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尽》江允仪山

9、凤翱翔兮

　　那天晚上，林尤瑾也没有做什么应景的梦来呼天抢地伤春悲秋。
　　一切正常。
　　但这仿佛是暴风雨前夕的过分安静。
　　之后的三天，林尤瑾每天都会去夏冬暖的班里，却始终没有找到当事人。那个一看见她就会停下与朋友打闹，在好哥们的起哄声中神气十足的走向她却又会悄悄观察她是否害羞恼怒的高个子男孩，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淡，几尽透明。
　　但是林尤瑾始终没有主动联系夏冬暖。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段路，只能一个人走。
　　晚自习下后，人潮散尽，刚才还桌椅相碰，呼啦啦乱响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林尤瑾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强烈的思念如潮水般冲透四面墙壁，涌向她。
　　他开始回忆。
　　“在写什么？”夏冬暖在黑板上验算完，走下讲台到林尤瑾身边。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看着她。
　　林尤瑾把书向他的方位推了推，抬头向上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去，夏冬暖显得更英俊精神了。林尤瑾的眼神晃了晃，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的脸上，独两边的颧骨上面变得红红的，倒像是故意涂上的。
　　夏冬暖不过是找了个籍口。他扫了扫书里面的文段，笑着摸摸林尤瑾的头，那头发因此显得有些绒绒的可爱。
　　“你快去做题。”林尤瑾拍了他胳膊一下，把他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
　　“干嘛呀。”夏冬暖顺势往前两步，到她够不着他的时候，他又笑着饶了回来。他那个拖着长长尾音的“呀”字，带着撒娇的意味，从唇瓣中吐出来，叫人心痒痒。
　　“和我聊会儿天呗。”夏冬暖拉住林尤瑾前伸的双手，轻轻摇晃。
　　未等林尤瑾回答，他略略一皱眉，凑近了说，“这么热的天，怎么手还是这样冰。”
　　他放开她的手，走到讲台上取了卷子和笔，依旧回来，坐到了她的左边，右手牵起她的左手。
　　“你这样用左手写字多不方便啊，坐这边来。”林尤瑾用右手拍拍右侧桌面，示意夏冬暖。
　　“没事，”夏冬暖向林尤瑾挪了挪，直到自己的上臂挨住她的肩膀，“数学题，填空里写个数字就行了，你就好好写你的语文，乖。”
　　还有大题呢呀，林尤瑾心里过意不去，下意识咬起下嘴唇，想着该说些什么。
　　“倒是你，你看看外面的天，这么热，手还这么冰凉，”夏冬暖放下笔的手伸到林尤瑾面前，用大拇指压了压她的下巴，“别咬嘴。”
　　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心里却都感到很踏实自在。唯一有点情绪变化的情况就是，林尤瑾完成作业后，看到夏冬暖卷子上歪歪扭扭的数字符号和草稿本上小学生一样的鬼画符。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夏冬暖回头看她，她又不好意思的一下子扑到他肩膀上，不让他看到她的笑脸。
　　夏冬暖感受到了她的振动和笑声，也发自内心而舒心的微笑起来。他偏头，在林尤瑾额角狠狠揪了一下，笑着说，“这是惩罚。”
　　现实中的林尤瑾不自知地微笑起来，抬手轻轻摸摸脸颊。
　　她觉得一切都像是发生在一瞬间，但仿佛又已经过了好久。她的记忆突然变得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