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爱·逝年》黑*心

7、晓娜篇（三）

　　那天午休。
　　我呆呆地坐在树荫下看着洒满金光的球场，看着那群男生像是猛虎似地扑向黑白相间的足球，踢的热火朝天，可是那群大汗淋漓的男生中竟头一次没有了晓娜粉色的身影。
　　而树下。
　　也再没有英浩那颗棕色的脑袋嘻哈笑着和我玩“真相或挑战”。

　　一切都完了。
　　而且一切的决裂都是米米的错。
　　我躺在碧绿色的草地上透过树枝缝隙看向天空。
　　或许也不是吧。
　　如果那天我没有和米米起哄逼着英浩说出他喜欢谁，或许今天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

　　“哎，瑞亚，你不要一整天都板着脸嘛！”凯文那小子趴在我身旁一边向嘴里狂塞着比萨饼一边饶有兴味地捅着我的胳膊，“……我知道晓娜和英浩的事情很糟糕，但是你也不用这么不开心嘛！”
　　这小子倒是挺悠闲的！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
　　晓娜又不是他的最好朋友，想必他也不会操太大的心。
　　“喂，”凯文费力地吞下最后一块香肠，向操场的另一角努了努嘴，“米米向咱们这边走来了。”
　　我向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米米正拿着两支冰棒向我的方向走来。

　　“呼”地坐起身。
　　我拍了拍短裤上的尘土就想走开。

　　“啊，瑞亚、瑞亚！你别走嘛！”米米一边叫着一边火速跑到我的身旁拉住了我，我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可却被她大力拉住——
　　“不要再生气了啦——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米米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还把手中冰棒的其中一只塞进我的手里，勉强笑笑：
　　“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青苹果味冰棒呢！你也知道，这个口味很难找的，我还是尽快赶到这里的——难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不经意的错误吗？”
　　我篡紧了手指，看着那支冰棒，心里泛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难道她真的以为，一根冰棒就可以修复晓娜和英浩之间的友情吗？而她的错误真的是“不经意”的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地将英浩的秘密随随便便地说出去？
　　凯文竟然也插嘴了：“晓娜，她给你买了冰棒，你就原谅她吧！是青苹果味的哦！”说着，他还附和着米米摆出可怜的嘴脸。

　　凝望着他俩和那只有些融化了的冰棒许久许久。
　　我抬起手掌。
　　然后——
　　面无表情地将那只冰棒打落在草地上！

　　“瑞亚！”
　　米米惊呼着，那委屈的表情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哭出来。
　　我斜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冷漠的光芒：
　　“当你可以挺着晓娜，让她不受到伤害，帮她澄清了她和英浩的事情后，你才有资格希望我原谅你。”
　　*** ***
　　第二天早上。
　　阳光明媚得就仿若是初夏时节最美、最光辉的一天。

　　那天早上我险些迟到，离上课还有差不多两分钟，我正在走廊里匆匆忙忙地赶向教室的方向，突然，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好奇地向哭声的来源走去，最终我找到了一楼的女厕所，只见晓娜正一个人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就像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孤儿，孤独一人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独自伤心。
　　“晓娜！”
　　手中的书本“哗啦啦”地落了一地，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你怎么了？”
　　“……”
　　晓娜低低抽泣着不说话。
　　“告诉我，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儿？”
　　我敢肯定，这件事情和妮莎、美纱两人脱不了干系。
　　“……妮莎……美纱……”晓娜的嗓音哽咽而干裂，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只见她续而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而她的额头上——竟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与磕伤的痕迹！
　　“晓娜，她们到底又对你做了什么？！”
　　我吃惊地低呼，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
　　“跟我走，我们去护士那里——”
　　“不、不……”晓娜低下头，泪水默默地在她眼眶里汹涌，“瑞亚……没有人可以帮的了我……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救我……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帮我、可以救我……”

　　我努力忍下鼻子中突然涌起的酸楚。
　　上课铃声轻快地响了起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晓娜，忍一忍……”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心脏处似乎疼痛得渐渐撕裂，而灼热的火焰正从裂缝中熊熊燃烧着窜起，“……我一定会帮你的。”
　　晓娜静静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嗓音如同破碎的镜子：
　　“……你说，为什么谣言传得这么厉害……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过英浩了呢……”
　　我的手指瞬时僵住。
　　*** ***
　　接下来的几天。
　　美纱和妮莎的跟班们一直骚扰着晓娜。
　　而英浩。
　　他却一直没有表态，也没有出面。

　　放学之后。
　　操场的某个角落。
　　美纱带领着一群女生正对着已经浑身是伤的晓娜拳打脚踢，妮莎挽着英浩的胳膊面无表情地望着晓娜痛苦的样子，而英浩则是痛苦地低下头。
　　“你们够了没有？”
　　像是寒风似地声音突然扫过那群女生，她们惊愕地转过头来，我注视着她们，看看角落里蜷缩得像是虾米的晓娜和没什么表情的妮莎和英浩，瞳孔渐渐缩紧。
　　“喂，瑞亚是吧！”一个长相高大的女生摩拳擦掌地向我走过来，威胁似地瞪着我，“婊子，建议你快滚开别管闲事，否则——”

　　咣——！
　　我一脚飞去，那名女生瞬时流着鼻血倒地！
　　周围的女生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看着我。

