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从食物链底端翻身的正确姿势》什饮

2、第二章

　　五个人凭空出现在茫茫沙海中，一眼看去十分惹眼。大概是都被过于魔幻的现实给惊艳到，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半晌，队伍里一个没什么眼色的人说话了。
　　“那个，那个光球说要杀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白欧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祁天直想拿什么东西丢过去砸这智障，给他脑袋开开光。可惜手边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他做了个几个深呼吸，调节了半天情绪，才压住教训旁边那二缺的冲动。
　　白欧见没人理他，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虽然他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反正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闭嘴就对了。
　　白天的沙漠气温很高，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连带着脚下都像炒热的油锅，隔着一层鞋底都挡不住沙漠的“盛情”，就差脚下沙子没被炒得“兹拉兹拉”响了。他们赤手空拳地空降在这，自然不可能带着什么降温防晒的东西。在大太阳底下没站一会儿，所有人都像被翻炒的猪肉似的滋滋得往外直冒汗。
　　祁天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一手跟刚过水上来似的湿哒哒的，心想这样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尽快找到水源。”
　　与其傻站着等老天开眼来一场不现实的天降甘霖，还不如主动去找水源来得更靠谱一些。
　　他瞟了一眼白欧，发现那猪队友还一脸懵懂，顶着一脸汗珠子傻笑笑得像个洒水的菊花，让人恨不得把那张欠揍的脸摁进沙子里。
　　队伍里的人都是明白人，知道空降在这里，如果不尽早找到水源，用不着敌人收拾他们，他们就先交代在这了。送人头还自己先替人家烤熟了。
　　可沙漠这么大，他们手上连个指南针都没有，组织这节目的人简直丧心病狂，什么装备都不给配备一个。骂完节目，他们又开始骂白欧这煞笔随哪不好偏偏随到这连鸡带鸟都没有，更指望不上生蛋拉屎的鬼地方。
　　可本人偏偏没有这自觉，看着心情还行，甚至哼起走调的小曲。要不是在这大油锅里一泡尿都是珍贵的水资源，大伙儿早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这倒霉孩子了。
　　一行人沉默着走在沙漠中，头顶撑着毒辣辣的太阳，极速升高的体温让人体温控系统亮起红灯，尽职敬业地发挥起调节功能，汗水不要命地往外钻，黏糊糊地爬满整个颈窝子。
　　白欧向来怕热，这会儿热得受不了，将袖子裤管胡乱地拢上去，那些藏在布料下的汗珠子一见阳光，就争先恐后叫嚣着蒸发上去，带走杯水车薪的一部分温度。可仅仅只是一丝丝清凉，也能让白欧好受一些，他喉咙里憋着一声喟叹，还没来得及爽完，就感觉自己的袖管子裤管子给人双管齐下，齐刷刷地撸了下来。
　　汗湿的布料跟黏腻腻的皮肤蹭来蹭去的触感十分难受，白欧憋着一句粗口，怒火与高温齐飞，两眼喷着火回头望去，看见自己身后站着的正是永远一脸憨厚的老实人脸，司机。
　　司机对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又不愿意张嘴说话。这鬼天气，一张嘴都怕会蒸发掉口水。所有人都秉持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态度。
　　在他俩鸡同鸭讲打着手势对暗号时，祁天从后面跟了上来，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却强撑着贵公子的架子，轻飘飘地掠过他们俩人，白欧一瞥，看见他那眼神分明飘出一句“呵呵，煞笔”。白欧嘴角一抽，还没发作，后面又跟上来了季萌萌和岱泽。他俩是干脆把他当空气，径直跟上了前面的祁天。
　　刚开始白欧还没明白司机唱的是哪一出，等他看到脑袋上严严实实包着盖帽的岱泽时，他第一反应是：“卧槽这人有病吧。”
　　他又多看了一眼其他人，才猛然发觉所有人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舍不得浪费一点布料。
　　高温晒伤，就算最后找到水源，也够人痛不欲生一阵子了。
　　白欧这才反应过来司机的用心良苦，忍不住给误伤的他一个讪笑。司机倒是心胸宽广，摆手一笑就往前走。白欧这下不敢造次，跟在队伍的尾巴上，夹紧尾巴做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欧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被烤熟了。沙漠里的沙丘层层叠叠，一脚下去又踩不大严实。深一脚浅一脚反而更吃力，好几次白欧差点没把腿从沙子里拔出来，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好在他的反应在危急时刻不那么对不起爸妈，像个嗑药的人一样左摇右晃几下，终于稳了回来。
