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四日

4、分手

　　易境和萧云漾都想不到分手是这样快的事。

　　易境喜欢萧云漾。
　　有多喜欢？
　　不知道。
　　他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感觉到这种喜欢。
　　然后，他会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另一种喜欢。
　　他感觉到易闻的喜欢。
　　易闻喜欢萧云漾。
　　有多喜欢？
　　不知道。
　　他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感觉到这种喜欢。
　　易境在萧云漾的身后露出难过的神情。
　　易闻喜欢的，易境会喜欢；易境喜欢的，易闻会喜欢。他们习惯了喜欢彼此的喜欢。
　　但是萧云漾是不同的。
　　易境喜欢萧云漾，是因为他本身的喜欢；易闻喜欢萧云漾，是因为他本身的喜欢。
　　不是喜欢彼此的喜欢，只是单纯地喜欢自己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易境不知道要怎么办。
　　易闻也不知道。
　　他喜欢易境的女朋友，易境的女朋友只喜欢易境，多希奇，多无奈。
　　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沉默。
　　彼此太近，一点伪装的空间都没有。

　　“怎么了？”萧云漾回头发现易境的脸色不好。
　　“没什么。”易境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心又在痛。
　　那是易闻的心痛。
　　愈喜欢愈甜蜜，愈甜蜜愈快乐，愈快乐愈心痛。

　　“易闻，你看我拍的照片。”易境将照片洗出来，拿给易闻看。
　　“什么照片，让你饭都不吃？”易闻将加热过的晚餐放到书桌上让他吃，自己坐到床上看他洗出来的照片。
　　小公园，绿草地，秋千架，棕色小熊，长腿青蛙，更多是萧云漾。
　　易境突然全身颤了颤，差点将碗摔到地上。
　　他颤抖着放下碗，双手握拳抵在桌子上，不住深呼吸。
　　没有用……没有用……
　　“不要看了！”易境大喊一声。
　　“不看我仍然知道。”易闻笑了一下，苦涩地说：“小棕和小长，妈妈的宝贝。”
　　易境转身看着他，轻轻问：“有这么喜欢吗？”
　　易闻摇头：“不知道。只是除了喜欢，没有别的了。”
　　易境又深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易闻的心还在痛，痛得神经麻痹。
　　“我喜欢她。”易境轻轻说。
　　“那就一直喜欢吧。”易闻笑了一笑，低下头，流出眼泪。
　　“可是……”易境感觉自己的眼角涌出泪来，震惊地闭上嘴。

　　“……易境……”有声音在唤他。
　　他抬起头，看见萧云漾站在身边，担忧又不解。
　　“怎么了？”易境笑了一笑掩饰情绪。
　　“你最近总是走神？”萧云漾说。
　　“家里有些事情……”易境敷衍着，感觉心在痛。
　　“不要让自己太累。”萧云漾轻轻摸了一摸他的脸。
　　她的手给他安慰的感觉，他抱住她的腰笑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萧云漾抱着他的头，笑。
　　易境闭上眼睛，眼角一片湿。
　　谁的眼泪在流？
　　“星期天有时间吗？”易境轻轻问。
　　“下午有。上午要复习，快期末了。”考试就要到了。
　　“我们去咖啡馆吧。”
　　“好啊。”

　　点了咖啡，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萧云漾感觉易境的神色有些奇怪。
　　易境看着她，似乎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分手吧。”
　　“……”萧云漾瞬间瞠大了眼睛，不能置信：“为什么？这么突然？”
　　易境轻轻说：“因为易闻喜欢你。”
　　“也许……”看见她想说话，他先开口：“你认为这个理由你不能接受，这件事也太没有道理。但是，我不能让易闻太伤心。”
　　“所以你让我伤心！”萧云漾忍耐地说。
　　“对不起，我不想你伤心。”易境心里一阵痛，不是易闻的痛，是他自己的痛。
　　“但是即使我会伤心你还是要分手？”
　　“…是....”
　　萧云漾撇过头不再看他。
　　“云漾…”易境握住了她的手。
　　萧云漾没有抽回手，却也没有转头看他。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易闻也是真心喜欢你。你所得到的，是两份真心。”易境看着她，认真地说。
　　“同时我得到了两份伤害！”萧云漾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看着易境，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会喜欢，所以易闻也会喜欢。那么，如果这双份的喜欢最终要走向伤害，为什么在一开始你不让我躲避？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承受？”
　　“不是！不是这样！”易境难过地说：“我们都不想要伤害你！我们的喜欢都是出自于自己的喜欢，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不能够并存的。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没有一点要伤害你。”
　　“伤害的事实却不能够改变。”萧云漾苦笑了一下。
　　她站起来，转身走向玻璃门：“我现在不能够面对你。”
　　看着她走出咖啡馆，易境的心痛得颤抖，但是他没有办法制止他的痛。
　　他只是盯着玻璃门，一动不动。

　　后来，萧云漾不见了，在暑假之后。
　　这个女孩成为一道伤疤，留在他们之间，一碰似乎就是鲜血淋淋。
　　只是，易境曾为了一件事，千辛万苦找到过她，易闻是不知道的。
　　也许就是他的寻找，让他知道了一件之后思考和猜疑了许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