　　“谁还想来警告我？”
　　我冷冷地与她们每一个人对视，轻轻地将角落里的晓娜扶起。
　　“瑞亚，你知道你在和谁作对吗？”
　　许久没有开口的妮莎终于开口了，她的嗓音细细的，眸光深处却透出狠戾：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妨碍我要做的事情，否则即使你能打架，你这个人也一样会在人气方面死亡！”
　　我不屑地与她对视：
　　“只有像你们这样只会欺负别人、叫别人是婊子的婊子们才会去在意什么狗屁人气。”
　　“你——”
　　妮莎握紧了拳头，她的那群跟班见势也要向我扑来——
　　“妮莎，如果你不想你的‘人力’折损的话，我劝你，”我低笑一声，指了指倒在地上流鼻血的女生，“最好让她们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
　　妮莎恨恨地咬牙。

　　“瑞亚……”
　　晓娜拉了拉我的衣袖，似乎有些担心。
　　我淡淡一笑，看向一脸怒气的妮莎：
　　“妮莎，我真的很不想和你作对。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怒气撒在晓娜的身上？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背着你和英浩约会……而英浩喜欢晓娜的事情也不过是个谣言，你自己也清楚同学们口中所谓的‘三角恋’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晓娜？除了让你的人气受到了一小点的侮辱以外，她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妮莎望着我不说话。
　　“与其对一个和你同样卷入谣言中的受害者撒气，”我继续说道，双眸微眯，“还不如对那个开始散播谣言，无中生有的女生算账。你说呢？”
　　“……”
　　这次，妮莎和美纱两人都双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瑞亚！”
　　突然间有道嗓音从我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去，只见站在我身后板着脸瞪视着我的——正是米米。
　　我淡漠地移开目光。

　　“是她啊，妮莎……”
　　“是啊、是啊！美纱，妮莎，你们知道么？”
　　“……这个女孩很爱管闲事，之前借助谣言的威力挑起了好几轮风波！”
　　“好像这次的谣言就是她散播出去的！”
　　“是呀，好像就是她！”
　　妮莎的跟班们指着米米七嘴八舌地说着。
　　美纱和妮莎两人尖锐的目光如针尖般刺向米米——

　　“瑞亚，你竟然害我……”米米一边喊着，眼泪一边扑簌簌地向下掉，“你是什么朋友？！你竟然会挑唆其他人来揍我！你是什么朋友？！”
　　“……”
　　我沉默着不说话。
　　她跺着脚走到我面前，死死地揪住我的衣服绝望地大骂：
　　“你还是人吗？！你不是人，你知道吗？！你不是人！你竟然会这样陷害自己的朋友，你没有感情——难道你是石头做的吗？！”
　　我冷漠地将她推开：
　　“是你自己犯错在先。”
　　米米气急地扬起手掌：
　　“你——”

　　“够了————！！”
　　就在米米叫得热火朝天时，身上满是淤青的晓娜突然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

　　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很少见到晓娜这样愤怒而又受伤的样子。

　　她的胸口起伏着，双眸中泛起几十种复杂的情绪，静静地看着英浩，然后，她也同样安静地向他的方向走去……
　　“英浩……”
　　她走到他面前，就像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慢镜头，她缓缓地抬起睫毛：
　　“……你，是我的朋友吗？”
　　英浩呆住。
　　“是。”沉默了许久后，他回答。
　　“那为什么……”晓娜哽咽着声音，泪水无声地在她的眼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为什么从谣言开始直至今日，你却没有挺着你的朋友？你甚至连说句话都没说、露面都没露——你到底是什么朋友？！”
　　“……”
　　英浩如雕塑般地站着。
　　泪水模糊了晓娜的视线，汹涌的委屈与酸楚让她整个人变得异常疯狂：
　　“作为我的朋友，你都不能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一把——我真的很难想像，为什么会有人认为你会喜欢我！因为你连我的朋友，都不算，英浩——”
　　晓娜抬起了胳膊，使劲向英浩的侧脸扇去——
　　“——你是个混蛋！”

　　啪————！！！

　　“妈的！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见此情形，妮莎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红得像是一头野兽般扑倒了晓娜！
　　“你竟然敢打英浩？！”
　　拳头像是暴雨一般不停地落在晓娜的身上，但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晓娜竟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英浩则是侧着脸，沉默了许久许久，紧抿着双唇，然后……
　　我看到了他眼旁的泪。

　　心口处好像被挖了个大洞。
　　像是突然间被推到又冰冷又黑暗的地方，有一种急促地窒息感紧紧地将我整个人包围住，一片慌乱中，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米米——
　　没有一丝光亮。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啪！啪！啪————！！！！

　　我扬起手掌连续扇了米米三个耳光，眼前的景象突然猛地被一片黑暗淹没，只有一丝残存地理智促使着我以生平最冰冷的声音怒斥道：
　　“米米，是你散播的谣言毁了一切——你这个拼死为人气而出卖朋友的臭婊子！”
　　*** ***
　　事后的几天晚上。
　　晓娜打来电话。

　　“瑞亚，我妈妈订好了机票，我明天就要回韩国了。在我回来之后，我父母决定搬家……我打电话过来，只想和你唯一一个人说声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