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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皇后寿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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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眼圈乌青。偏偏是她当值。
还没有进殿,御前侍卫蔺袁飞就取笑道:“墨染姑姑昨晚练字练得久了,连眼圈都给墨染了。”
墨染来了这几天,跟蔺袁飞已经是十分熟悉,然而像这样的玩笑却是第一次。墨染被他逗得乐了:“袁飞兄,你也太夸张了。”惠儿以为是自己的事情让姑姑没有睡好,内心有强烈的负罪感,于是怯懦地说:“姑姑,都是惠儿不好。不如到后面惠儿再用点细粉给姑姑遮一遮。”
经过了一晚,墨染心情已经放开。管他呢,山不转水转,且行且珍惜吧。俗话说,车到山前没有路,停下车子去散步。
“傻孩子,姑姑真的是写了会字,三更了才睡。”
蔺袁飞道:“我要摆个地摊去算卦,保不齐比现在拿的俸禄多。”
墨染没好气地说:“敢情蔺大人多闲着俸禄微薄,等会儿奴婢告诉皇上去,必能给大人升官加爵。”
“哎!别——”蔺袁飞给墨染拱手作揖。
岑辛谋尖细地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墨染眼睛滴溜溜转,柳眉上挑,看着蔺袁飞。
蔺袁飞急得挤眉弄眼,又不能说话,双手作揖,丰富的面部表情差点让墨染笑出来。
皇上穿着朝服下朝回来,这时跟着的羽扇跟墨染交接了班,值守了一夜,已是十分疲倦的样子。皇上也感觉到了殿中不同寻常的气氛,转头时,墨染低着头,蔺袁飞面无表情,岑辛谋轻咳了一声:“墨染,还不快给皇上更衣。”
惠儿忙到内殿中配好常服,皇上在墨染的拾掇下卸去一身厚重繁复的朝服,整个人一身轻松。
岑辛谋屈身进来:“陛下,裕妃娘娘过来了。”
“哦,这么早。”皇上这才想起来昨天让裕妃来陪着她用早膳的。
裕妃穿着一身攒枝紫金小褂,项上一串碧绿玛瑙朝珠,头戴珍珠发簪,显得精致小巧,十分清爽。墨染给裕妃见了礼,裕妃的侍女月梅也笑着给皇上见礼。皇上仔细一看,裕妃脸上今日施的脂粉比往常厚些,但还是能看出眼睑下的一圈墨青,皇上有些失笑:“今儿个是怎么了,齐齐都顶着熊猫眼来见朕。”
说得墨染和裕妃都齐齐笑了起来。
月梅在帮忙摆饭的空档,对皇上说道:“我们娘娘是为了十日后皇后娘娘生辰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好容易蒙皇上叫过来用早膳,娘娘才算是忙里偷闲。”
皇上这才想起皇后的生辰已经近在眉睫,歉意笑道:“辛苦爱妃了。等下次爱妃生辰时,朕一定给你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裕妃起身谢道:“臣妾先谢过皇上。臣妾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担,实在是臣妾的福气。”
墨染心里暗自盘算着应该送什么给皇后才能打动她,旁的人不知道,可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容再耽搁了。正发神,皇上道:“丫头,你今儿跟裕妃去料理皇后寿辰的琐事,御前就由惠儿和画屏值守吧。”
墨染忙愉快地答应了。
早膳过后,便同月梅一起到裕妃所住的“来凤殿”。太子容熙早已在此等候,见着裕妃先给裕妃行礼:“参见姨母。”
裕妃忙虚扶一把:“快别这样,传出去皇上会认为我不懂尊卑。我虽是你姨母,可你如今是一国储君,哪里能给我行如此大礼。”
墨染暗暗纳罕:“原来这二人是骨肉血亲,怪不得太子与裕妃如此亲近,皇后要暗害太子的道理原来在此——”
见墨染杵着没动,眼神恍惚。容熙道:“昨儿个那个玉佩可还喜欢?”
