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两难》雁归山

2、第 2 章

　　输密码，开门，进屋。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齐欢终于舒了一口气。现在这个社会，消息传的比病毒还快，不趁早杜绝一切媒介，她迟早会被烦死。
　　打开冰箱，没有一根儿蔬菜，全是水果。齐欢挑出几样，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个沙拉。
　　打开电视，摇了一圈，却没一个想看的节目。以前她会故意跟乔一风抢电视，偏不给他看足球听新闻，气得他可着劲儿的在客厅里咆哮。现在一个人，突然觉得看什么都没了意思。
　　放下餐盘，她美美的去洗了个澡。热水从头顶喷洒下来，打在身上，心都跟着身子舒畅很多。
　　齐欢开始享受此刻的生活，没有工作，没有压力，没有爱情，没有所有的世俗，只有她一个人，轻松的，自在的，一个人的生活。
　　躺在床上，她想，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这一天她憧憬了多久啊，却始终没舍得过，如今好了，舍得的舍不得的，她都不要了。
　　夜长梦就多。整个长夜，她的脑袋都没消停过，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堆堆的人和一堆堆的事，具体是什么，她又不愿意去想。脑袋就这么一点儿大，想多了，太累。
　　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就讨厌的响个不停。猜到了是谁，齐欢无奈的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下楼去开门。
　　刚打开条门缝儿，何晓晴就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径直卧进沙发里，喘着气的催她，“快，快开手机，你赶紧的。”
　　“干什么？”齐欢最受不了她这一阵风的性格，白她一眼，慢吞吞的拿起手机。
　　一开机，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七十六条信息，五十八条都出自她何晓晴之手。她一条条的翻看：
　　我刚见的客户贼帅，真不知道他怎么长的。
　　我发现他比我历届相亲男友都帅，怎么会这样？
　　他真的好有绅士风度，怎么办？
　　我发誓，不把他追到手，天理难容！
　　齐欢皱皱眉头，停下翻看的动作，看向何晓晴，“您一大早上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遇到了一个质量还有待考察的男人？”
　　何晓晴急切的朝她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接着往下看。”
　　齐欢又随手挑了几条打开：
　　我马上就回社里了，说，有什么想吃的没，带给你，免劳务费。
　　怎么老不回我？又静音了？
　　我刚在楼下碰着老曹了，他居然说你辞职了！真搞笑，他秀逗了？
　　跟你说，我很愤怒！你赶快给我开手机，要不我早晚灭了你！
　　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辞职都不告诉我？！
　　姓齐的，告诉你，你惹到我了！
　　怎么还不开机啊…
　　求求你，快开机吧…
　　我现在都不敢往你桌上看，空荡荡的，好像感觉你没了一样。
　　你等着，我去找你！
　　你现在在哪儿呢？你妈家？
　　你居然不在这？一般你伤心了不都往你妈这钻吗？这回咋个事儿啊？
　　…
　　…
　　草草的看完，齐欢笑的快不行了，“你最近是不是交了个移动的男朋友，这贡献做的也忒大了点儿。”
　　何晓晴见她快要笑到岔气，飞过去一个足以杀死她的眼神,“我跟你说，那可是我一整天的心路历程，你再笑试试！”
　　“不是，真的很好笑，不信你自己看看。”齐欢把手机丢给她。
　　“滚！”何晓晴嗖的直起身子，“你是要把我气死是吧？说吧，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辞职了？”
　　“你吃早餐了吗？”齐欢不理她的茬儿，在她身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晶杯问她，“我给你倒杯牛奶？”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何晓晴一把夺过杯子放了回去，“我跟你说，你老实坦白我就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曹没跟你说？”齐欢又拿起沙发上的杂志，随意的翻着，漫不经心的开口。
　　看到她的态度，何晓晴越发生气，“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给我端正态度据实回答！”
　　齐欢继续翻着杂志，“我跟老曹说的都是认真的，别人不信也就算了，你不相信可就说不过去了。”
　　“你给个明白话儿，我现在已经被你弄的头脑迟钝了。”何晓晴再次夺过她的杂志，扔回茶几。
　　齐欢试图循循善诱，“我为什么在杂志社那么拼命？”
　　“废话，你想当名编呗。”
　　“认识乔一风之后，我已经成了名编以后呢？”
　　“你不是说你要努力提升自己以拉近你们俩的差距吗？”
　　“这不就结了，”齐欢拍拍她的肩膀，“你说他乔一风都走了，我还奋它为谁呢？”
　　何晓晴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认真的？”
　　“绝对认真！这几年我干的也挺累的，现在想歇歇了。”她说着又拿起杯子，“牛奶？”
　　“嗯。”何晓晴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早上爬起来就过来找你了，还没刷牙洗脸呢。”
