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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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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了他整整十二年,从十五岁的懵懂到二十七岁的辗转反侧,他始终冷眼旁观着,在我忍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适时的施舍一些希望给我,情难自禁的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这么一点可笑的希望心甘情愿走进他的陷阱。我知道他在利用我,即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可我正是因为普通才会为他所用啊。
他说,我喜欢女孩子。可,转而又和其他的男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不知是他任务中的迫不得已还是乐在其中。
哦,对了,他是一名警察卧底。说是警察又是卧底的自然底子是不干净的,那些黑色、灰色的地带就是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我和他的相遇,实在是狼狈不堪呐。
那时候我刚和家里人坦白,家人,完全不能理解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同性别的人。在他们封建观念看来,这是有悖道德伦常的事情。所以我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身上就一个皮夹子现金没多少,乱七八糟的卡倒是挺多,怕是用不到了。落魄的我在街上游荡,刚巧遇见了解决完事情的他。他问我你有家可归吗?我说没有。你和我一起住吧!他这么说着,伸出了一只保养得当的手,修长白皙就跟他的人一样。我可能是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又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狗屎运砸懵了,反正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回了家。说来可笑,我居然一点也没怀疑对方会是个人贩子之类的,傻傻地就跟人走了,那副皮相也确实带给他许多便利。
他二十三,我十五,整整差了八岁。
彼时年少不更事,觉得要把所有自己觉得好的都给他,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可落魄穷困如我怎么会有能力去帮他护他,每次都是他的头目像天神一样出现在苟延残喘的他面前,将他救起。殊不知是我苦苦哀求下,还没丧失人性的头目看不过这么可怜的我才去救他。
是,我是不能做什么,每天能做的就是给他做好饭菜,安静地等待。回来便是一身的伤,我只能默默给他上药包扎。
时间划过指尖,眨眼便是十二年,这些年里,我暗地里明地里帮他的不少,他心里清楚得很,可他眼底的冷漠对着我从来没有融化过。我最终见到的却是他心甘情愿躺在他曾经头目的怀里,笑得像只狐狸,耳边满是他的声音:“这崽子养得不错吧?可是帮了我不少呢!这次要不是他给我挡那么一下,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头目复杂的目光在我身上投注了片刻,又转开,专心安慰他的小宝贝去了。
见鬼的爱情,见鬼的十二年,去*你*妈*的!
我捂着被子弹没入的伤口,血流了一地,眼前一片模糊,失血的晕眩让我有些无力,我强自撑起自己想要离开这里,不会有人来救我,也不会把我送去医院,我是个普通人。死了对大家都好,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瞧我这脑子,拧了十二年才反应过来,人家不稀罕你,恨不得你去死呢!我颤抖着播出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喂,你是谁?……”我说了个地址,便没了下文。就这么在巷子里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医院特有的刺鼻味道让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床头趴着我多年未见的母亲,丝丝白发在黑色的衬托下格外扎眼。一时间,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我的父亲坐在不远处的陪床上,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小声地打着呼噜。
我死死拽着被子,眼中的泪无声地流,我仰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可还是不住地流。母亲突然惊醒,她抬起头来,我透过婆娑的泪眼看着她,“对不起,妈!对不起!”
我妈紧紧的抱住了我,那手劲不像是一个一米五几的小女人能有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的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一下子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里,一下一下,缓缓入睡。
我们动静闹得有点大,父亲也醒了过来,看着我们这边,眼眶一下子红了,一直在我面前坚硬如铁的父亲啊……他也被岁月磨成了一块凡石,渐渐老去。父亲走上前来,将我们抱住,一家人在医院久别重逢,心中酸楚难以描述。后来,还是我哥赶过来把人给拉开,不然我们可能抱到天荒地老。
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在家修养的时候,家里的权威——爷爷问我:“怎么回事?”
“小事。”我道。
“小事!你这样回来叫小事?”爷爷那拐杖戳了戳刚长出新肉的地方。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还能不能改了?”
“不能。”
我哥待在一边,拼命和我使眼色,我朝他一笑,就见他一下塌了肩膀,从小他就知道我倔。可这还真不怪我倔,天生的嘛!没办法的。就像你天生就知道呼吸,我让你改,不准呼吸,你行吗?不行啊。
考虑了很久,我决定去军队里历练,反正有后台。我是不是忘了说我的爷爷是退休的元帅,我爸是政客,我哥是商人,我妈是钢琴家……全家就我最没用,混到二十七了还是啃老。
来到军队后,接应我的是教官——一个眼熟的男人。我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人,一身军装衬得修长挺拔,身高比我矮一些,皮肤很白完全不像军队里出来的糙汉子,一看人就能感到这是个冷漠严肃的人。
“跟我来。”教官的语气有些僵硬,似乎不习惯柔和的说话方式。
我没说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这里是你的宿舍,一会儿去军备处领你的衣服。十分钟后操场A区报道!”情不自禁就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我是不是见过你?”暂时还不想进入状态的我问道。
对方一瞬间缓和了面色,“我是秦钰。”
那个小时候一直乖乖巧巧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秦钰?还记得秦钰长得乖巧,性子却很倔,整天黏着我,每到分别是秦家家长最头疼的时候,根本抱不走秦钰。最后还是我千哄万哄哄回了家。再后来,我就被赶出了家。
“小玉玉?”真是个羞耻的昵称。
只见对方耳根渐渐红了起来,“叫我秦钰就好。”
很快,我开始了训练,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世界待久了,训练如鱼得水,我混得不错。而且还有一个容易害羞的教官可以调戏也是不错的生活调剂。
时间吧,你不在意的时候就像掉进了深渊,一开始惴惴不安,最后关注的就不是下落本身而是做其他的事去了。在部队的两年就跟做梦似的,告别一起流汗流血的兄弟,我跟秦钰一起离开了。
两年而已,再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她早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从一个温婉柔和的姑娘到练就钢筋铁骨的干练女性。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为孩子感到可惜。我待在了秦钰的公司当保镖。委屈?不觉得。一个退役特种兵,说的好听,可离开了属于我的领地,我也不过是个要吃饭的男人。更何况,我的手受过伤,不然,军队根本不会放人。除非,像秦钰一样老子职位大,靠关系把他拉了出来,我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还是很享受部队生活的,如果不是受伤,我可能待到退休。
在而立之前,我也是,总算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共事的人嘲笑我过的跟老头似的。谁说不是呢!小区的阿姨们抱着善意来向我推荐女孩子,说是家里没个女人少烟火气、冷清,我笑着推辞,每天又不得不应付,说不上讨厌,只觉得可爱。时间久了,阿姨们自己也歇了心思,大概是难得碰见了比她们还固执的人。
还有联系的朋友是没有的。毕竟年少就离开那个圈子,横插一杠反倒尴尬,不如各自安好。真要说的上有联系的也只有秦钰和他的哥哥。秦钰幼年玩伴兼教官自然是接触得多些,他哥哥秦淮景每天忙得脚不着地,也就碰到聊上那么几句,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淮景对我抱着敌意,跟我抢了他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