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大佬米迦勒》翼的地盘

7、Chapter7 庸俗

　　爷爷答应了。
　　不算很出乎意料，也不算完全的意料之中。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发生了。爷爷答应让他们相见了。
　　如果不算小时候为了追求自由干出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这次要求见爸爸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表示自己的态度。在知道爷爷很可能不会答应的情况下，陈异音在早些年的经历里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压抑自身的欲望，不对爷爷提出过分的要求，以显示自己的乖巧懂事，寄希望于爷爷也能喜欢她一点点。
　　但是男子别西卜的出现给了她一种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预感。虽然现在的自己身体完全健康，年纪轻轻，明显还有大把的时光等待着她去挥霍。可是不知道为何这种预感如此强烈，这让原本习惯于表现弱小的陈异音展现出了她强硬的真实。
　　而且世人都说，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妈妈告诉她，爷爷一直都很爱她，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为了她的健康成长，费劲了心思。恍然大悟的陈异音、发现自己一直被宠爱着的陈异音，也终于有了胆量去做可能许逆爷爷的事，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毕竟，爷爷是爱她的，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她要见到自己的父亲。
　　对于父亲，她内心复杂。在此前十多年的记忆里，她一直以为父亲和母亲代表了真正的爱情，虽然父亲婚内出轨的事实无法否认，但是爱情是伟大的，父亲想要和颜开心离婚和母亲真正的结合并组建新的家庭，是对母亲和自己的负责。父亲和颜开心之间早就没了感情，是颜开心死缠烂打，死活不肯离婚。母亲是因为有别的事情，或者是为了避开颜开心，选择了远走他乡。
　　虽然得知颜开心对上的那些颇为难缠的给她制造了很多麻烦的商业对手大多出了某种意外，被迫退出了和她的竞争，陈异音的确怀疑过母亲可能已经死在了颜开心的手上，爷爷出于一些原因不愿意告知她真相。当然，她也有想过父亲远走寻找母亲可能只是一个借口，母亲其实一直都和父亲在一起，只是她现在还太小，还不到年龄知道真相或者是去到他们身边。需要爷爷先完全处置了颜开心才行。
　　所以她一直希望能够找到母亲。如果母亲已经死了，那父亲也能死心回到她的身边尽自己父亲的责任。当然最好母亲还活着，那她只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父亲，他们一家人远走高飞，想去哪里去哪里，完全不用去管颜开心和东方新月，就一起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又或者真的是她猜的最好的情况。那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完全不会再成为他们的累赘，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是建立在父亲是真的非常爱母亲的前提下的。而现在母亲告诉她的真相是父亲其实在和颜开心离婚这件事上一直拖拖拉拉，完全不痛快。一个人真的爱另一个人，会不愿意与之结婚吗？不可能的。一个人真的不爱另一个人，会不想马上和她离婚吗？同样是不可能的。
　　陈异音觉得父亲是否真的爱过母亲都成了一个疑问。也许母亲于他而言只是一段婚外情，一个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港湾。父亲即不爱母亲，也不爱颜开心，更不爱她和东方新月。这些年避开远走他乡是为了逃避颜开心，却不是为了寻找母亲。
　　爷爷告诉了她父亲现在的地址，并为他们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原来父亲现在在上海。得知父亲的确切地址，陈异音急忙带着crystal挥别了北京，前往上海。
　　路上，她问crystal，他的儿子在十岁那年因为受不了跟随他几乎困居在无聊的乡下，从而离家出走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她想起来，那个日子和Emma离开的时间比较接近。此前的她从未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但这次母亲叙述的世事复杂，颜开心和东方新月近日的手段让她对很多事情都开始多想起来。陈异音已经不再是个简简单单就能相信一件事情的丫头了。
　　而且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又怎么有能力、有胆量一个人离开那个穷乡僻野？crystal跟出去找了一个月，也没能寻到他的踪迹。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尤其是陈异音非常清楚Emma的能力，如果是她要带走一个十岁的孩子，的确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寻不到踪迹。这一点观察她自己的神秘感就能窥见一二了。
　　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如此狠心，在他的父亲待他不差的情况下，因为看不起父亲就离开父亲。这个理由也是陈异音所难以理解的。即便小孩子之前的生活无比优渥，来到乡下无法适应，但是他父亲待他肯定不差。在陈异音的眼里，锦衣玉食不值一提，有真心互相体谅的亲人在身边才最重要。如果是她，肯定不会选择离开。所以她无法理解。
　　Crystal回避了这个问题，直言这不是陈异音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去追究是否另有隐情有何意义？事实就是他的儿子现在不在他的身边，而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事实就是他们已经父子分离数年时光。
　　陈异音感受到了crystal的闪避，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最近谷秋风和她多有联系，所以隐去细节，陈异音将这件事和谷秋风说了。和一贯秒回的态度不同，这一次谷秋风的微信沉寂了很久，还没有反应。陈异音有些不习惯，但又想着大概有别的事情要忙吧，也就没过分的放在心上。
