖清这么想着,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还是起来吧,再晚就来不及欣赏黄昏的最佳时间了。
“These are those days, when I can get no sleep
I'm so tired I'd like to fall into sleep
I fall in my bed
But still I'm awake
These questions in my mind are so much bigger than life
When my life is sold I have to leave them behind
I have to try to forget
That I am still in my bed
……”
一段寂寥的英文歌曲适时的响起,在格外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颓废和另类。
“喂。”套了件衣服肖清才拿起唱了已久的手机,他知道这是谁的电话,这首歌,negative的《stillalive》是专为那个人而设的来电铃声,伤感忧愁且缓慢的金属乐中隐隐透露着积极和希望的态度。依然存活着,很特别的一首慢摇,negative的经典,肖清甚至有些羡慕那种积极的态度,他本身就喜欢摇滚,那种疯狂的摇摆尽情的宣泄情感而达到追求刺激的听觉感官和飚车是一样的,也许消极才是寻求刺激的本质也说不定。
“是我。今晚十点见,挂了。”
肖清还来不及说点什么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忙音,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有时真想被廖永隽抱怨一下为什么那么晚才接电话。可是他好像从来都不介意,所以肖清有时故意的延迟接听总是使得他一不小心错过了他的电话,然后彻夜等待,彻夜失眠,在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寻找到机会问他时,原来他那时只是想说,今晚不用来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厢情愿。
洗漱完毕,终于拿出了点精神,拿起车钥匙,挑衅的吹了声口哨,关上房门。
车子一路向西行驶,五点未到,正是光明最绝望的时刻,是阳光最为凄厉的时分。一路追逐着夕阳,绚丽的凄婉,明明是在前近,可是和夕阳的距离丝毫没有改变。
暖黄的光线朦朦胧胧,射近肖清的瞳孔内,那瞳孔深处也沾染了些暖色调,秀气的脸庞尽是夕阳的色调。那光线撒在挡风玻璃上,使得看出的周围一切景致也变得模糊、朦胧。
然后在朦胧中,某个人的影子渐渐的变得清晰……
由于是下班的高峰期,堵车赌得厉害,车道上尽是汽油味、喇叭声。肖清不断地转动方向盘变道不断地急刹不断地超车,甚至行上了非机动车道,三十分钟后便在一个大转中脱离了那条长长的车队,畅快的行使在了畅通的郊区公路上。
远远的就看见标志性的建筑,那座高耸着的信号塔在面前不断放大,在夕阳下就连肖清也不能确定那不是某种幻象,错误的指引着不知的人前往。肖清曾听外婆说过,那好像是联通的信号塔,那塔造好后他们那里的信号就好很多了。肖清不确定,他是移动用户,联通的信号塔对他来说没有关系,倒是对他一个方向白痴来说,能够精准得到达那里,这与那座塔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停好车,徒步走近窄窄的乡间小道上。
水泥道上依旧能闻得见泥土的气味,这种水泥路是几个月前刚铺设好的,这让肖清终于看得见这个落后的村庄也是在慢慢发展的。以前都是黑黑的泥路,下雨天就变得泥泞不堪,难于行走,幸好阴天是没有太阳,没有夕阳的。
转个弯,穿过一排房屋路过一个公用厕所视野就变得宽阔起来,这里一片都是乡民种植的蔬菜以及某些绿色植被,平平的、毫无遮挡的、尽显黄昏的美艳。
肖清坐在石桥上,从怀里抓了包香烟,抽出一根,拿出打火机捂着烟头点上,一次没点着、两次没点着,正想点第三次才停止了动作,他想起来了,大概是在昨晚淋浴的时候受了潮。昨晚在那个人毫不顾及的索求下,身体一如既往的钝痛、疲惫。在不算热的天气里,肖清穿上衣裤,从头到脚用冰冷的水将自己冲浴,冰冷中,神经变得迟钝,痛感也因而变得麻木。
他总是这样,用某些极端的方式来追求精神上的刺激。
随手将烟扔近绿色的湖水中,看着它慢慢漾开微微涟漪,好像在梦中一样,这里的场景总在他的梦中出现,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座石板桥好像有着某种深刻的羁绊。
黄昏,其实很短暂,好比一切美好,都是转瞬即逝的。
凄艳橙黄的色调很快就褪去,夕阳渐渐转淡,肖清的心情也莫名的随之黯淡下来,这是黄昏中最为悲伤的时刻,夕阳很快就要消失了。
这让肖清想起了《黄河绝恋》,以前上学时看过的电影,女主角站在黄河前,闭上眼睛、扬起手臂,在气势恢宏的黄河水流下,感受着,然后男主角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那是爱情,那是绝望的爱情。那时场景中的色调在模糊的记忆中竟和黄昏如出一澈。
在黄昏中,他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么,哪怕是一段绝望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