　　他还没稳多久，就听见队伍前面有人惊呼：“绿洲！快看！绿洲！”
　　所有人都被烤得精神萎靡，一听有绿洲顿时来了精神。五双直勾勾的眼往外发射绿光，恨不得把远处那万黄丛中一点绿给扣下来嚼巴嚼巴吞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快步子，步子突突突的比上了马达的机车还快。
　　那绿洲看着近，实际上还是有些距离。纵使他们把自己当炮弹往前发射，还是花了十来分钟才摸到绿洲跟前。
　　这十来分钟跟平日大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水，而那珍贵的水近在眼前，口干舌燥的感觉变得格外明显。十来分钟的路程就被无限拉长成一根丝线，而他们就在这根丝线上战战兢兢地往终点冲刺，生怕一个落后就要掉进深渊万劫不复。
　　绿洲中央是一圈浅浅的清池，面积大约 四五平米大小，一指头戳下去都能见底，可怜兮兮地顶着骄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烤干了。周围围着一圈一人高的仙人掌，池子的边沿有规律地摆着大小相近的石子。
　　他们一窝蜂扎进池子里，就连装逼成风的祁天也顾不上形象，连连掬起水往嘴里灌。池子里的清水被烤得像烧开不久的白开，热乎乎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身体在涌进稀缺已久的水时，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狂喜的欢呼。
　　干渴的嗓子终于被滋润地能够正常运作，祁天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急不可耐。他取了些水拍在脸上，得到片刻清凉，也洗去了皮肤上的黏腻感。一阵舒爽从头顶直达脚后跟，连带着头顶的骄阳看起来都没那么恶毒了。
　　这也使得祁天的焦虑稍稍有所缓解，他看了一圈周围，所有人都沉浸在找到水源的狂喜之中。他注意到了池边一圈摆放好的小石子，拿起一颗放在指间捻了捻，除了捻下一些细碎的沙粒，没有其他东西。石子很圆滑，看着不像是常年被沙风吹着打磨出来的……
　　祁天蹙着眉寻思了一会儿，心中暗道不好。正想提醒旁边的人，就看见不远处的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
　　“趴下！”
　　迅雷不及掩耳，祁天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镇住了所有人。空气一时变得尴尬又沉默，所有人都没有动作，默默地注视着祁天。
　　祁天紧张地盯着闪光的方向，却再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心中的焦虑被加重几分。
　　“这个池边的石头不是沙漠里的石头，很明显是被人为搬运到这里再放上去的，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想这里不宜久留。”
　　祁天顾不上尴尬，一发连珠炮弹炸晕了队友。没人反应过来祁天突然之间发什么疯，很是莫名其妙。
　　白欧难得踩住祁天的小尾巴，赶着报复心理，立马呛了一句：“那你吼啥吼。”
　　祁天的脸色顿时变了，恐怖得像个吃人的恶鬼。白欧脸一白，一阵心惊肉跳，立马后悔自己的嘴贱，迅速躲到司机后面，把他一堵墙一样的身躯当掩体。
　　祁天想不到这时候白欧还敢出来踩他面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刚刚看到有东西在闪……可能是狙击……”
　　众人环顾四周，茫茫沙海连一丝风都没有。
　　“你真的没晒傻了出幻觉？或者神经过敏？你可别乱吓人啊，要命的！”季萌萌瞪着王八眼，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着，“才来这多久就得被害妄想症了？”
　　祁天一时语塞，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另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深信不疑都有些动摇。
　　好在司机又及时跑出来打圆场：“唉唉，别这么激动。刚来这一个风吹草动被吓着也是正常的。我看这小石头摆得也古里古怪的，我们还是喝了赶紧收拾完走的好。”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祁天憋着一股气，脸黑得跟喝了十斤墨水似的，一甩袖子就气吼吼地往一个方向走。旁边不声不响的岱泽也早已不知不觉地收拾好自己，影子般跟了上去。
　　看祁天走远了，白欧才敢从司机背后出来作妖，嘴里还嘀咕着“疑神疑鬼神经病似的，谁能这么倒霉一上来就碰到咬人的狗的”，他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沙粒，一抬头，毫无防备地撞上一对滴溜溜转的红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