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名》陌北

43、舞会

　　我有些目瞪口呆。
　　之前听安瑟斯跟我提过，之所以沙恩和玛蒂的联姻迟迟未定，原因之一是洛法未对皇帝明确表态。洛法对哈德斯的态度一向很强硬，并不主张以联姻来结盟，因为他觉得三个国家的结盟是必然的，联姻在某种程度上可有可无，它的可能性，充其量也只算是洛法平衡把国内的克伦瓦公爵，皇后和二皇子，以及国外联盟三者之间平衡的手段之一。
　　那么他刚才的意思大概就是，他确实答应了皇帝的联姻计划，以拿到那张特赦令。
　　看着那个优雅离去的背影，我一时有些笑不出来。
　　他到底当我是什么？
　　心里某种不安的感觉在慢慢扩大。我当然知道，如果洛法仅仅把我当成一把好用的枪，不至于花这么大力气来救我。
　　走进自己房间靠在门上，看着房间里一片昏黑与窗口处朦胧的光线，我想起那一次同他在玫瑰花园墙壁下面，他问我的那个问题：雷娅，你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
　　走廊远处传来“砰”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我无声的合上门，心底剩了一片混乱。

　　从监狱出来之后第一天晚上我睡得有些夸张。睁开眼看到外面一片灰暗还以为是半夜，饿得受不了跑到楼下厨房偷东西吃，却遇到正要往外面走的洛法，他看我一眼，满脸嘲讽：
　　“你终于起来了。”
　　我潦草的行个礼：
　　“殿下辛苦了，半夜还要出去约会。”
　　“半夜？”洛法看看外面的天色，将手腕递到我面前，声线懒散，“你自己看时间，上尉。”
　　七点半。
　　是晚上？天。
　　洛法收回手腕，笑容可掬：
　　“你睡了一夜又睡了一整天了。”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拍拍额头：
　　“抱歉。我从来没睡过这么长。”而且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洛法笑着往楼下走：
　　“看来你在康帕斯监狱里呆的很不爽。对了，安瑟斯少校来过了，他跟我说要邀请你做宫廷舞会的女伴，你最好尽快答复他，舞会就在明天。”
　　我愣了一下：
　　“邀请我？”
　　洛法一脸奸诈笑意：
　　“他原先邀请的好像是里萨维男爵小姐，不过找别的女人的时候被她撞见了，所以只能临时来拉你去。你考虑一下尽快答复他，不然舞会上他一定丢脸。”
　　犹豫了一瞬，我对着洛法的背影问了一句：
　　“我可以去吗？”
　　洛法脚步顿了一步，头也没回：
　　“要是你愿意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出席舞会，也未必不是反击的好办法。”
　　我对着洛法的背影又解释一句：
　　“我听说在舞会上可以见到国王陛下，我很好奇——”
　　洛法的身影已经接近大厅门口，声音却含着清晰的笑意：
　　“希望皇帝陛下的威仪不会令你失望。”

　　开车的是弗兰迪。我拉着身上的一路礼服，万般的不自在。洛法坐在后面，笑得一脸揶揄：
　　“雷娅，这至少不是第一次参加舞会吧？”
　　我回过头笑笑：“不一样，这次要见的是皇帝陛下。”
　　洛法没有答话，懒洋洋瞄我一眼，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很快经过皇家广场，我远远看到在皇宫前长长台阶下焦急等待的安瑟斯。下车之后，洛法微笑着挽着我往前。一边走着，我迟疑道：
　　“殿下，陛下是您的父亲——”
　　话出口才知道自己又多嘴。我在心里懊悔着，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喜欢多嘴的毛病。
　　安瑟斯已经走了过来。我看到洛法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薄唇中逸出不动声色的低声回答：
　　“有时候，我宁远他不是我的父亲。”
　　安瑟斯向洛法行过礼，微笑着挽过我的手臂，又笑着跟洛法开着玩笑：
　　“殿下，您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再迟十分钟，我可能就跳上车去圣瓦伦丁宫抢人了。”
　　洛法笑得得意：
　　“安瑟斯，至少我们比里萨维男爵小姐到的早吧？”
　　“殿下，您这样说话不厚道。”安瑟斯笑着，挽着我跟在洛法后面，沿着长长的石阶走上去。石阶两侧的栏杆是狰狞的兽面浮雕，可是最顶端却是两尊相对的光明神像，手掣两柄长剑。巨大的圆柱沿着宫门外面的走廊一一列开，将人显得渺小万分。
　　站在宫殿门口，只能看到里面辉煌灿烂的灯光，盈耳的是悠扬的音乐。经过门口的石柱时洛法的脚步顿了一顿，安瑟斯却挽着我加快了脚步，回头同洛法打个“稍后见”的手势，经过圆柱走向一侧的偏门，一边走一边附耳低声告诉我：
　　“这是皇宫里最豪华盛大的伊苏里尔宫。只有皇家血统的贵族和贵宾，才允许从正门进去。”
　　果然，在大厅角落刚站稳脚跟，稍后，我就看到洛法从正门走了进来，伴随着高声的通报。又过了不久，利路亚，雷利亚夫人及贝尔蒂公主同时从正门走进来。
　　大厅正中的过道上铺着红色与金色交织的地毯，一直通向最深处的皇座。皇座两侧悬着高而厚重的紫色花边金色的帘幕，呈扇形向外蔓延，直到墙壁一侧，恰好可以挡住门口处人对大厅深处皇座周围的窥视。
　　正当我专心致志打量着周围环境时，音乐声忽然停止。
　　皇帝与皇后陛下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正门处，男士低头，女士弯腰行礼，洛法与克纳斯缓步走到人群最前面。我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悄悄挪了一步，又扭头看向帘幕附近的两道人影。
　　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是仍然有两道淡淡的幽深目光迎上了我的窥视。我的呼吸一紧，飞快的将目光移开。
　　是利路亚。
　　那一抹瘦削高挑的身影立在大厅深处帘幕下，深黑的眸子与深黑的礼服成一色。只看了一眼，我的脑海里已然全是他往日优雅高傲的神情，微笑的，淡漠的，温和的，甚至是冷笑的——
　　人群最前面，一道白色身影缓缓上前，在皇帝与皇后面前深深弯下腰去。
　　那应该是贝尔蒂公主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洛法这小子想跟雷娅玩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