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歌》叶如玉

2、同学，你好（2）

　　周四周五是开学摸底考试，语数外加政史地和生物化各一张大卷子，一共五场考试，星期四三门星期五两门，考得哀鸿遍野。
　　星期五考完最后一门，丁冉冉趴在桌子上，连收拾书包都没力气。“不是都分科了吗，怎么还考生物化，我一个公式也记不得了。”
　　顾悦边收拾书包边说：“这不是还没结业考试吗，估计是怕咱们彻底把那三科扔了吧。”又安慰她，“没事，那三科不算入总分排名。”
　　丁冉冉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一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拍拍她的头，“快收拾书包，准备走了。”
　　丁冉冉一下子跳起来，瞬间满血复活，“好好好，我马上就好，阿霄你等我啊！”
　　赵一霄点点头，“我去外面等你。”
　　丁冉冉有些手忙脚乱的，顾悦看不过去就帮着她收拾。丁冉冉感激一笑，“我走啦悦悦，下周见！”
　　唐询凑过来，问，“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呐，是吧？”
　　顾悦继续收拾自己的书包，头也不抬地说：“赵一霄是冉冉的男朋友。”
　　“噢~”唐询意味深长地点头，“我说呢。”
　　赵一霄高高瘦瘦的，比唐询还瘦，皮肤比丁冉冉还黑，不过看上去倒是挺有精神的。听丁冉冉说，他们俩初中就是同学，早就在一起了。
　　顾悦收好了书包，拍了拍唐询，“我走啦，下周见！”
　　唐询胡乱点头，“嗯嗯嗯，走吧走吧，再见！”
　　童翩然早在外面等着顾悦了，一如既往地嫌弃，“怎么这么慢，我晚上要去看电影呢。”
　　顾悦摊手，“冉冉急着走，我帮她收东西呢。我不是让你先走吗？”
　　童翩然翻了个白眼，“我爸要是看到咱俩没一块儿出去又得唠叨，烦都烦死了，还不如等你。”
　　童翩然的爸爸和顾悦的爸爸是大学同学，两个人一个跟个老顽童似的成天嘻嘻哈哈，一个典型的工科男专爱认死理，却偏偏好得跟结拜兄弟似的。再加上顾悦幼年丧母，童爸和童妈都对她格外怜爱。
　　是的，顾悦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但她爸爸一直没再娶，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愣是把顾悦给拉扯大了。再加上她外婆很能干，把对早逝的女儿的爱都一股脑地投入到外孙女身上，所以顾悦也没因为缺爱而长歪。
　　童爸和顾爸的车停在一起，两家人一起吃了晚饭才散。童家去看电影，顾家打道回府。
　　顾爸顾妈生孩子生得早，所以顾悦都十六岁了，顾爸才刚刚四十。再加上顾爸是一张娃娃脸，皮肤又好，一点儿也不显老，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按理说像顾爸这样事业有成，人长得又不寒碜的，哪怕有个十六岁的女儿也是黄金单身汉，可这些年愣是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连给他做媒的人都少之又少。这一来嘛是因为顾爸自身气质有些高冷，二来就是因为顾悦的外婆陈老太太战斗力非凡。顾悦以前听自己外婆说过，也有人想把女儿嫁给顾爸，那时候顾悦还小，四五岁的样子，顾悦的奶奶都把那闺女领到陈老太太跟前了，毕竟是顾爸的丈母娘，女婿要二婚肯定还是得跟丈母娘商量商量。陈老太太也不废话，只一句，“顾成栋要再婚可以，悦悦得归我养。亲家母放心，我和悦悦的两个舅舅绝不会亏待她。”虽然顾奶奶的孙子孙女不少，但顾爸只有顾悦这一个女儿啊，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就没人再提了。
　　顾爸的车上永远都备着顾悦爱吃的牛奶糖，他习惯性地递给后排的顾悦，顾悦接过来放到一边，“爸你以后少给我买糖，我都长胖了。”
　　顾爸从来不让顾悦坐副驾驶的位子，因为他觉得那个位子很危险，这会儿只得从后视镜里面看顾悦，“不胖啊，偶尔吃几颗也没什么。”又问，“新同学好相处吗？刚才听翩然说你们俩没坐同桌，你被调到倒数第二排去了，要不要我跟你们老师说说把位子往前挪挪？”
　　听顾爸这话不明真相的人还得以为他有多大权利，其实不然，顾爸虽说算是事业有成，但他的工作是建筑工程师，和政府部门不搭边，只是他爱女心切罢了。
　　顾悦忙说：“不用不用，我们的座位每周都要轮换呢，往右上方移，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第一排，再说了我还不想坐第一排呢。新同桌也挺好的，坐我左边的是一个女生，叫丁冉冉，挺可爱的，坐我右边的男生叫唐询，也挺……可爱的。”
　　顾爸这才放心，“那就好，你们方老师毕竟是带过状元的，教学生自然有一套。他把你和翩然分开估计就是想让你们多认识一些新同学，挺好的。”
　　顾爸又问摸底考试的事，顾悦说：“感觉还行吧，都是之前学过的东西，物理化学有点难，不过结业之后也不用学了。”
　　虽然顾爸自己是工科生，但他一点也没想让顾悦跟自己一样，“没错，你也不用在物理化学上花太多心思，结业考试之前我给你补补课，能过就行。你既然喜欢语文和历史就好好学，就算不保送去学外语，今后学文学也挺好的，你妈就希望你当个作家。”顾爸还是很开明的，知道顾悦不想保送学外语，一点儿也不强求。
　　顾爸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你们的语文老师是姓李吗？叫李如楠？”
　　顾悦有些惊讶，“好像是的，爸你怎么知道？”
　　顾爸说：“我和她是中学校友，她比我小几届，听说是北师大博士毕业，挺有才华的，你可以多和她交流学习。”
　　“哇，爸你真是哪儿都有熟人。”顾悦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李老师看上去才二十多岁呀，她得比你小多少届啊？”毕竟顾爸看上去已经很年轻了，可那个李老师看上去至少比顾爸还年轻十岁。
　　顾爸却很淡定，“女人嘛，化化妆就年轻了。”
　　顾悦一想也对，李老师再怎么着也得二十八岁才博士毕业，而作为二中的特级教师，怎么也得有十年的教龄，那还真比顾爸小不了几岁。
　　顾悦不由感叹，“化妆真是一门神奇的技术。”