　　其实，哪怕是此前并未在现实中交过朋友，但是凭借多年混迹社交网络的经验，陈异音也能够感受到谷秋风对她的关心可能有些过了，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但是谁会拒绝一个如此帅气的男孩子的关心呢？陈异音乐于如此。被人追捧、被人喜爱本就是一件开心的事。
　　谷秋风于之前的她而言，就像是一束洒进生命的光。刚认识谷秋风时，陈异音还生活在一个爷爷不喜欢她、颜开心和东方新月讨厌她、父母不知所踪、和crystal不够亲近、Emma时常消失不知音讯的狭小世界里，非常的缺爱。谷秋风是第一个能够随时安慰她，给予她关注和关怀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之中，陈异音对他产生了依赖。
　　现在的陈异音，知道母亲还活着，知道爷爷一直爱她。但是父亲的事情让她对爱情本身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究竟什么才能称之为爱情？此前她和所有的小孩一样，以为父亲和母亲那样的就能算是爱情。现在的她迷茫了。父亲也曾对母亲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是现在呢？相信父亲也曾对颜开心表示过真心的宠爱，可是后来呢？
　　爱情真的就只能像是一刹那的烟火，而无法如同钻石一般永恒的存在吗？无法永恒存续的东西是否还值得付出，无法永恒的是否就不是真心？陈异音真的非常迷茫。
　　按照爷爷给的地址找过去，陈异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栋高级公寓。公寓位于上海的陆家嘴，周边生活设施非常完善，远甚于广州的珠江帝景。毕竟珠江帝景其实并不在广州最繁华最便利的体育西路，而是在广州塔附近。
　　Crystal将陈异音送至公寓大门，便先行离去了。他的任务是保护陈异音，而不是监视她的所有行为，尤其是她和自己父亲的谈话，实在不是他所适合参与的。解除了对爷爷误解的陈异音现在也完全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包括此前他在北京和她的分道扬镳，都只是为了给她一些自己的空间。因为在北京时，陈异音也有表现出不想让他跟随的意思。
　　站在电梯前百无聊赖，陈异音盯着跳动的数字发呆。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来早了。爷爷并没有告诉她具体的房间号，只是让她在中午12:00出现在这里，会有人来接她。
　　但是这里就真的是父亲现在住的地方了吗？还是只是一个接头的地点？爷爷说这是父亲现在的地址，但是陈异音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怀疑。是因为母亲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吗？让她把一切都开始想的过于复杂了。
　　电梯到一楼了。陈异音正面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和爷爷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子正在电梯里。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透着一股深深的颓废。
　　“小音，你早到了。先进来吧。”男子将发愣的陈异音拉进了电梯，按下了九楼的按钮。
　　陈异音见过父亲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透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期望。陈异音也见过父亲和颜开心的结婚照，现在还挂在广州客厅里的那张巨大照片里的父亲也是甜蜜和幸福的。
　　所以陈异音从未想到会见到一个衣着如此随便，浑身透着颓废的父亲。陈异音懵懂着跟随父亲进入了他暂居的小窝。小窝是一个虽然干净，洒满阳光却让人感觉不到生气的屋子。陈异音不由的想起了母亲，那里也是没有一丝人气的寂寞。
　　“爸爸说，你想见我。小音，是出什么大事了吗？”东方申将一杯白开水放在了陈异音的面前。
　　“爸……爸……”费了好大的劲陈异音才勉强接受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没有初次见母亲的激动，对于父亲，陈异音此前的希冀都已破碎。她这次来是来要个理由和兴师问罪的。
　　“难道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见爸爸吗？”
　　“也不是。小音，这么多年一直没能见你一面爸爸很自责。你是个很好的孩子。”男子低垂着头，“但是爸爸要先找到你妈妈才有脸去见你，你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
　　“十几年了，对于妈妈，爸爸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吗？爸爸为何不带上我一起去找妈妈？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成为你的累赘了。”
　　“不行的小音。小音你应该要去上大学，而不是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妈妈有爸爸去找就可以了，爸爸保证一定会找到妈妈的。小音乖乖的考大学，好吗？”
　　“爸爸，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在找妈妈？不然为什么十几年了还是没有妈妈的一点消息？”
　　“小音，你不能这么说话！”陈异音的问题显然刺痛了男子，“你已经见过颜开心了，应该知道颜开心一直都想对你妈妈、对你不利！都是因为她我才找不到你妈妈的！”
　　“那你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和她离婚？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对我们不利也不把她赶出去吗！爸爸，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爱过妈妈？你为什么还没有和颜开心离婚？！”
　　“和颜开心离婚我就要失去东方集团的继承权了！小音，你还小，你不懂。没有钱、没有地位，你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是。你奶奶离世前定下，只要我和颜开心离婚，我就会失去东方集团所有的继承权并且一分钱都没办法拿到。什么也没有，我拿什么养阿枚，拿什么养你！”男子咆哮起来，仿佛要把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委屈一次性全部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