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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狠心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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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姑娘真是孝顺,长年累月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病真是叫人捉急”
“哎...最苦的还是咱们樱姑娘”
宇文邕和香无尘随阿贵路过前院,隐约的看见樱花深处有两个端着药食的丫头,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两个丫头均是一脸的无奈愁苦,仿佛他们的主子是这世上最苦的人儿。
阿贵看了看身后的马儿,打量一番后冲宇文邕微微一笑说“公子,你可真是幸运”,见宇文邕一脸的疑惑,随即又解释道“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姑娘可宝贝它了,一直由姑娘亲自照料,很少有人接触,如今居然会送给你们”
听阿贵这么一说,宇文邕顿了顿,扬眉郑重的说道“转告你家姑娘,这马我们不要了”,又看了看一旁的香无尘说“去帮我们另挑一匹吧”
“我家姑娘说了,两位公子的恩情,今生无以为报,这马就送给两位公子了”阿贵显然有些为难,继续劝说道“公子,你就不要为难小人了,收下我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吧”
宇文邕若有所思,缓了片刻说“那好吧”
正当宇文邕抬脚离开之时,身后传来急促轻灵的脚步声,香无尘不禁回头望了望,只见风一般奔跑而至的安儿和萍儿,香无尘戏笑的唤道“小鬼”
姜安儿斜了香无尘一眼,愤愤的说道 “我不叫小鬼,我叫姜安儿” 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依依不舍的投向玉红,但此刻他并未阻拦,似乎是前来送别的,只喃喃的说着“马儿,再见”
姜萍儿则是微微垫了垫脚,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珠子嘟着小嘴冲宇文邕连连追问道“叔叔,我们还会再见么?”“你还会背萍儿么?”
宇文邕望着这眷恋的小眼神轻言轻语道“有缘便会”,随即又蹲下身子轻抚着安儿的发髻,嘴角微微上扬的说“安儿,照顾好你母亲”
“恩,安儿会照顾好母亲的”
听罢安儿的答复,宇文邕便安心的径直走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也许他是在期待下一次与身后的目光重逢,也许是为了逃避现实的心伤,但他离去的背影却少了往日的那番落寞。
从白鹭镇回营地并不是很远,但也要穿过河流,越过一小段山路,这一路上宇文邕一直心事重重,有些失意伤心,又隐约透露着一丝欣喜释然,望着宇文邕,香无尘心中却莫名的划过丝丝的不安。
山路拐角处,路边的树枝上停住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阳光下分外绚丽,似是眷恋枝头芬芳的花朵不忍离去,宇文邕眸光闪过一阵惊讶说“萍儿的风筝?”
香无尘顺手摘下枝蔓上的花蝴蝶,仔细翻弄了几下笑呵呵的说“确实是姜萍儿那小鬼的风筝”看着这活灵活现又富有生机的花蝴蝶津津乐道“别说姜萍儿那小鬼还真是可爱,像极了刚失忆时的丫头,古灵精怪的”
宇文邕从香无尘手里接过风筝,仔细的看了一番,翻转间却发现风筝腰骨处有一行字显得格外夺目 “此生只愿君如愿,一生欢喜一世安”
宇文邕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懂,神情极其复杂,淡淡的说道“无尘,朕还是不相信”
香无尘甩了甩玉箫子,目光探究的反问道“皇上是不相信丫头会变心,还是不相信…….”
“ 无尘,再帮朕一次吧,帮朕查清楚这中间事情的原委”看着手里的风筝,宇文邕深思着那行夺目的字眼,目光坚定的请求道。
宇文邕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元清锁请求他,在他心里元清锁似乎胜过世间一切,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香无尘不禁轻笑着说“不管时间过了多久,皇上心里始终只有丫头一人”
宇文邕神情微微涩痛,眸子却如夜空般深邃,轻轻的扯了扯唇角说 “朕也想忘却,可朕的心由不得朕,它时刻提醒着朕,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
元清锁伏在马厩的栏杆处,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这空荡荡唯剩干草的马厩,眸子里凝着淡淡的忧愁,曾经这里尚可遥寄相思,回忆过往,如今就连玉红也没了,却不知这股相思又该寄往何处。此时阿轩刚好路过小厩,恰巧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目睹了这一切,他眉宇间挂着些许疑惑——清锁为何如此喜爱这匹玉红?既然如此割舍不下为何又分文不取赠与他人?阿轩虽费解,但还是单单的以为清锁这般愁苦不舍只因爱马心切,却全然不知眼前的女子思念的不是马儿,而是牵走马儿的男子。
一阵一阵幽幽的暗香窜入鼻息,沁入心脾,这味道寻常少见,似乎只停留在记忆深处,元清锁突然像是被什么牵引住,收回漫天的思绪,缓缓站起身寻着香气四处寻找,她一步步向前走去,愈近气味则愈浓,慢慢的她推开了小厩的门,似乎尚未看清阿轩的面庞,目光便死死的锁定在阿轩的手上,眼神极为惊异,语无伦次的问着“这...这...这配香...?”
