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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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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常葑总有种昏昏沉沉、疲惫不堪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一样。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又找不出什么古怪的地方。
为了能打起精神,她跑到院子里,看着林忻挥着斧头劈柴,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很稳,一下、又一下,井然有序。
常葑想起她听到的那两个老妇之间的窃窃私语:“这傻子竟然能从林子里跑回来,真是命大。”“可不是,这是咱们的福气,他要是丢了,村长不得扒了咱们的皮?”“唉?你们说这傻子没爹没娘的,有什么厉害的地方,村长这么护着…………”“嘘,傻子进来了。”这是之前林忻的邻居来探望他时,她听到的几句。
当时林忻出去了一会,那两妇人以为屋内无人,肆无忌惮的谈笑,殊不知被常葑听个正着。
这十几天的朝夕相处,常葑看的真切,林忻绝对不是她们口中的痴傻儿,他只是比较木讷,反应总慢别人一拍,平日里不善言辞罢了。
不知是哪个小人在乡间散播这种谣言,如此诬陷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少年,其心可诛。
砍柴的少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这边看了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常葑状若嫌弃的抖了一下皮毛,赶紧挪开眼睛‘真…真蠢,简直傻透了。难怪会被人欺负。’她心想。
看在他这十几天尽心尽力的份上,等她恢复过来就替他报了此仇罢。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林忻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从木头堆里跨出来,走过去打开门。
林忻看到是村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但却也不大分明。
村长慈祥的摸了摸林忻的头,边往里走边问道:“小忻啊,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关着大门不出去,发生什么事了?”林忻摇摇头,表示没事。
村长也不以为意,他只是随口一问,而且林忻向来如此寡言。
他跟着林忻进入院子里,有目的地找寻目标,院子很小,还摆放着各种东西,木屑四处都有,木条更是胡乱堆放,看起来很是脏乱。
村长撇了撇嘴,转回目光,下一瞬便看到院子中间蹲在木头上的那只白兔。
兔子通体雪白,长而尖的耳朵微微泛粉,正朝着他们这边望着,暗红色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瞥过他,瞬间让他感觉到几分悚然。他微微一惊,暗叹道:‘好一只兔子,仙人所说果然没错。’
他的眼里闪过些贪婪和垂涎,又立马收回,他下意识地瞄了瞄旁边站着的林忻,见其并未察觉,松了一口气。
他的动作确实并未被林忻看到,但那一举一动,包括嘴角那抹笑都被常葑看得一清二楚。
常葑皱了皱眉,对这所谓的村长很是不喜,不论是看到杂乱的院子时的不屑的目光,还是对着她所流露出的贪婪,都让常葑对他的观感跌入谷底。
恐怕,村长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常葑如此想到。
她转身回到屋子,莫名有些担心,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了她还有林忻,还是对此人多做防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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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村长也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了,他来找林忻只是借口,
主要目的是,为了他的补药啊。
村长看着他面前一点点关紧的大门,笑容渐渐加深,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表情,眼睛里隐隐带着些疯狂。
他定定的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村长名叫卢正。卢正此人,早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金刚掌”。
他的来历无人清楚,当人们都听说过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了。
他功力深厚,年轻俊美,出身又神秘,一度是令整个武林女子为之疯狂的人物。
以此人的武功、名声等等,他当之无愧是武林新秀的领头羊。
可惜的是,在武林大会上被爆出屠人满门、灭人全族等丧尽天良之事。
最终落得一身骂名,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人追杀十余年,最后消失匿迹了。
江湖中人都以为此人已死,却原来龟缩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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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兴奋让卢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他索性不再强行入睡。他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床幔,窗外黑乎乎的,风一下下的吹刮着窗棂。
不知怎的就想起,十五年前,那件让他能够死里逃生的事了。
那时候的他,正被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打着“清除败类”联合追杀。
按理来说,以他的武功,就算不能以一挡百 ,逃出生天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在他被人诬陷,准备逃离的当晚,却被他那未婚妻在一杯茶水中下了剧毒,内力全部都用来抵御毒性入侵,毫无抵抗之力了!
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定然也得知了此事,不然何至于如此嚣张的穷追不舍,不过是为了抢功罢了!
自己身中剧毒,只得逃到一家农户家的地窖里躲藏,却在某一天被主人家发现,当即去报了官。
卢正被衙役拖走的时候,回头便看到那农户夫妻两人捧着半吊钱高兴的笑着。
而他,在被压回监狱的那晚,就被连夜带去新召开的武林大会上接受审判。
所谓审判,不过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他身上,再由一位少年英才将他斩首,最后以他之恶名成就他人之辉煌。
卢正不甘心这样,却毫无办法。他每天只能呆在囚车之中,抓着栏杆默默的倒数着日子,一点点的接近着死亡日期。
绝望的情绪日渐滋生,就在他要认命的时候,那人,出现了!