　　事实证明，李老师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
　　第二周周二摸底考试的成绩就出来了，顾悦考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班级第四，年级第六。
　　顾悦看到排名的时候都惊呆了，虽然她知道这是在不算生物化这三科之后的排名，但还是被自己的实力给吓了一跳。不过转念又一想，大概是刚开学，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呢。
　　童翩然自然不必说，班级年级都是第二。丁冉冉要稍微差点，年级五十六。唐询倒是和她差不多，年级五十三。
　　不过李老师在语文课上特别点名表扬了顾悦，因为她语文考了132，年级第一，作文更是接近满分。丁冉冉和唐询一起鼓掌，带得全班都跟着鼓掌。顾悦特别不好意思。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李老师还专门把顾悦叫到办公室，帮她分析了一遍卷子，说：“其实语文是最难学好的，尤其是到了高中，考的都是平时的积累，老师能做的也就是提点提点你们。你的优势很明显，看阅读和作文就能看出来，平时书读得很多吧？”
　　顾悦有点不好意思，“还行吧，我就比较喜欢看小说和历史书。”
　　李老师满意地点头，“看历史书挺好的，一来文科要考历史，二来历史典故放到作文里也是加分项。小说也不错，毕竟‘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看多了以后上了大学也可以自己试着写一写，投稿赚些外快不挺好的吗。不过现在倒是没时间……等等，我想想……”
　　李老师在桌子上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叠资料来，“就是这个，作文竞赛，十月初赛，十二月复赛，明年三月决赛。咱们全班都要报名参加，要是拿了奖，以后保送也多些筹码。你好好准备准备。”
　　顾悦没说她没打算保送，她想，如果按照自己现在这个成绩，努力保持下去的话，精英学院还是有希望的，就点头应了。
　　李老师温柔一笑，摸了摸顾悦的头，“上一次见你你还小呢，一下就长这么大了。以后你就做语文课代表吧。”
　　顾悦回到教室还在想，李老师什么时候见过自己。半天才忽然想到，应该是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吧，难怪李老师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
　　唐询凑过来逗她，“顾第一回来啦，李老师给你传授了什么绝世神功？”
　　顾悦把手中的作文竞赛报名表递给他，“武林秘籍，练好了能保送到Z大的精英学院。”
　　“哇噻！”唐询接过来扫了一眼，认真点头，“那我还真得好好准备准备。喂，顾悦你作文怎么写那么好的啊？教教我呗。”
　　丁冉冉也凑过来，“是啊是啊，悦悦你教教我们嘛。”
　　顾悦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楼梦》递给丁冉冉，又拿出一本《资治通鉴》递给唐询，“借给你们看啦。”
　　丁冉冉哀嚎，唐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顾悦，最终还是把书塞进了自己的抽屉。
　　那边童翩然走到最后一排方昀的旁边，笑眯眯地问，“方昀同学，能借你摸底考试的卷子看一看吗？我有几道题不会。”
　　方昀就是这次摸底考试的第一名，听见童翩然的话放下手中的小说，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他素来神经大条，也不问童翩然为什么不等老师评讲，从抽屉里掏出一叠试卷来，问，“要哪一科？”
　　童翩然瞥见他放到一边的那本小说，是关于盗墓的，脸上笑容不变，伸手拿过一叠卷子，说：“都要，谢谢啦。”
　　等她走了，坐在方昀旁边的男生悄悄问，“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那男生觉得他们俩挺配的，毕竟俩人成绩都好，长得也都不错。
　　方昀耸了耸肩，压根没放在心上。
　　要是顾悦当时在旁边就会明白，童翩然的笑容明明在说：小样儿，下次考试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