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三、九嶷 ...
-
十三、九嶷
暗夜，西蜀密林。时值夏末，晚间的密林中已是凉意侵人，蝉虫的鸣声在林间隐隐起伏。月光昏昧，林中的一座规模不小的别院却灯烛辉煌，阵阵喧哗声不断传来。宽敞的大厅中，百余名帮众酒酣耳热，吵嚷不休。“大哥，”大厅正中首席上一名瘦削汉子道，“近日弟兄几个巡山，发现那些个九嶷蛮子又有出洞的架势。”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边的酒碗斟满，“那又如何？”坐在主席位上的汉子毫不在意的伸掌在桌上一拍，“十三年前咱们几个中原门派联手端了蛮子们的老窝，蛮子们早就吓破胆了。”他接过瘦削汉子递来的酒碗，一干而尽道，“就算他们真的敢来，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大哥豪爽！”主席上十余名汉子齐声大喝，帮众见状，纷纷上前来敬酒，大厅里一时间嚷声震天。“六哥，小弟敬你一杯。”一名帮众端着酒碗走到了瘦削汉子面前，那人却突然捂住了肚子，“且慢！容我去方便一下。”瘦削汉子急匆匆的走出大厅，刚掩上厅门，扑面而来的凉气就逼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几步行至院中的僻静角落，无意间一低头，只见昏昧月光下地上竟赫然有两道影子。
“啊！”一声短促的惨呼刺入众人耳际，为首的那汉子砰的一声摔了手中的酒碗，霍然拔剑起身。“有敌人！”“快抄家伙！”众人大声呼喝，兵刃出鞘声合着器物碎裂声响成一片，不少帮众已然醉的神志不清，此刻变故陡生，惊得兵刃都握不稳。方才人声鼎沸的大厅一片寂然，连屋外蝉声也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惊疑不定，大厅中的门窗却同时向内破开，数十名身着劲装的九嶷族人呼哨着杀入厅中，厅内众人猝不及防，首当其冲的帮众顷刻间便横尸就地，后援的九嶷族人潮水般涌入室内，鲜血飞溅，厅内一片狼藉。为首之人见己方失利，怒喝一声，挺剑向一名九嶷族人刺去，不料一柄形状奇异的长剑却拦住了他的剑势，分节的剑身中间淬着紫色花纹，执剑之人紫衣银冠，竟是个明艳的九嶷少女。“报仇！”少女用生硬的汉语狠狠道，“就凭你？”他嗤笑一声，剑尖抖动间向少女连攻数招，出手狠辣无比，少女左支右绌，似是无力招架。那汉见对手落在下风，大喝一声一剑刺出，出招时风声虎虎，已是用上了全力，少女眸间一凛，一个纵跃避开剑锋，身在半空时手腕轻抖，手中长剑节节展开，游龙一般袭向敌人，这竟是一把罕见的链剑。紫色的链剑在少女周身环绕，看似美丽实则暗藏杀机，那汉万万没料到少女竟会使出这等变幻莫测的剑法，堪堪数招间就已中了三剑，他无心恋战，找准时机猛然纵身向窗口跃去。“拦住他！”少女用九嶷语大喊，奈何其时场面混乱，族人有心去拦，却被兀自垂死挣扎的帮众缠住，眼间那人正欲跃出窗口，却生生停住身形，一柄长剑从正面贯穿了他的胸膛。杜衡抽出长剑，踢开那汉的尸身，利落的跃入厅内，“族长！”众九嶷族人见杜衡赶来，纷纷单手抚胸躬身行礼，这一战九嶷大获全胜，浴血的九嶷战士兴奋地打起了响亮的呼哨。“哥哥！”少女几步奔至杜衡身旁，神色严肃，“你那边情况如何？”“小萝放心，都清理干净了。”杜衡爱怜的理了理妹妹手腕上有些凌乱的银饰，问道，“怎么样，还使得惯‘腾蛟’吗？”“当然，”女萝莞尔一笑，她望着杜衡身上闪亮的银饰，“哥，太好了，你终于不用穿那身难看的汉人衣服了。”“现在说还太早。”杜衡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卷陈旧的书册和一封书信，他郑重的递给女萝，温言道，“小萝，帮哥把这些给他，好吗？”“不好！”女萝怒道，眸光中满是不甘，“我知道，你就是怕我受伤，想把我支开。可这是关乎九嶷生死存亡的一战，我一定不能袖手旁观，我。。。。。”“听哥的话，”杜衡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家妹妹的侧颊，“哥答应你的事情，不都做到了吗？”“没有下次了！”少女气冲冲的挥开他的手，愤愤接下了书册和书信。二人对话的功夫，众九嶷族人已经简单清理了战场，正静待族长安排，杜衡高举起象征着九嶷之主的彭殇，朗声道：“自今日起，九嶷一派重出江湖。往昔血海深仇，今日不报不休！”众族人大声呼喝，声震密林。杜衡目光灼灼，再次默念了一遍不知已被重复多少次的誓言。