回想到这,卢正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一下子抓紧了被子的缎面,软滑的缎面在手心轻轻滑落,他平复了下情绪,继续沉入回忆。
那天傍晚微黑,风呼啸的吹着,天色灰暗低沉,像是马上要下雨的样子,看押他的那两人好似因为他这几日的乖顺放松了警惕。
在按时到达义庄之后,那两人卸下马来,喂了些草料,便不知跑去哪里喝酒了。只留他一人被囚于车内,动弹不得。
那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卢正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似乎乘风而来,灰暗的环境也掩盖不了那绝人的风姿,一袭白衣,绾着乌云坠髻,香腮红唇,眼若含情。好一个神仙女子!
她款款走近,卢正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向着他的方向走来,怕惊扰到仙子。
只见那女子在囚车边站定,轻启朱唇:“吾与你一机缘,你可愿?”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澈透洁。
当卢正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身子一震!
女子看到他的反应,嘴角微微一勾,满意道:“吾助你脱离此困境并让你修为大增,你需得扶养他长至及冠。”
卢正这才看到,那女子并非独身一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只是襁褓与她的衣服颜色相近,他并未看到。
不过是抚养一个孩子罢了,他立刻点头,连忙应下,生怕女子改变了主意。
白衣女子见他答应了,满意的微微点头,她随手一挥,一道灵力击于锁上,铁锁瞬间化为齑粉。
卢正立刻推开囚车门,动作缓慢的爬了下来,这才站定。
白衣女子从腰间的小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抛与他。
卢正小心的接住,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塞,一股异香随之传出,里面是两颗丹药,一粒黄豆大小,一粒大约只有绿豆那么大。
他疑惑的看向女子,白衣女子道:“都服用下去。”
他依言而行,只感觉下腹处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量,这股力量由下至上巡回三次,最终又回到了小腹之处。
而在最后收功的那一刹,他感到小腹处一阵疼痛,像是被挖开血肉,种了什么东西一般,这种感觉只是一瞬,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白衣女子却告诉他,他感受到的疼痛是因为她给他种了蛊,若是胆敢对那婴儿做出什么事情来,这蛊虫便会瞬间发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衣女子这番话彻底打消了卢正心中暗藏的一些念头,他只得乖乖的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好好看顾着那婴儿。
那女子在他接过孩子之后就消失了。他没有太过惊讶,这女子明显不是江湖中人,那种种手段、丹药、行踪,都表明了女子的身份怕是上界修仙者。
他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的小叔叔,他那小叔叔自小便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仆役。
谁知他伺候的那位公子竟有仙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那小叔叔便也跟着去了上界。
到如今,他的父母已经作古,他那小叔叔还是十几岁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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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那个孩子躲藏在武林大会旁的客栈里,在武林大会将要落幕时,他便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阴谋一一揭发。
他天真的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沉冤昭雪,可惜结果却是他像上次那样被人围攻。
再次身受重伤的他,又被那女子所救,只是那女子只帮他恢复了两成功力用来自保,并勒令他在婴儿成年之前不得再出江湖。
好在,女子答应他,若是这孩子身边出现了什么灵兽异禽,他可自行擒来。
于是,他找到那对将他报官的农户夫妻,杀掉丈夫,并胁迫周围百余户农家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一呆,就是十五年。
本以为,他只能在事成之后乞求女子帮他报仇了,没想到他竟还有亲自复仇的机会!
天不绝我!
卢正瞪着血红的眼睛,他早已经疯了,在无尽的怒火和这日复一日的平庸日子里磋磨着。
他本应是天之骄子,就该立于人世之巅,就该享受世间荣华与尊荣,只因那些该死的人,他被陷害落得这般田地。
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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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葑一向浅眠,或者说修真之人更习惯于打坐而不是睡眠。她因那天村长的举动而一直心有不安。
最近几日又把清除穴窍污血提上了日程,她花了一天时间把体内的情况摸清楚,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穴窍堵塞,几乎所有的经脉全部损坏……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血肉因为空间里灵气滋养更加强壮了。
眼看深夜了,她忧心忡忡的趴下来,尽量让自己放松,好进入睡眠……
风一直吹刮着窗子,发出哐当的响声,常葑一下子被惊醒了,她抬头一看,那扇窗子并未关严实,心想:若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林忻明天怕是会生病。
她跳上床去,正要叫醒林忻,就感到体内一股尖锐的疼痛,她整个兔身,一下子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