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深处》九酣

2、第 2 章

　　清晨时分，天际微微透出一线光亮，窗外，鸟声吱吱喳喳的宣告着，这个季节它们还未全部向南迁徙。

　　宿舍的灯依次打开，安静一夜的宿舍开始发出各种声响，开始忙碌起来。

　　我坐在床上换好短袖，趁着她们的间隙洗漱完，出门前微凉的感觉才令人觉得冬季将要来了，又套了件外套。

　　没有去往食堂吃早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已经遗忘了早餐的存在，毕竟一个人吃不吃都无所谓，况且在我感觉不到饿的时候。

　　因为到的时间关系，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人，许郁不期然地坐在位子上，翻开了英语书，我听着他的声音，清透明净，英语的卷舌带出别样的慵懒意味，一股说不出的温和韵帖。

　　我坐下座位时恍惚的想，自己紧赶慢赶的不会就是来听他念书吧，我暗自念叨，心情不错。

　　他在第一组四排，而我同在第一组二排，我暗中欢喜于这样的座位，能够清晰的听出他回转的每句话，有时候只需转头就能看见他认真的样子。

　　陆陆续续人进来，他们间或和他打着招呼，而他也微笑的回应。

　　又有些微微失落，多想和他能这么自然的打招呼，他会回我一个笑容。

　　但我只是抚了抚右侧那道细长浅淡的伤痕，低头翻开今日晨读的书页。

　　窗外高大的梧桐叶落得更欢快了，天际愈见明亮，白云朵朵分明显示着今日天气的晴朗。

　　“同学们，安静一下。”突然走进的阮瑾这样说道，打断了书声夹杂下的嬉戏，“新同学到了，接下来由他做下自我介绍，同学们掌声欢迎一下。”

　　话落掌声起，尤其以女生的掌声最为热烈，我看了看站于台前的人，有些明了。

　　黑白分明的眼瞳中似带有流光，笑起时带着明媚的阳光，还未全部张开的脸只能说好看的过分，声音轻缓：“大家好，我姓于名晨，就是那个一年之际在于晨的于晨，希望接下来的时光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一段不算笑话的笑话，却也因为出色的长相而博得女生欢喜，冠上了幽默的名词。从我能够看见的方芳表情上，和热烈的掌声中听出，此人此时的备受欢迎程度。

　　这个世界对于出色外貌的人，也总是温柔相待。

　　“好了，我先安排个位置，于晨同学坐下吧。”阮瑾笑得温和，颇有长辈的亲切，她随后指了指正后方空着的位置，“于晨同学先暂时坐那吧，之后老师再帮你换。”

　　“阮老师，这前面的位置空着，不如我坐这吧。”一瞬间所有的目光扫射过来，我才发现他所指的是我身旁的位置。

　　阮瑾脸色有些复杂，后笑了开来，“于晨同学，这个位置有人的。”她指了指后排的饶宇峰。

　　“你看，就是那位同学的，所以你就先坐在老师安排的位置吧，如果你是嫌位置太后面，放心老师之后会给你调前面来的……”

　　还未说完，饶宇峰吊儿郎当的开口：“老师，既然人家喜欢就换吧，我巴不得离开，你得知道一往旁边看就想吐的心情有……”

　　“好了！”阮瑾严厉的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再没说什么。
　　我垂头紧咬下唇，似要咬出铁锈味。眼眶肿胀得厉害，有液体满溢，这一刻我又有些庆幸过长的刘海挡住了自己的难堪。

　　不敢让眼泪掉下，不想让他们看戏般的看着我，不敢看身后许郁的表情，这是我仅剩最后的自尊。

　　“老师，有人就算了，我先过去坐下了。”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阮瑾随后交代了几句晨跑的注意事项，之后走开，稀稀朗朗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我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趴下桌面，趁人不注意时抹去怎么也干不了的泪，再也没有心情读看一个字。

　　人生总是经过各种磨练，才是真正的人生，我再次把这句话在心中念了一遍。

　　晨跑后的一段休息时间，于晨的桌周围早已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比窗外的麻雀还烦人，我这这样想到。

　　“于晨，你之前在哪里读的？”

　　“于晨，你有什么喜欢的运动？”

　　“于晨……”

　　……

　　“你们这么多问题我怎么一下子答上来，先说第一个吧，我原本在A中。”

　　“我平常会玩些篮球。”

　　他一一回答，丝毫没有因为问题的繁多琐碎显出不耐烦。

　　时不时传来笑声，看起来聊得不错，人真正相熟起来很快，只需要双方尽力配合。

　　站在座位上，努力平息着由于之前晨跑，而气喘吁吁的呼吸，手中整理好下一节课要上的内容。

　　阳光从高处再次落入边际，使得远处临近地面的缝隙亮出一道直光，照耀着周边的天空印出绝美的朝霞，深浅不依的暖黄色光和云是油画描绘不出的惊艳。

　　欢快的周末开始，教室里各个都异常兴奋，同时甩着厚厚的卷子也抱怨作业太多，我慢腾腾的收拾，等其他人走出教室才缓步迈出。

　　校门外的人流比之前已经少了很多。

　　“苏含，你是乌龟嘛你，又这么慢。”说话的人声音很大，不过并不给人反感的感觉。

　　吴月蓉站在校门口，扶着自行车等我。

　　急忙跑过去，脸上有些笑意，“我们走吧，抱歉今天等的久了。”

　　自行车从上个礼拜坏了，要下个月才能修好，所以这几个周末我都是乘吴月蓉的后座。

　　吴月蓉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除了她的性别，我和她满足一切两小无猜的男女主戏码。

　　“你怎么每次这么慢，你属蜗牛的吧，不对，蜗牛爬都能爬到了。我们真应该一个班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慢……”

　　她一直絮絮叨叨的，就像个小老太婆，我坐在后座，一句话都没说。

　　心中很庆幸升学分班时我们并未分外同一班，庆幸六班在另一栋楼层，至少她不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害怕她的怜悯与同情，不然我真的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耳边的风吹乱我的发丝，我紧紧抓着她的衣侧，落日的余温照下，偶有她的话语传来也随风飘散，迷失在身后。

　　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至少它赐给了我最好的朋友。

　　和吴月蓉道别后，我迈步走进一幢小院子，院子里阿黄摇着尾巴跑了出来。

　　冲到我面前，哼着鼻子往我身上拱，我开心的摸了摸他的头。

　　它的尾巴摇得欢快，又撒开腿脚围着我转了圈，蓬松长条的像只松鼠的尾。

　　“姐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迟。”一个滚圆的胖墩子跑了过来，一把拽住阿黄的耳边， 不让它乱动，眨着眼睛对着我说：“奶奶说你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
　　我回声应道，就知道这小胖墩子哪有这么好心在这等我。

　　我一把拽住阿黄的尾巴，阿黄嘴中极速的狂吼：“汪，汪，汪”。

　　正对着阿黄的胖墩子被这一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冲着逃离现场的我背影，大喊：“姐姐，你欺负人！”

　　站起后，冲着我离开的方向跑，嘴中喊到：“奶奶，奶奶，姐姐欺负我！”

　　身后的阿黄发现没人，一甩爪子，吐着舌头，冲着人离去的方向奔去。

　　阳光沉入海底，秋季植被泛黄，也是欢快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