与此同时，西蜀林间。一名锦衣青年盘膝而坐，身下一个暗红色的阴阳鱼正随着他内息的流动缓缓旋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青年骤然睁开双眼，双手翻转，快速结出一个手印，身下阴阳鱼的一部分竟缓缓变成鲜红，这阴阳鱼原是以血液汇成的。“哦？”青年悠哉道，“看来今天又死了不少人。”诡异的阴阳鱼仍在转动，青年身后的丛林中却一阵簌簌乱响，不知多少个僵硬的人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野兽一般的低鸣此起彼伏。“安静，”青年还是不紧不慢，“等这个阴阳鱼全部变成鲜红，‘三魂之阵’就大功告成了，到那时你们再闹也不迟。”低鸣声止歇，人形渐次隐入丛林，青年满意的一叹，又闭上了双眼。
桃源谷。夜半时分，谷中万籁俱静，朦胧黑暗中，只有一处房屋还隐隐透出灯火。整洁的斗室内，于小千头疼得合上了手中读了一半的书籍，他皱眉望着书案上横七竖八堆积如山的古籍，一声轻叹后开始将它们一一理好。这些书籍他费了不小功夫才找到，书中所载均是中原各门派的大小事迹，数月来他埋头其中仔细寻找有关九嶷灭门一事的蛛丝马迹，可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这场惨案似乎被中原武林有意抹去。于小千抓抓鬓边发黄的发梢，距离轩辕玉碎已经过去了半年，虽然游中毅等同门的加入令桃花源上下欢欣不已，但去年冬天门主的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积压的旧伤不断复发，于小千想起过年时安承兮不顾九死劝阻脸色苍白的随大家忙里忙外的样子，不禁轻叹。所幸，近来门主的伤势已然痊愈，他微微一笑，正欲起身离开书案，一阵眩晕感却猝然涌入脑海，“麻烦。。。。。”于小千低声道，就势闭上眼睛趴在了书案上。这不时发作的贫血之症实已困扰他多年，他不愿向同门声张自己的隐疾，因此桃花源上下除医术精湛的九死，竟无一人知悉这个秘密。说到底，还是因为小时候过得太惨了，于小千暗暗自嘲，要不要听九叔的话，服药调理一下？纷乱的思绪渐渐模糊，他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数日后，清晨。匆匆收拾停当的向大小姐砰的一声关上自己房间的外门，向着桃源祠堂狂奔而去。完了完了，昨天结束习剑时疲惫万分，一不留神就睡过了头，这次集会我恐怕又得是最后一个到了，向大小姐暗自吐槽时还不忘运功提气，路遇的桃源弟子对此景早已习以为常，不少人都不禁莞尔。“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向大小姐还算稳重的走进祠堂，出乎她意料的是，于小千竟还没到。好！我不用垫底了，向大小姐窃喜，不料她刚一落座，游中毅便道：“门主，于统领托某禀明，他今日因事出谷，故而缺席。”“无妨。”安承兮应道。光荣垫底的向晚晴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心下奇怪，小千处理门中事宜一向严谨，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他仓促离谷？这丝疑虑一闪而逝，九死抚须道：“门主此次召集大伙儿前来，可是为了那‘禁武令’一事？”“正是。”安承兮眉心微蹙道，“禁武令？”问日问月齐声惊道，“半年前，朝廷意欲夺取轩辕玉，行动遭我们挫败。不久后京城分坛传回消息，京城中盛传朝廷正制定一项‘禁武令’，意在消灭各武林门派的势力。”安承兮沉声道，“至于此令何时颁布，尚不得而知。”“这下麻烦大了。。。。。”向晚晴喃喃道，“虽然此令还尚未颁布，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问日道，“不错，”安承兮续道，“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所有分坛。另外，尽量将分坛中的人手撤回总坛，保存实力。”“是！”众人齐声应道，即使公然与朝廷对抗，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归属坚守到底。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林间，灿烂的晚霞给密林镀上一片金黄。林间小道，一人驾马疾驰而过，正是于小千，他临时出谷一日，本是前往一个可能与九嶷灭门案有关的江南门派调查，不料亲身走访后才知此门派早已被吞并。