见她这般惊讶,还未等她说完,阿轩便解释道“应该是牵走玉红的那位公子落下的,刚刚在马厩拾得的”
元清锁伸手接过这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配香,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它,任凭这熟悉的气息穿摄心脾,眸光微微凝雾,她缓缓的朝前走去。
看她这般奇怪,仿佛忽视世间一切的模样,眸子里只残存着一丝痴痴白雾,“秦樱”“秦樱”阿轩在她身后连连呼唤,她却未丝毫回应。看着她远去单薄的身影,阿轩默默自语道“秦樱这是怎么啦,这配香并没什么特别的啊”
清锁捧着配香径自来到书房,她小心翼翼的将配香放于案边,静坐许久后才摊开画纸,提起笔认真的画着画着,片刻后她定了定神放下了笔,呆呆的看着画中的人儿,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沿她精致的轮廓悄然而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画中的面庞,说“你憔悴了,消瘦了,可我依然不忘不舍”她含着泪哽咽了几下,微微一笑道“宇文邕,愿你从此忘记过往,平安喜乐”
就在这时,阿轩急急忙忙的走进了书房,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却未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偌大的书房只有清锁一人,她面无表情呆呆坐于案前,阿轩移步案边,拎了拎手里的药包说“刚刚崔大夫差人送来的药,说是给老夫人安神的”
见清锁目光空灵,半天并未回复只字,阿轩伸出手在她眼前边晃边唤着“秦樱” “秦樱”清锁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阿轩手里的药,淡淡的说了句“放下吧”
阿轩将药包放于案上时,目光却撞上了桌案上摊开的画卷,他似乎隐隐的发现了什么,眉头紧蹙,眸子深邃的可怕,一脸的难以置信,这画卷上的人并不是别人,恰是上午牵走玉红的那位公子,只是较上午而言,画中的人儿眉宇间少了一份忧伤,嘴角微挑,多了一丝温柔邪魅的笑意,如春日里的阳光,只一眼便暖化人心。
阿轩将目光移向元清锁,可能是目光太过灼热,才令她恍然发现,于是她慌忙的拿起画卷,试图将它藏于案下硕大的抽屉里。打开抽屉的瞬间,却不慎让阿轩看见另一幅画卷,情景似乎很是熟悉,宇文邕骑着一匹玉红,身着行军盔甲,威风凛凛的走在大军之前。透过这幅画,阿轩隐约的看见下一张画卷,他很是好奇伸手去翻了翻,原来抽屉里厚厚的一沓全是那一个人也,随意翻阅了几张——孩提时代战乱火场里青涩稚嫩的他,庭院内抚琴随性的他,卧房内执书温润的他,愤怒的他,邪魅的他...数不清看了多少幅,但每一幅都栩栩如生,都在讲述着这段铭心刻骨爱情,那是他与她的故事。阿轩这才明白,他缓了缓,放下画卷轻声问道 “他就是你的夫君?”
夫君,是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一人的夫君,可是为了天下,她却不得不远离他。清锁突然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她双手环抱着膝盖,死死的咬着朱唇,失声痛哭了起来。
“秦樱,如果放不下就去找他吧”阿轩看清锁哭的这般撕心裂肺,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知道清锁定是爱的极深。他看了一眼满抽屉的画卷,又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清锁,一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这么多年清锁为什么从来都不曾开心的笑过?为什么把最宝贝的马儿送给那两位公子? 为什么会看着空空的马厩发呆?为什么看到配香是那般魂不守舍?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失意,亦有些心疼,伸出手想去安慰眼前的女子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犹豫间还是默默的收回了手。其实此刻阿轩很想知道,为什么清锁如此割舍不下却忍心不去找他?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再多问,他怕清锁原本伤痕累累的心灵再次血流成河。就这样他静静地看着,看着清锁歇斯底里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