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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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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院。
子墨一路拖着吕若南来到西偏院。
子墨见院门紧锁,想要上前破门。
李叔见状急忙打开锁,然而进去之后却见院子荒凉,门窗紧闭,子墨放开吕若南,吕若南倒地被萍芝扶起,站着一旁,掐算这杨敬恒什么时候回来。
子墨趔趄的走着,一路急行,血气翻涌,战时的肩伤好像又被撕扯裂开,却无心管它。
子墨用力推开门,没有期待中母亲温柔的微笑,反而床上、案头、柜子都遮上了布,李叔跟了进来,“将军,你……”还未开口说完,子墨问到:
“李叔,那个女人说的不是真的,你们把母亲藏到哪里去了,她把母亲藏到哪里去了”子墨哽咽的问到,他固执的不肯相信。
“将军,你节哀,夫人,夫人是真的,去了。”李叔也无奈,他知道夫人是子墨最重要的人,只能宽慰他。
“李叔,你也骗我”子墨喊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杨敬恒一回到府上,便看见乱糟糟的,下人见王爷回来,便上前禀告,大意无非也就是杨子墨拖拉着王妃娘娘到西偏院。
杨敬恒一听此状,带着王昱一和几个随扈向西偏苑走去。
“是不是那个女人?”子墨不得不相信,李叔没必要骗他,冲出门去,一个健步,飞身出手掐着吕若南的脖子,众人一惊,电光火石之间,王妃娘娘被挟持了,众人就是再看热闹,也知道这热闹不得了。
子墨眼露这凶光,死死盯着吕若南,:一定是这个女人,暗害自己还不够,还要欺辱母亲,战场上那个满身戾气的子墨,着实令人胆颤。
“杨子睿,你疯了!”杨敬恒来到西苑只见子墨掐着吕若南的脖子,“你这畜生,快放手!”
杨子睿,好久没人这么这么叫子墨了,可是子墨此时怎么听得到,只是眼见另一个帮凶也到了现场,手上不倔又加了几分力气,吕若南更加喘不上气来,满脸涨的通红。
“昱一,你们几个拿下他。”杨敬恒见势下令,王昱一带人上前阻挠,子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现在更是想为母亲讨个公道。王昱一并不恋战,目的也很明确只求救下王妃,子墨此时一只手阻挡着王昱一的攻势,怎奈伤势牵扯,一时血气上涌,气息不稳,王昱一眼见机会,夺下王妃。
萍芝立马上前扶住:“娘娘,娘娘……”吕若南惊吓过度,一时晕了过去。
昱一几人乘机与子墨周旋,子墨气急攻心,不敌被擒,两人将子墨架着跪倒杨敬恒面前。
“杨将军,好本事。”杨敬恒气极反笑。
子墨低头,沉默不语。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母亲。
杨敬恒见此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很有能耐么,挟持王妃,呵,果真是战场上见识过大世面的啊,长幼尊卑都不懂了么?”杨敬恒见子墨依旧不言语,一脚踹在子墨腹部,子墨吃痛呜咽弯下了腰,血涌上喉头,又被子墨生生咽下,无声的抗议着,“说话!”
子墨依旧低着头,不言语。
“来人,传杖”杨敬恒见子墨如此,真是反了,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架着子墨的两人将子墨掀翻在地,小厮取来刑杖,交予两人,将子墨牢牢摁在地上。这刑杖是四指宽、两指厚的花梨红木,木纹光滑,质地坚硬,幽黑锃亮,,面上浮上一层磷光,掂在手里沉沉的。“现在认错,兴许饶了你皮肉之苦。”
子墨被摁爬在地上,咬着牙不说话。
“打,重重的打!”
