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同归》mermer

20、回忆是条裹脚布（十）

　　七月背着小桉晃晃悠悠的溜达到小区门口时，长着啤酒肚的保安大叔正在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七月轻手轻脚的放下小桉，朝他挥挥手：“大叔早啊……”
　　“不早了，今天不去上课？”保安大叔抹抹嘴朝七月爽朗的笑了笑。
　　“请假了，待会儿就去。”
　　“这个小姑娘是……”保安大叔隔老远就留意到他们俩，只是离得太远，就没好意思扯着嗓门问。
　　“哦，我女……同学。”七月本来还想炫耀来着，被小桉从背后捏了一把，硬生生的转了音调。
　　保安大叔一脸“不要当我老了就好骗了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将他们俩上上下下的瞅了好几回，左手一挥。“得得得，你们上学放学小心着点儿，我巡逻去了。”
　　“好，大叔慢走。”七月在后面喊道。
　　微微侧站在身后的小桉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问候，有些羡慕。
　　“你们关系真好。”
　　“我跟谁关系都好。”
　　小桉皱了皱眉头。
　　“你不一样。”七月后知后觉的补了一句。
　　“车来了。”
　　他们出门的时间不偏不倚的刚好赶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的水泄不通，司机师傅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你们四学僧吧？”
　　“对。”
　　“桑几年级啊？”
　　“高二。”
　　“哦哟~正是学习最紧臧的时候呢额，生病了啊？”
　　“……”
　　“是。”
　　坐在车里看车子半天没有挪动的迹象的七月本来就烦躁不已，这师傅还老聊天，就没什么想要回答的欲望。小桉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头轻抵在车窗上，嘴角上扬。
　　“小姑娘你怎么不讲发？”司机师傅很是公平的一人聊一会儿。
　　“她生病了。”
　　知道小桉不爱搭理人，七月抢过话头，言外之意是别打扰她休息。
　　“现在的小孩子啊，不比我们当年咯，身体素质太差了，三条两头的就往医院跑。前几天我那个侄子又去医院了……你们应该多锻炼锻炼，不能老是闷在学校里面学习，身体最要紧……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司机师傅好像多少年没说过话似的，喋喋不休的一直说到医院门口。
　　七月下车绕到另一侧那打开车门扶小桉下了车，付完钱后，长松一口气。
　　“呼~头一次遇到这么唠叨的人。”
　　“你不是说跟谁关系都很好嘛？这个多好。”小桉好笑的看着他。
　　“……”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也要等没什么急事儿的时候，亏得今天只堵了半个小时，要再长一点儿，我们就该三顾茅庐了。”七月说着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走吧，我扶你进去。”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交钱，拍片……一套流程走下来，小桉有些吃不消。本来腿就肿着，医院人还不少，没个座儿不说，排队都排了老长时间，几次三番，小桉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七月看的心疼，也不好随便让别人给她让座，来医院的人大大小小的都有毛病，单是你家病人难受，人家病人就不难受了？
　　小桉咬着牙靠在七月身侧，脸色泛着苍白。前面还有五个人才能轮到他们拿药，七月心一横，也不管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年轻人要注意素质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顺手一捞，环住小桉的腰就往怀里带。疼的冒汗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睁开眼，双手抵在两人中间。
　　“你……你做什么？”小桉费劲儿的动了动嘴。
　　“快了，前面就是我们了，你再忍忍。”七月并不想解释目前的行为。她知道的。
　　小桉点点头，怀中的人不自然的扭了扭，估计太疼了，也不怎么用力。
　　好容易排到他们了，七月把单子递给取药处的人，拿了药半搂半抱的将小桉提溜到医院门口。
　　“这几天就不回学校了吧？”
　　“……”
　　小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诶~害羞了？”七月发现新大陆似的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脸。
　　小桉下意识的想抬手遮，抬了一半儿猛地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后，头就歪到一边了。
　　“生气了？”七月伸手在她下巴上捏了捏。
　　小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车来了。”说完还朝出租车的方向撅了撅嘴，生怕七月看不到。
　　“我认真的，住宿舍，别人都去上课了，你一个人跟个独脚兽似的，我不放心，等稍微好一点，我就送你回去，行吗？”
　　小桉在犹豫，总觉得这样的发展好像超出了她的预判范围，她是接受了七月没错。可这刚接受就住到人家家去怎么想怎么别扭，虽然理由是挺正的。不过这种犹豫并没能持续多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了，不等她开口，七月抢先报出了“华丰苑”，这是他们小区的名字。
