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婚礼 ...
-
金牡丹穿着晨褛下楼，走到花园里，红衣女人依旧在执拗，扯住仆人的衣袖不肯松开。仆人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好从餐盘上取了块蛋糕，正要递过去时，金牡丹冷冷地开口：“不许给她。”
仆人回头看见她，连忙收手，得不到蛋糕的女人显得很懊恼，但眉宇间却又露出畏缩的神情，嘟哝着嘴巴，小小声的说：“人家想吃……蛋糕。真的很想吃，很想吃……”
“你有糖尿病，不能吃。”
红衣女人又看了她几眼，突然嘴巴一歪，哭了起来，“我要吃蛋糕！蛋糕啊！要吃要吃要吃，哇哇……”
仆人们全都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金牡丹皱眉：“愣着干吗？还不送她回房间去？”
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放下手上的活来，硬是架着红衣女人出了拱门。金牡丹跟过去，拱门后，绕过长长的回廊，是小小一个院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匆匆跑过来，一连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去晒了下衣服，太太就不见了，对不起……”
“吴妈，我要吃蛋糕……”仿佛看见了亲人，红衣女人一把扑过去。老妇人接住她，为难地看向金牡丹。
金牡丹凝视着红衣女人，过了许久，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手，眼神变得悲凉。“你要听话。不能给予别人任何赶走你的理由和借口，所以，你一点要听话。不要吵闹，不要生病。因为，我不想让你被送到精神病里去……妈妈。”
最后两个字，压着舌尖轻轻的吐出来，湿漉漉的发音。
红衣女人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听懂了，但是五秒钟后，突然抄起一旁的水杯朝她脸上泼过去。
当吴妈大惊失色的去抢她手里的杯子时，里面的水已经淋了金牡丹一头一脸。红衣女人拍着手开始哈哈大笑。
吴妈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这就拿毛巾给你擦！”
金牡丹抬起手慢慢地抹去脸上的水珠，然后转身离开。身后，红衣女人依旧在笑，笑得欢畅而疯癫：“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活该你倒霉，哈哈，哈哈哈哈……”间中夹杂着吴妈忧虑的劝哄声，传入耳中，泛漪起淡漠的凉，层层扩递。
金牡丹握紧双手，加快了脚步。刚走出拱门，就与一帮人迎面相遇。那群人有老有少，各个身着盛装，衣冠楚楚。
“呦，那不是大小姐吗？”身穿今季最新款香奈儿套装的卷发美女牵着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手，望着她，笑的意味深长，“这是刚去看婶婶了吧？真是孝顺呢。婶婶身体还好吗？”
金牡丹眼底的柔软迅速退去，在扬起眼睫时，变成了波澜不惊的高雅：“谢谢，托三表姐的福。”
“哎，婶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都是那女人害的，如今，那女人都要登门入室了！真是令人生气，真替婶婶不值！”
卷发美女的义愤填膺落入金牡丹眼中，映亮了她的秋瞳，她再次微笑，无懈可击：“这是父亲的选择，他的婚姻只需要对他自己负责。如果他感到幸福，我们做小辈的就该给予祝福，不是吗？”
卷发美女的表情顿时一僵，讪讪的陪着笑，不再说话了。
金牡丹扫了一眼其他的人，悠悠开口说：“大家都来了啊，不过，三表姐，姐夫怎么没来？”
“那个，他……”卷发美女结结巴巴地说，“他有点事，过会就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听说他在加勒比海那晒出了一身古铜色，很想见识一下呢。”金牡丹带着明艳的微笑缓步离开，而身后的卷发美女听了这句话后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
这位金氏旁支里的金羡妮女士，可算是整个金家在外头最出风头的人，因为——她嫁给了当红明星简冰，而那个自出道就绯闻不断的丈夫在婚后并没有就此收敛，三个月前在加勒比海与情人私会被八卦杂志拍到，成了当月各大报刊杂志的娱乐头条。金牡丹什么不好说偏偏提这个，摆明了是在讽刺她也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被揭了疮疤，怎不令她恼怒？
“臭丫头！”金羡妮恨恨地跺脚，“好心想安慰你一下，结果反而被倒咬一口，真是气死我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的讨厌！千万别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不然的话……”
身旁人纷纷劝道：“算啦，公主就那脾气，忍忍吧。谁叫人家是宗家的独生女呢！”
“哼，等着吧。等那个姓沈的女人进了门，我就不信她们两个能真的合的来。那女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我倒要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金牡丹没有停步，回房间更衣。她完全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说些什么，也十分清楚金家的所有人都对这门婚姻瞪大了眼睛虎视眈眈，期待争执，期待分裂。
也因此，她绝对不会如他们的愿。
美杜莎镜中，妍丽无双的少女脱掉衣服，露出洁白姣好的身躯，再一件件的，把华贵礼服穿起。深浓的紫色，很轻易地点缀了她的眼睛，那是一种没有表情的固执与骄傲。
抬腕看表，时针指向十点半，很好，再过半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这时手机响了，接起来，听到线路那端的话后，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还没有出发吗？”