于小千失望的一叹，迷津渡近在眼前，他却一声轻喝翻身下马，任由马匹自行走远。“姑娘跟了我一路，莫不是看上我了？”他面向身后空无一人的树林，朗声笑道。随着一阵簌簌声响，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明艳少女从藏身的树冠中轻盈落下，佩戴的银饰泠泠轻响，她柳眉微竖，手中长剑蓄势待发，“你就是于小千？”女萝生硬的问道，“正是。”于小千双手虚握刀柄，这女孩儿是什么来头？女萝收到答复，快速说出了一个于小千听不懂的词语，手腕轻抖，链剑腾蛟倏然展开，诡异无伦的朝于小千攻去。于小千侧头避过，他虽早有准备，心下仍不由暗惊，女萝催动内力，腾蛟紫练一般的剑身灵活的绕过对方，袭向于小千后心，于小千反手出刀，挡住剑尖的同时手腕加劲，甩开了意欲缠住他刀刃的链剑。眼见腾蛟已在自己周围形成合围之势，于小千手执双刀，向两侧柔韧的剑身猛然劈下，他注意到腾蛟灵活有余，力量却不足，显然是使用之人功力不深。果不其然，对方剑势散乱，于小千运起身法，借机跃至女萝身前，女萝大惊，她不及收回腾蛟，右肩要穴已被于小千的刀柄击中，后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你是谁？”于小千收起双刀发问，“我叫女萝，”少女毫无落败后的惧意，她打量着于小千道，“你武功很好，模样也不错，难怪哥哥会倾心于你。”“什么？”于小千奇道，“倾心，这个词我刚学，不会用错的。”女萝轻点着尖尖的下颌答道，于小千不明就里，他一时语塞，女萝却小心的从腰间的布囊里取出了书册和书信，将它们放在地上，“哥哥让我给你这些，”她续道，“看了它们你就明白了。”语毕，女萝挥出腾蛟卷住远处的树梢，银饰声响中，她的倩影渐渐没入树林。“什么乱七八糟的，”于小千哭笑不得的拾起书信，“这小姑娘当真不可理喻。”他好奇的展开信件，粗粗浏览一遍后却惊怒交集的睁大了双眼。
这日傍晚，但凡是见过于小千的桃源弟子都隐约觉得不正常，素来神采奕奕的于统领失魂落魄的奔入谷中，一路对众人的招呼置若罔闻，此后便在自己房里闭门不出。于小千盯着桌上的书信，双眉紧锁，这是一封杜衡亲笔写的绝命书，信中措辞含糊，仿佛杜衡正遭遇一件危险万分却又不得不为之事。“阴阳术心法秘籍吾妹业已转交与汝，若吾不幸殒命，万望汝妥善保管，使其不致湮没于世。杜衡绝笔。”那本陈旧的书册于小千早已翻阅一遍，书中尽是不可辨识的异族文字，直看得他焦躁不已。这样不明不白的不是办法，于小千暗忖，倒不如我赶去九嶷，当面让他解释个清楚。他心思稍定，这才觉出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刚要起身准备，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传来，“于统领，你。。。。没事吧？”一名桃源弟子在门外问道，“没事没事，”于小千收好书信，故作轻巧的答道，“只是有点累，你去忙吧。”“是。。。。。”脚步声响，那人慢慢走远，于小千望着手中简易的包袱，神色歉然，诸位，这次，我可能要不告而别了。
夜半，月上中天，幽静的桃源谷内一片清辉，于小千轻轻掩上屋门，将一张写着“速归勿念”的纸条钉在了门板上，就算不告而别，他也不愿因一己私事惊动整个桃花源。那夜御花园中杜衡的笑容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于小千快步离去，身影染满皎洁的月光。
次日，桃源祠堂。众统领围桌而坐，人人不发一语，向晚晴望望身旁的空座和桌上的纸条，不禁为于小千的安危一阵心忧。“门主，”问日将纸条推到方桌正中，皱眉道，“今早，有人在小千房门上发现了这个。他应于昨晚离谷，去向。。。。。不明。”问月和自家姐姐对视一眼，续道：“就在刚刚，我们收到多个中原门派联名发布的檄文，请求中原武林共同讨伐九嶷。从文中来看，数天前九嶷突然偷袭了多个中原门派位于西蜀的分坛，遇袭的门派伤亡惨重。现在，九嶷基本控制了整个西蜀。”九嶷二字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亦正亦邪的九嶷少年，游中毅虽未与杜衡谋面，但他亦听闻过九嶷的名头。“九叔，”安承兮道，“十余年前九嶷遭中原武林灭门，究竟有何隐情？”“门主，”九死抚须道，“老头子年齿虽长，对此事也是所知甚少。当年那些中原门派声称九嶷族人作恶多端，他们是替天行道，但其实还是为了抢夺九嶷自成一家的武功秘籍。”