　　齐欢的人已经到了厨房，伸出头来说她，“卫生间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自己找。”
　　端着两杯牛奶出来，齐欢就听何晓晴在卫生间里吵吵，“小样儿，找个大塑料带给我。”
　　放下牛奶，齐欢无奈的再次摇头，“你又要干什么？”
　　“让你找你就找，哪儿那么多废话！”何晓晴又开始飚高音了。
　　齐欢给她拿去个垃圾袋，就见何晓晴三下五除二的把卫生间里所有的男性用品都丢进了袋子，又风风火火的冲出去走廊，扔了。
　　“你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齐欢自己也没搞清楚是什么心态，乐意或是不乐意。
　　扔掉东西，何晓晴像个大功臣一般坐回沙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乔一风够狠的啊，他可倒好，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你一个人整天对着一栋到处是他东西的大房子睹物思人。狠，他真够狠。”
　　“咱们能不能不说他？烦！”齐欢觉得头都大了。
　　何晓晴却不理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嗳，别看你平时把乔一风欺负的跟个小媳妇似的，遇到大事了，你还真玩儿不过他。”
　　“你还有完没完？!”齐欢这下真生气了，声音也跟着急躁，她扯开话题，“我还没问你呢，昨儿你去我妈那儿跟她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哪儿敢跟老太太说什么啊，真跟她说你被甩了工作也辞了，回头你还不跟我玩儿命？”笑话，她何晓晴什么人啊，守口如瓶！
　　“算你识相！”齐欢松了口气。自从老爸走后，老太太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真不能让她受丁点儿刺激了。
　　“你还信不过我？真是！”喝完牛奶，何晓晴整个人又卧回沙发里，拿脚踢踢齐欢，问她，“你工作都辞了，以后怎么养活自己？您老现在的消费观跟以前可是不能同日而语了。”
　　这倒是真的，齐欢盯着手里的水晶杯，随意把玩了一会儿，这只杯子的价格足足够以前的她生活一个月了，说起来，这还是托乔一风的福。
　　何晓晴再次踹她，“说话啊，想什么呢？”
　　“你知道吗，乔一风走之前给我留了张白金卡。”齐欢冲着何晓晴点点头，以强调话的真实性和可信性，“额度还很高，我可以随便刷。”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乔一风说了，他不会亏待跟过他的女人，所以，我不用为生计发愁。”
　　“真的假的？”何晓晴的两只眼睛齐齐放光，“这大方的有钱人我见多了，对女友大方的有钱人我也见多了，可对过气女友还这么大方的，”她咽了口唾液，继续道：“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
　　齐欢笑，“什么过气女友，这么难听。大家好聚好散而已。”
　　何晓晴翻翻白眼，一眼就看穿她，“你就死鸭子嘴硬，指不定心里难受成什么样。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成么？你是非要看我在你面前要死要活的你才心满意足是吧？”齐欢一边自嘲一边使劲儿拽她，试图把她拉起来，跟着话锋一转，“说说你那贼帅的客户呗。”
　　何晓晴挪了挪身子，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嘴里还嘟囔着，“那不是刺激你么？”
　　“行了，你别以为找块布把伤疤给遮起来再学人家去游戏人间，我就真信你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你自己清楚。”齐欢毫不忌讳的揭穿她，哪壶不开的提哪壶。
　　相互伤害是吧，人生不易，谁还没有一点把柄呢？
　　“齐欢你真没劲！”何晓晴这会儿终于坐起来，迅速的踢上高跟鞋，“我走了，去社里了，没你那么好命，我还得拼命挣钱养活自己。拜！”不等齐欢说话，她头也不回又一阵风的旋了出去。
　　齐欢对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发愣，何晓晴溜的太快，一点儿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每次都是这样，一提到点儿苗头，她总是落荒而逃，不肯面对。她始终还是放不下，无论她如何频繁的相亲，如何高效率的更换男友，所有这一切的行为都只是因为她还，不曾放下。
　　回到楼上，齐欢又把自己扔进床里，却困意全无。翻来覆去折腾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起来。跑到楼下，对着何晓晴来过又离去的空气，莫名的空虚感让她害怕，仿佛心里有个空洞正在一点点的扩大加深，却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来填补，那种感觉就像亲眼看见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打开衣柜，她想找套衣服，却见乔一风的衣服齐刷刷的挂了一排，他什么都没拿走，所有东西连同这套房子他全都留下了，这总给齐欢一种错觉，好象他随时都会回来一样。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飞奔下楼冲去走廊，将何晓晴丢掉的东西又捡了回来，一件件的放回去，重新摆好，如同没被动过的样子。
　　换好衣服，她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大堆的食物，打车去了老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