打电话的正是她派去医院接谢灵舟的司机。司机一边靠墙小声禀报，一边时不时的转头看坐在走廊座椅上的谢灵舟，“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三点不到时，他奶奶突然病发休克，陷入昏迷，所以一直在抢救。”
金牡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奶奶没事吧？”
“目前手术依旧结束，据说情况还好……”
“那他为什么不肯走？”
“是因为他的奶奶虽然好了，但是还有个人突然倒下了，所以他现在还等在急救室外面……”
“谁倒下了？”
“据说、好像是你们的同班同学，叫什么关、关……”
金牡丹一惊：“关夜夕？”
“不是，是他妹妹。”
金牡丹的惊乍转成了沉吟，微微皱眉：“关小花？”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金牡丹眯起眼睛，抿唇，开始沉默。电话那头的司机久等无应，忍不住问道：“喂？大小姐，现在怎么办？是继续等，还是怎么着？喂？喂？大小姐，你在吗？”
金牡丹深吸口气，低声说：“你把电话递给他，让他听。”
“啊，是！”司机连忙朝谢灵舟走过去，稍作解释后，将手机递给他。
谢灵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如果你不来，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冰冷的语调带着凌厉的气势透过机身扑面而至。
谢灵舟垂下眼睛，过了几秒钟，回答：“夜夕在学校，而他妹妹当着我的面倒下，在没有确定她没事之前，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金牡丹冷笑：“什么时候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谢王子开始变得这么热心了？连死党妹妹的安危都如此记挂于心？还是你真的认为这种程度的借口就可以让你心安理得的说话不算话？”停一下，沉声说，“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来，这场婚礼，你别想逃避！”
她挂上电话，提起裙摆，打开门走出去。
外面，五彩斑斓的礼花开始绽放，古老华贵的高宅，将再度迎来一位女主人。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她，带着浅浅笑意走到人群之中，眉梢眼角，仅是乖巧的喜悦与祝福。
客人们一拨拨的进来，祝贺声此起彼伏，本着遵循古训的原则，这场婚礼采用的是改良式的中式婚礼，身穿红色旗袍的沈如姿被轿子抬进门，行过礼仪后，再挽着金晏成的胳膊向客人们敬酒。
而就在那时，谢灵舟终于来了。
当他进来时，人群里微妙的静止了一下子，继而，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谁啊？”
“他你都不知道？那女人的儿子哦。”
“啊？那女人还带了个拖油瓶啊？”
“所以说才奇怪嘛，也不知道那女人暗地里究竟对金晏成下了什么，把他给迷成那样，不但不介意她年纪大，而且还一并接纳了她的儿子。”
“我听说，金晏成之前的老婆就是被这女人逼疯的，是不是真的啊？”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金夫人还真是蛮可怜的。”
“哎，大家闺秀总是比不上狐狸精的……既然他们两个勾搭了那么多年，那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儿子其实也是金晏成的亲生儿子呢？”
“呀，有可能哦！否则哪个男人有那么好肚量，连对方的儿子一并接收过来啊，更何况是金家这么体面的人家。这儿子真的可真是不赖，跟画里的人似的，没准金家以后的产业也会分给他，可真是好命的小子呢……”这位客人一转身，毫无心理准备的看见金牡丹就站在她身后，顿时吓得把后面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金牡丹冲她扬了扬眉毛。
“啊，呵呵，金大小姐呀……许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金牡丹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径自朝谢灵舟走了过去。
客人们纷纷让出路来，也在猜度这一对继兄妹见面，会是个什么光景。
只见金牡丹一步一生姿、无限优雅地走到谢灵舟面前，用细细柔柔的声音说道：“你来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谢灵舟抿紧唇角，不搭话。
金牡丹又说：“你妈妈今天很美吧？你不高兴吗？这一幕会留在你的脑海里，直到你老了，都还会想起来，然后你就会感激我，感激我没有让你错过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幕。”
“你究竟想干什么？”谢灵舟终于忍不住问道。
金牡丹呵呵笑了，“当然是为了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知道，金家的这门婚事顺顺当当，没有任何阻挠，而且盛满了儿女的祝福喽。”
谢灵舟皱起眉头。很少有人皱起眉来会好看，但他明显是那少数派中的一员。因此帝嘉的女孩子们尽管被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但还是前赴后继、趋之若鹜。他低声冷哼：“你果然另有目的。”
“我的目的还不止这一个。”
“还有什么？”谢灵舟冷冷地望着她，然而下一刻，她的脸就在他面前徒然放大了无数倍，伴随着鲜花般芬芳的气息，一样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
与此同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呼，紧接着，抽气声汇集成了一片。
而在那样骚动紊乱的场景中心，公主般娇丽的少女捧住王子般俊美少年的头，他们，接吻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