墨染回过神来,见裕妃和月梅已经进屋去,略点点头,嘴唇牵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太子并不介意,补充道:“墨染,寻常的珍奇古玩皇后娘娘都看腻了,皇后是三朝元老傅国公的孙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善丹青。若是寻得好的画作,皇后必然喜欢。”说着,抬脚往里面走。
“多谢殿下。”墨染跟着太子快步跟进殿去。
裕妃和太子商量的不过是皇后寿辰上的礼仪:该请什么人入宫、怎么下帖子、男客女眷如何安排、庆典活动的顺序等等一应杂事。墨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偶尔提出一点建议,裕妃也都欣然接受,这一日过得也快。
回到住处,墨染已经想好了该送什么东西庆贺国母生辰。于是,就带着落英和惠儿两个去小花园里去摘牵牛花。谁知偌大的花园却只找到几朵牵牛花。这也难怪,牵牛花是乡下俗物,在田间地头最是常见,在尊贵无匹的皇宫大内这样的野花是上不得台面的。
墨染着急得很,要办好这件差事就要寻到足够多的牵牛花,不然再新奇的点子也没有作用。
落英道:“姑姑找那小花做什么,太子殿下要姑姑好生为皇后娘娘准备生辰的礼物,难道富有一国的皇后娘娘还能要这野花不成?”
墨染笑笑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我要它自然有她的妙用。你只说哪里能找到这样的花就好。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落英也就不再多问,她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倒知道有个地方,那地方偏僻或许有这样的野花也说不定。”
惠儿催促道:“在哪儿?落英姐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是——冷宫。”
“冷宫?”惠儿惊道,“那地方我可不敢去,听说阴森森的吓死人了。”
落英白了她一眼道:“除了冷宫,我可想不起哪里还有这样低贱的野花了,你想想看其他贵人的宫里看到这种东西早就拔除了,难道还要让它滋长不成?”
落英说得十分有理,若是寻常妃嫔宫里,都生怕被人轻贱,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花草滋长的,只有那无人问津的冷宫或许有想要的东西。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冷宫去看看。”
第二日一大早,惠儿便进来:“姑姑,咱们带些东西好辟邪气,可好?”不由分说地将一个香囊挂在墨染身上,墨染不忍拂逆她的一片好意,也就由她去吧。
由落英带路,从“玉清宫”大门一路向西,过了甬道便到了天子居住的皇城边上。
冷宫却是在皇城中最偏僻的所在,它卑微地瑟缩在皇城的西北角,就像是一生下来就被母亲遗弃的婴儿。荒凉、破败完全不似外面传言的高贵无匹。
门虽是朱红色的,却也好久没有新上过漆了,斑驳脱落的漆面、锈蚀的门把手都显示着这里主人落魄的处境。
落英“吱呀”一声推开门,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院子里杂草丛生,有的地方都有一人高的草肆意滋生着,显示着这里还有蓬勃的生命。
落英欣喜地叫道:“那不是姑姑要找的花吗?”
果然呢,墨染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大片的花在朝阳中盛开。惠儿倒忘记了来时的恐惧,跳跃着往牵牛花跑去。
墨染道:“惠儿,小心些。怕草丛里有蛇!”
墨染话音刚落,只见惠儿“啊”了一声,就摔在地上。
落英就在惠儿身边,也惊呼道:“蛇!姑姑,有蛇!”
墨染连忙跑过去,没有见到蛇,惠儿的脚踝处却赫然见到两个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惠儿脸色苍白,又痛又怕,几欲晕倒。
墨染也怕蛇,那软绵绵的冷血动物便是她的软肋。墨染勉强定住心神,对落英命令道:“快,把手帕缠住她的腿,别让毒血进入心脏。”
落英哆哆嗦嗦地从衣服里抖出手帕,依墨染所说给惠儿处理起来。
墨染四处张望,这院里杂草虽长,小道却还干净,看来有人住在这里,于是朗声问道:“请问宫里的主人在吗?”
“不就是蛇吗,大惊小怪的。”一个清冷的声音顺着风送过来,“这蛇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