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晚宴 ...
-
就在我刚站稳脚的同时，耳边忽然爆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砰，震得我耳朵一麻。
几乎是同时，我飞身扑过去推开利路亚。
第二声枪响。
我拖着利路亚飞快跳下石台，赶在第三枪响起前躲到方尖塔后面，飞快的从腰里拔出枪来。
第四枪响过，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等了许久，我嘘出一口气，抹抹头上的冷汗，回过头看到利路亚，却暗暗吃了一惊。那一瞬间，利路亚眼里的冷漠简直像死一样。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起身走到石台下，弯腰捡起什么东西，放到眼前打量片刻，转身对我冷冷一笑：
“上尉，看来事情可麻烦了。”
我走近他，发他拿的是一颗子弹壳。接过来一看，也忍不住一惊。
这样的子弹只有沙恩军队里才会有，因为上面有沙恩的标记。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说什么都可能引起麻烦。我收起枪，拍拍手上的灰尘：
“今天的参观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公爵，再呆在这里，可能会有麻烦。”
利路亚丢下子弹壳，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转身往外面走：
“走吧。”
车子回到玫瑰花园。
利路亚下了车，我赶在他开口之前先说道：
“很抱歉今天让您受惊，我一定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利路亚抬手松松衬衫领口，微微皱眉：
“没有你的责任，是我要求你带我出去的。不过现在，这件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嗯？”
“明天的宴会，”利路亚看向我，“克伦瓦小姐邀请我了，而且要求我带女伴。不过按照她那天的气势来看，恐怕整个康帕斯已经找不出女士来，敢跟我一起出现在宴会上了。”
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公爵，你——”
利路亚的眉微微皱着：
“上尉，恐怕你得帮我这个忙。不然这个回合，就算是克伦瓦赢了。”
我有些为难：
“……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一起出席一个宴会，而我只是个外国的使者。”利路亚微微笑笑，“当然，如果你也不敢得罪克伦瓦小姐的话——”
“当然不，”我打断他，“是另外一些原因。”
比如说，洛法的怀疑，以及作为洛法的属下，我陪同利路亚出席宴会可能会对洛法造成的影响，或者……或者我心里对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抵触情绪。
“那就好，”利路亚已经准备往别墅里走，“那么我就可以跟洛法殿下说这件事了。他曾经答应我如果没有熟识的女士作女帮的话，他可以帮忙，看来是不需要了。”
我登时目瞪口呆。
他的意思是，即使我不去，洛法也会帮他邀请一位女伴。那么我刚才所有的顾虑，都不是问题——
一只手忽然拍在我肩膀上：“上尉。”
我回头，看到塞勒意味深长的脸：
“约会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挥开他的手：
“胡说什么。我只是陪他去了一趟康帕斯古城。”
“那还不算约会？而且刚才他还邀请你去宴会……”
“塞勒，”我不耐烦的从他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如果我只是一个女人，跟他去宴会没什么。可是，我还是洛法殿下的近卫官。”
这就意味着，陪他去宴会，可能会给我，和他，带来很多麻烦。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开始变得很纷乱。康帕斯局势的复杂程度，似乎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第二天上午利路亚按照既定的行程去皇宫，与沙恩的财务大臣见面，而我和塞勒只能带着近卫队在附近等。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从皇宫里出来，上车之后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塞勒说道：
“麻烦你开去沙贝拉大街。”
塞勒习惯性的点头答了一声“是”就要发动汽车，然后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我，又为难的看看利路亚。
利路亚立刻向我微笑：
“抱歉上尉，我忘了跟你说。你答应跟我一起出席晚宴了吗？”
塞勒不着痕迹的向我挤挤眼。
我犹豫了一下：
“如果洛法殿下也没有意见的话——”
“那就好，”利路亚又转向塞勒，彬彬有礼，“开车吧，塞勒中尉。”
“可是——”
利路亚一边靠回后座一边将手上的白手套摘下来：
“上尉，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的礼服吗？”
我讶然：
“公爵，我认为我穿我的上尉制服就可以了！”
塞勒一边开车一边插嘴，口无遮拦：
“拜托，上尉！你是去做公爵的女伴，不是保镖。穿着军转制服去，恐怕很多人都会以为你是去捉奸！”
我的天……
利路亚也笑着：
“这是礼仪。别忘了，上尉，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愕然。
还欠一个人情？那么昨天我冒着吃枪子的危险陪他去康帕斯古城，那算什么？不算是已经还了那个人情吗？
我从来没有来过沙贝拉大街。
到了才知道，这座以沙恩著名美男子名字命名的大街，竟然是康帕斯的商业一条街。金色的玻璃橱窗，光闪闪的门饰。进进出出的人里面，颇有几张我曾经见过的洛法交往过的女人。
想必都是贵族。
塞勒开门下车，站在我身后啧啧赞叹：
“我老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来这里买衣服。”
我回头冲他翻个白眼：
“你看起来不是那么穷吧，塞勒？王储殿下的近卫官竟然买不起老婆的衣服？”
塞勒耸耸肩撇嘴：
“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有些店铺的衣服，只卖给贵族。”