他稍作停顿，又道，“当时，桃花源上下以为中原门派缺根少据，并未参与其中，但又不愿公然与它们为敌，所以，亦没有援助九嶷。”“原来如此。。。。。”安承兮微一沉吟，随即道，“无论如何，若是那个九嶷少年没有出手相助，我们断不能及时获知轩辕玉的下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九嶷一族当年惨遭迫害，如果此刻我们袖手旁观，义理不容。”众统领颔首赞成，九死一时竟忘记了抚须，恍然间只觉安承兮像极了自己的老友，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泉下有知，也当安心了，他慨然一叹。“这次就由晚晴、游统领和我带人前往九嶷，明日启程。”安承兮续道，“可是阿承，那小千怎么办？”向晚晴发问，“我想，小千不辞而别，一定有他的苦衷，”安承兮温言道，“以他的身手，江湖上能为难他的人没有几个。”“晚晴姐姐，你放心好了，”问月道，“小千这人看似毛躁实则谨慎，不会有事的。”“那就好。。。。。”向晚晴心下稍安，但愿是我多想了，她暗道。
西蜀，九嶷。匆忙杂沓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十余名手执兵刃的九嶷族人正快速奔行。“族长，我们受袭的分部就在前面。”一名族人大声道，“准备应战！”杜衡喝道，众族人打起响亮的呼哨，以此告知同伴应援的到来。“哥，”女萝满面怒容，“一定是我们复仇的消息传到了中原，汉人竟抱团打了来。”杜衡一反常态的没有接话，他凝神侧耳，猛然将女萝护在身后停住了身形，“小心，有埋伏！”杜衡喊声未落，无数羽箭居高临下的向众人袭来，九嶷族素来以善战为荣，众人毫无畏惧的挥刃格挡敌人的羽箭，但羽箭既多且密，力道凶悍，数名族人顷刻间已然中箭身亡。眼间族人惨死，杜衡强摄心神，运剑抵御时仔细观察对方羽箭来路，枝叶掩映下隐约可见木质机括。“竟然是连弩。”杜衡咬牙道，他暗运阴阳术，阴阳二气流转，一丛树叶无声脱离枝干，利刃一般向着执弩之人破空而去，那人惨呼一声从藏身处跌下，几枚被鲜血染红的绿叶深深刺入了他的颈项。另一侧的女萝展开腾蛟，紫色的链剑在空中盘旋而上，将敌人拖下树梢，一名族人手起刀落，生生斩下了那人首级。敌方埋伏于此的人手并不多，只是全仗连弩厉害，这时损失两人，羽箭的包围已被撕出一个缺口，但己方亦伤亡不少。杜衡运功提气正欲跃上树梢，倏忽间一道熟悉的银光没入层层枝叶，片刻后又携着一道血线回旋飞出，一名弩手僵硬的摔下树来，杜衡急忙转身，只见于小千沉着的收回染血的飞刃，他的身后，本应等待应援的九嶷族人呼哨着加入战团，树上的弩手见己方作战失利，纷纷溃退而去，逃得稍慢些的，都被九嶷族人追上杀死，众族人舞动长刀欢呼庆祝。“小千，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杜衡松了口气，此时距女萝送信归来仅过去了三天，他望着友人凌乱的短发和疲惫的面容，心知他定是日夜兼程赶来至此，一时颇感歉然。“我的族人，是你救下的？”于小千立刻给了他一个“要不然呢？”的眼神，“我不懂九嶷语，当真费了好大劲才让他们明白我并无歹意。刚一入蜀就遇见了正主儿，我的运气真是好得很啊。”话虽如此，可于小千脸上半分笑意也无，他冷眼打量了一番杜衡身上远多于其他族人的银饰，问道，“你是九嶷族长？”“正是。”杜衡一面回答，一面用眼神向女萝求助，怎么办，我好像把小千惹生气了，女萝轻咳一声，幸灾乐祸的避开了自家哥哥的眼光，自作孽不可活啊，哥。“小千，去年一别过于仓促，”杜衡试图挽回气氛，“这次重逢，我们好好喝一场，呃，再不然，我陪你在这山间各处转转，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快笑僵了。于小千无视了杜衡的提议，他本就对杜衡那封拖泥带水的信件相当不满，此刻见对方无恙，如释重负的同时怒火却不可遏制的窜了上来，“慢着，杜衡，你最好解释一下，这个，”他取出书册晃了晃，手腕发力，那封信擦着杜衡的脸颊飞出，深深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还有这个，到底怎么回事。”众族人见族长“遇袭”，纷纷欲上前相助，却被女萝拦下，“说来话长啊。。。。。”完了，小千真生气了，“那就长话短说。”于小千回答的干脆利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三、九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