“啪”这第一杖砸在子墨脊背上。
这第一杖落下,子墨觉得真的很重,当刑杖抽上来的时候,血肉像是粘着刑杖要脱离身体飞溅出来,内里翻江倒海的剧痛激涌叫嚣,皮里肉外都疼。
“啪”
“啪”
……
刑杖接二连三的打了下来,子墨觉得疼,连同身上的伤口都一起叫嚣的疼起来。疼痛把子墨拉回现实,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娘亲是真的去了。去打大夏国之前,就在这个院子,母亲把做好的平安福挂在子墨头颈,嘱咐着他:“睿儿,此去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身子,不要让娘亲担心。”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可当他安全回来后却狠心告诉他娘亲已经去了,他如何能接受。
“啪”凌厉的刑杖没有停,背上洇出的血迹,控诉这刑杖的残忍,好似刑讯般。
“呜……呜……”子墨强压着嗓子喊出声来,抵抗着疼痛,似一只受伤小兽的悲鸣呜咽。
本就是受了伤还没有好,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子墨汗如急雨,沿着发线和下颚下落,脸色逐渐惨白如金纸,子墨本不想喊,他不想让人看笑话,可身子却不停使唤随着刑杖落在身后不住的颤抖。
“啪”“啪”……刑杖自脊背至臀腿都招呼了个遍,衣衫下子墨体无完肤,那颗心更是难以修补。
“王爷,这刑杖太沉重了,你快下令停手吧。”李叔看不下去。
子墨眼神黯淡,似深谭如墨夜。
“停。”杨敬恒一摆手,终是结束了这无尽落下的杖刑,可是绵延的疼痛依旧折磨这他的神经,逃脱不了。子墨趴伏在地上,挣扎着却无力起身,粗重的喘着气,不停的咽下喉头上涌的血。
行刑的两人架起子墨,强行跪在地上。
杨敬恒蹲下捏着子墨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子墨梗着脖子,不去看他,杨敬恒加大手里的力气,让子墨看向他。
子墨喘着粗气,紧咬着牙冠,不肯吭声,执拗的想要挣脱杨敬恒的手。
“疼就记着什么是长幼尊卑有序,下次在以下犯上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情了。”杨敬恒见子墨冥顽不灵,恨铁不成钢,甩手放了子墨。
“来人把他拖到房里,好好反省两日。”说罢起身便走。
待杨敬恒几人走开,李叔安排了两个小厮抬起子墨,好生安置在房内。
“咯吱”门被关上,锁了起来,子墨倒在房内,泪眼婆娑,眼睛终于失去了焦距,沉沉的晕了过去。
“娘亲,你来追我呀,哈哈……”奶声奶气的小子睿飞奔在去向府内园子的长廊中。
“睿儿,你慢些跑,小心摔着。”子睿的母亲——沈语凝,看着欢脱的儿子,跟在后面温柔的笑着,眼睛笑弯成了新月,满眼洋溢着欢乐。
“娘亲,你快些走,园中的花都开了,有你喜欢的芍药呢!”子睿见她娘亲没有跟上来,又匆匆跑回去,拉着沈语凝的手,头也不抬直往园子走去。
“咚”子睿一下没刹住车撞上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暗忖:“是爹啊。”转着小脑袋偷偷看了沈语凝一眼。
沈语凝笑而不语
“睿儿!”杨敬恒刚下朝回来,正欲去书房处理些事情,路过园子,见小子睿一股脑的往前冲,低头一看头上还蒙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子,“没规矩,怎么跑的满头是汗。”
子睿看到他爹板着脸说他,连忙作了一个揖,乖巧的说:“给爹爹请安。”
“今天要背的书背完了没有,”边说边用手擦去子睿脑门上的汗珠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瞎跑,就是不听。”
“爹爹,睿儿肯定背完了呀,先生还表扬我了呢。天气这么好,陪娘亲出来解解闷。”子睿得意的说,真是个小机灵鬼。
“王爷,睿儿还,小孩跑跑跳跳是天性嘛”沈语凝为子睿说了话,将手绢递给杨敬恒擦手,自己则垂手摸了摸子睿的头,“园子里的花都开了,睿儿下课早就带他出来逛逛。”
“语凝,你总是为这小崽子说话。”杨敬恒笑道,“走,陪你们娘儿俩一起逛。”最近朝中事务繁杂,每每下朝,皇帝总是拉着杨敬恒商讨北方军事,也着实少陪了子睿母子。
“欧,好,那我们快走吧。”子睿笑声轻铃,一手拉着一个,开心的走向园子,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嘶吼声,砍杀声,炮火声,马鸣声,皮肉被铁韧划过的声音,萦绕在周身。
横芜剑,砍杀着一个一个冲向子墨的敌军,血染红了子墨的衣衫,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亦或是都有,温热又肃寒,感觉余晖的天空都是被血染成了红色。
子墨一人陷落在周遭都是敌人的战场中,只有无尽的挥剑,砍杀,才能保全自己,被敌军砍伤,只能用力砍回去,不能倒下,倒下只有死亡,子墨不能死。
天越来越暗,越来越多的敌军倒在横芜剑下,体力一点一点的耗尽,无休无止仿佛坠入修罗。
……
剧痛袭来,仿佛要把子墨撕裂开来。
子墨缓缓睁开眼,因为身上的伤口引起发炎,脸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他躺在床上,抬起头,环顾四周,空空的四壁,没有生气的房间,母亲曾经的房间现在只剩萧索空寂,音容犹在人却已不在,子墨突然悲从中来,深深的喘息着,拼命抑制着悲伤与泪水,强撑起身子,艰难的站了起来。
夜深,飘着细雨的春日夜晚还是透着丝丝寒意。关着子墨的房子,自子墨母亲去世后边一直闭着,西偏苑更是荒凉,子墨缓缓移到床边坐下,白天的杖刑引得子墨坐下时又一阵抽痛,他闭紧眼睛对抗着疼痛,缓过这一阵剧痛后,持续绵延的疼痛至少让子墨能够习惯。
母亲已逝,他需要守护、保护的人没有了,他内心唯一坚守的东西崩塌了,疼痛刺激着子墨的神经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王爷厚葬了她在凉山陵寝”子墨突然想起了白天吕若南的话,要去看看的娘亲的念头一经产生便不可收拾。
子墨倏地站起来,捏紧拳头拼命忘掉伤口叫嚣的疼痛,使尽全力撞上房门,“嘭”房门被撞了开来,守卫在门口的小厮一惊,来不及做反应,便被子墨打昏在地。
子墨用尽力气到了门房拿到上横芜剑,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