我愕然，看看向着一家店铺径直走过去的利路亚的背影。那家店铺门口用白色大理石装饰，线条简洁大方，颇具古典美，就连门口的台阶，都是大理石精致雕琢，中间铺着地毯，干净的纤毫不染。店里人好像没有人，我看过去的时候，正有一个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去。
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好经过我身边，回头远远看那个进店的女人，嘴里低声说着：
“那个女人是谁？”
另外一个漫不经心的：
“哪位伯爵小姐吧？那家店好像只接待贵族。”
沙恩的等级意识，果然是很浓厚，比边境要强得多。
利路亚站在那家店的橱窗前回头：
“上尉。”
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公爵，他们好像，只做贵族的生意。”
利路亚看看橱窗里的摆设，毫不在意的转身：
“走吧。”
我回头冲塞勒努努嘴，做个口型：塞勒，求你，一起进去。
塞勒一脸好笑的跟过来。
门口大理石的白色凹纹上是金色的花体店名：圣女之翼。
我和塞勒相对撇嘴。这是什么怪名字？
利路亚一边踏上台阶，一边回头向我和塞勒解释：
“这家店在莫伯格也有。我是他们的顾客，他们会知道的，不用担心。”
未及多想，话已经说出口：
“我以为你不会踏进这种只卖给贵族的店铺。”
我掩住嘴，心里咒一句，该死。
利路亚似乎并没有介意我的话，泰然自若的走进店门：
“只是衣服而已。在莫伯格，只要有钱就能进这家店买衣服，他们是不在意你的身份的。”
边说着，他顺手递了一张纸给在门口侍立的店员。我瞄了一眼，好像是一张名片。那个店员看过之后，立刻笑着迎上来打个手势：
“公爵，这边走。”
好像是一间单独的会客室，我和塞勒跟着利路亚刚走进去，已经有人推着一架衣服走过来：
“这是女士的晚礼服。男士的礼服——您要不要看一下新的样式？”
“不必，”利路亚漫不经心走近一架，拿起一件递给我，然后转身对那个店员说道，“只要把我提前预定的衣服拿来就好了。”
我捧着那件衣服迟迟不动，利路亚指指房间一侧一扇门：
“那边是套间，你可以去试衣服。”
我试图做垂死挣扎：
“我真的不能穿上尉制服？那件制服很漂亮——”
塞勒开始冲我翻白眼，利路亚抬起手腕看表：
“上尉，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我拿着衣服走近试衣间，在门口处又停下来：
“公爵，还有，我的脸——”
利路亚抬眼看看我，神色悠闲：
“你的脸怎么了？”
我放下心来，甚至是带着一分感激走进试衣间。
走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女人天性爱美，这是谁说的？看来，好像没错……除了，我好像不太会穿女人的衣服……
脱掉衬衣，看着镜子里那具身体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我心里涌出几分遗憾。而利路亚选的礼服简直完美，虽然露背，但是却能将胳膊和膝盖都遮住，恰好挡住了我身上的大部分疤痕。
不过这么热的天，穿着这件衣服，感觉背上……很凉快。
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塞勒正在跟利路亚撇嘴：
“耐心点，公爵，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雷娅上尉也不能免俗……”
利路亚的目光越过塞勒头顶看到了我，却没有制止塞勒，任凭他说着：
“……看见了漂亮衣服就爱不释手，不过她可能更腼腆一点。雷娅上尉稍后要是问我们好不好看，我们就一定得说好看，哪怕就是敷衍她也要这么说，女人就是……”
我忍不住揉揉眉头。塞勒仿佛意识到什么，顺着利路亚的目光看过来，怔了一怔：
“……上尉。”
我冷冷瞪着他：
“好不好看？”
塞勒哑口无言，半天才呵呵笑着：
“说实话，很好看。”
利路亚忍俊不禁。
那双幽深的眸子带着笑，漂亮的简直不真实，令人不能直视。
我怔怔看他两眼又飞快的移开目光，忍不住想，菲利斯如果笑起来，会不会也是这样好看？菲利斯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即使笑，他也从来都是微笑而已。
我拉拉衣服的肩带：
“我觉得有点太黑了。”
塞勒打岔：
“上尉，你一点都不黑！”
我瞪他一眼：
“我说衣服太黑了！”
塞勒缄口，利路亚摇头：
“不，很好。你是浅肤色，很相配。”
利路亚走过来，拿开我头上的发卡。我从镜子里看到他捻捻手指，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多久没有洗头发了？”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回头竖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我前天刚洗的，只是天太热——”
塞勒又来拆我的台：
“上尉，我老婆每天都洗头发。”
利路亚回头向站在门口的店员点头示意，那个店员笑眯眯的走过来，将一双鞋子放在我面前。
“并不是太高的跟，”利路亚看看我脚上的靴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谢。”我弯腰去褪靴子，却被利路亚一把拉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心。”
我愣了一下，转眼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礼服前的低胸领口，随即起身抱胸。
身后响起塞勒高声的大笑。我冲他咬咬牙，他却笑得更大声了。我尴尬的转向一旁的侍女：
“麻烦你把鞋子递给……公爵？”
利路亚已经弯下腰去脱我的靴子，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抬脚。”
我怔怔抬起脚来。
两只靴子退下来，我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怔怔看着利路亚站起身来，指指地上的鞋子：
“试一下。”
我不知所措的伸出脚去，听到利路亚在跟塞勒说话：
“中尉，这是绅士的礼节吧，有什么不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晚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