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表姑娘》舒眉浅笑

21、铺子

　　谢盈睡到半夜醒了，福至心灵一般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夸奖郭先生，这小心眼的男人吃醋啦，于是特意叫上月影和陶顺心来，看她们百依百顺的伺候她，也让她学学，所以才问出那样一句。

　　伺候男人，你学会了吗？谢盈忽地想起这句，望着窗外，心情复杂。

　　朱凤锦等在廊下，不多时，嫣红匆匆跑了来，“世子爷。”她有些小兴奋，大半夜的叫她来，莫不是有啥想法。

　　“那个……你们姑娘还是每日查看她的小金库吗？”良久，朱凤锦冒出这样一句来。

　　嫣红兴奋被浇灭，她点了点头道：“回世子爷，盈姑娘每天晚上睡前都查看一遍，数数自己有多少银子。”

　　“还真是个财迷呢。”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嫣红：“……”

　　陶顺心刚刚准备躺下，忽然听到外屋的丫头喊：“世子爷。”

　　她一时又惊又喜，腾地坐起，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那边帘子已经挑开，一个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

　　她立刻下床，福身道：“世子爷。”她穿着丝质的就寝衣，雪白的领口处翻涌着织金的兰花纹路，真真的富贵。

　　朱凤锦冷冷地看着她，慢慢地坐在了床边的榻上。

　　“你是陶总管的女儿？”陶顺心等了半晌，从惊喜变成了忐忑不安，就听到了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

　　陶顺心偷眼看去，眼前的少年嘴唇轻抿，如天神一般俊美的脸庞上全无笑意，反倒充满了冷冽的戾气，这哪里是来缱绻缠绵的样子，她心一凛，将那心底残存的绵意尽悉收去。

　　她是喜欢他的，喜欢了好久好久，打从那年老太太的寿诞上见到了当时穿着乳白色书生服的少年，她一颗心就沉沦了下去。眉目如画的少年，不那么阴柔，也不过分阳刚，只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精致的美感，仿佛这是她从前见过的一副画，而他就是那画里的美少年，宜男宜女，分外蛊惑着有心人的眼。这心思她没有说，但父亲看出来了，可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但是她知道，她是家生的奴仆，哪里有什么机会去伺候那样高贵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即使只是个侍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是，世子爷，奴婢的父亲正是陶管事。”陶顺心低眉顺目。

　　朱凤锦站了起来，道：“本来呢，我不想管这件事，但那万和堂是我要的，我已经打算将它送了人了，你回去劝劝你父亲，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里的冰冷和残酷那么明显，陶顺心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要说什么，再一抬头，人已经走了。

　　她跌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了窗前的那对红烛上，烛火一闪一闪，然后大颗大颗的烛泪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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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承恩侯夫人林氏，二夫人崔氏，三夫人李氏一大早就立在朱老太太的屋里听训。

　　朱老太太看着婆子递上来的账本，对了几下，就把账本劈头盖脸摔到了崔氏的脸上，身上，崔氏想要躲，却不敢，当下脸憋得通红。她主持承恩侯府中馈多年，虽然上头还有大嫂，但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时在这里给。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都在跟前，这脸算是丢尽了。

　　林氏上前轻抚了一下老太太的胸口道：“娘，你也别太动怒了，小心自个儿的身体。”朱老太太余怒未消道：“我也想着不生气，保养自己的身子，可是你看看，这账本一塌糊涂，要不是我忽然想起来今年交贡的日子到了，想看看准备的贡品如何了，还不知道这家里的账上，银子已经亏空到这般地步了。”

　　“二嫂一向经营有方，没有想到也会有这样的失误啊。”旁边的李氏说得凉凉。

　　“你给我闭嘴，还没有问你呢，那些丝绸呢，可准备好了？”朱老太太厉声道。李氏讪讪地，再不敢说话。

　　崔氏上前，两眼红红的，道：“娘，这些都是儿媳的错，怪我没有管住老爷，但是，娘，这也不全是我们的不是，如今那铺子，那铺子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啊……”，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林氏，欲言又止。

　　林氏察觉到她的眼神，疑惑了一下，朱老太太道：“万和堂不是我们的，你这话说清楚了。”

　　崔氏又看了一眼林氏，嘴唇嗫嚅着，没有说话，那边李氏道：“二嫂有话就说呗，娘亲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崔氏低着头道：“自从那日世子爷砸了铺子后，过了几天，就派人去到官府过了手续，将那个铺子过到了别人的名下了。”

　　“什么？”，朱老太太震惊了，林氏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看了一眼崔氏，后者低着头不看她，嘴唇倒是抿的紧紧的。

　　“那个铺子，现在已经是盈姑娘的名字了。”崔氏干脆说了出来。

　　她这话一出，整个屋里全都安静了，一个侍妾，也不是朱家要嫁的姑娘，如何能允许有自己的铺子，还是家里生意最火的药铺子。

　　朱老太太一瞬间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只是看着林氏。

　　林氏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屋子里静极了，仿佛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所以云姨娘领着朱凤祥过来请安的时候，以为屋里是没有人的，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婆子拦住了。

　　“老太太在屋里和几位夫人商量事情呢，姨娘有事的话，待会再来吧。”门口的婆子不咸不淡地说。

　　云姨娘好奇地往里面张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婆子颇有些不耐，本不想回答，但是碍于朱凤祥在这里，只好道：“这个老奴也不知，姨娘不会要进去看看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云姨娘讪讪地收回了目光，道：“过几天就要考秀才了，祥哥儿要住到书院去了，想过来给老太太叩头。”

　　那婆子道：“那就请姨娘待会再过来吧。”云姨娘往屋里扫了一样，然后转身走，刚出了院落，就看到了朱凤锦匆匆过来，她低头福身：“世子爷。”

　　朱凤锦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朱凤祥，没有说话，直接进了福寿院。

　　朱凤祥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慢慢透出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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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凤锦进了门，看见大家的神色极其凝重，朱老太太脸色很不好看，他倏地一笑，坐到了老太太的身边，伸手捏了一下朱老太太的脸蛋。

　　“祖母这精气神还是这么足啊，孙儿可是远远不及。”朱老太太一听这话，忍不住一乐，但觉得气氛不对，又板起了脸道：“你这孩子，做错事就是能说出一堆歪理来，这次你说说，为什么？”

　　朱凤锦抬头看了一眼崔氏，道：“不过是家里的一个铺子罢了，给了就当从未有过，难道我赏个点东西给下面的人，还需要跟二婶娘说吗？”

　　果然是歪理，崔氏有些气急，道：“世子爷，那铺子可都在帐上的，哪里是随便什么能送人东西呢。”

　　“主要那铺子姓朱就行了。”朱凤锦道，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自己金孙面子不能不给。好半晌，朱老太太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

　　崔氏出来的时候，一路疾走，连大嫂也不叫了，林氏并不在意，刚才在里面她好一顿没脸，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朱凤锦留在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祖母，不过是间铺子罢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家里那么多，反正也没有给外人不是吗？”朱凤锦坐到了老太太边上。

　　看这自家金孙英俊的脸，朱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别让你爹知道。”

　　此时，清风阁内，谢盈正在整理今天要给谢垣送去的衣物。整理完后，她又打开了她的宝贝盒子，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银子，只有五两，这个月的月例还没有发呢。她抽空打听过了，郭先生的束脩一个月要十五两银子，这价格抵得上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她有些发愁，怎么办呢？

　　朱凤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愁眉不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