　　小桉半张着嘴，反复起势了好几回，也没能说出“师傅，别听他的，去一中。”这十个字。一来，着实不想跟陌生人交流，这在平时放假不出门就能看出；二来，七月说得对，纵使自己不在意腿上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也还有别人在意着。他说，他不放心。
　　经过小区门口时，没再看见腆着啤酒肚的保安大叔，小桉猜测十有八|九巡逻去了。
　　七月驾轻就熟的蹲下身时，小桉照例迟疑着。她想，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又不是没背过，扭扭捏捏的一点儿也不想自己。可也不像别人，不似任何人。
　　七月很有耐心的扭着头，仰视着那双迷茫的眸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她的防备心，准确的说，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磨掉那层坚硬的壳，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他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了，因为那张老虎皮的外表下仅仅有颗兔子心。
　　小桉最终还是认命的扒在背上，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快到家的时候，背上的人开口了，“你跟老师请假了吗？”
　　“我……啊~我我……我请了，请了。”七月梗着脖子，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又急急忙忙的掏出钥匙开门。
　　进门后，小桉不置可否的从七月身上滑下去，单着脚蹦到沙发上半躺着就不再动了。医生说是什么局部软组织肿胀，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出血以及组织液渗出类似的一番话，他们俩都没听懂。生物书上倒是介绍了，不过鉴于都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学习态度，这种专业术语能记起来的概率基本为零。
　　“你没请假吧？”小桉扬起脖子，头倒吊在扶手上看着他。
　　“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七月笑着挨着小桉坐下。
　　“那你明天怎么解释？”小桉坐起来。
　　“明天？我没说明天要去啊。”
　　……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等你伤好一点了呗。”七月理所当然的朝小桉的膝盖抬了抬下巴。
　　“……”
　　“老师会发现的。”
　　“嗯？”七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别装，你知道我说的。”
　　“哦~是说你是我女朋友的事儿吧。”七月拉长声音，把“我女朋友”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小桉自觉颇为威严的白了他一眼，不过被他忽视了。
　　“我女朋友就是长得好，肤白貌美的，脾气好，学习好……咳~哪哪儿都好。”
　　“夸不出来了？”小桉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个……今天天儿还挺冷的，背上都冒冷汗了。我去厨房烧点水。”不等说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厨房走。
　　快到晚上的时候，七月又下楼去买了一套洗漱用具，又买了一套睡衣，家里没大人，俩人就这么还算凑合的过了几天，连带着这周周末都给放掉了。中途七月打电话给老学究，说是自家亲戚结婚，老爸老妈不在家，想让自己去参加，特来请示几天假期。老学究当然不乐意，七月抱着手机跟他做了好一会儿的保证，成绩绝对不会下滑的，一回来就立马学习，一定赶上学习进度云云，老学究这才不干不脆的应了。又反复叮嘱有了空闲时间要多看看书，不要只顾着玩儿，别人用功你不用迟早是要掉队的……
　　七月挂掉电话时，小桉在旁边已经憋笑了好一会儿了，见他挂掉电话，终于忍不住趴在沙发上哈哈哈的笑起来。说实话，抛开比老妈还唠叨的老学究不说，七月还是很乐意看见眼前这一幕的，他喜欢看小桉笑，可能之前和小桉在一起时笑的太少了，现在看着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不过面上还是绷的一副严肃的样子，“还不是为了你，没良心。”随即扑到沙发上，一把摁住那个笑的眼泪都出来的人，狠狠亲了上去。
　　小桉已经学会在接吻的时候闭上眼睛了，短短几天，他们接吻的机会越来越多，可她回应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七月当她还不怎么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也不刻意去想。当小桉抬起胳膊环住七月的脖子时，他的心跟着咚咚咚的跳了好几下。感受到小桉小巧笨拙的舌头在努力迎合自己的节奏时，一股气血猛然冲到脑门儿，也顾不得小桉的呼吸是否顺畅，又狠狠地在她的口腔里扫荡攫取了一番才慢慢退出来
　　小桉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喘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七月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