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呀，侬到底想哪能》寿头

6、第六章

　　四人寝室住三人，常住人口两人，最大的好处是和临时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需要征得同意的人少。比如姜知节，也不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九点的时候同李魏发微信发得兴致勃勃，去女友寝室周小舟在，回自己的寝室顾然在。

　　订房app再一次显示，满房！

　　换一个app，最后一间。毫不犹豫地点预定，付费，等成功回执。

　　不过三分钟，系统显示订房失败，预付款在一个工作日内从原通道退回。

　　所有性价比高的快捷酒店、民宿客栈均显示灰色的满房状态。

　　五星酒店倒是尚有余房，但是……终究是个穷学生，为这突如其来的欲望付如此大的代价，怎么看都不划算。

　　姜知节探脑袋出去看月亮，好嘛，月圆之日。

　　情//欲就如同那洪水猛兽，杀不死堵不住。

　　总不能在顾然或是周小舟跟前上演动物世界同性篇、感官世界真爱篇、Xart现场版，自行解决一番也不妥，呼吸、振动瞒不住同住的人。

　　周小舟有时缺根筋有时搭错神经有时脑袋两股风对穿，在食堂里装鬼都做得出还有什么做不出，要是一抽风瞎嚷嚷，她姜知节岂不是要做校园红人？

　　顾然倒是不会嚷，她一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姜知节有障碍。

　　最早发现自己和顾然一个寝室时，着实开心了一下。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知道顾然喜欢女生，那么有什么理由不下手？可无论她怎么表现，顾然都不为所动，她什么都看在眼里，但又时刻保持分寸和距离。按理说同寝室的人同进同出一点不稀奇，但是顾然就没有和她亲近的想法，无论是吃饭还是上课，寝室夜话也只停留在本科时期。每日只认真学习，积极锻炼，别的心思半点没有。

　　追顾然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她一向能推就推，能退就退，能丢就丢，似是不想和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传说顾然有情殇，姜知节打听完全部嗤之以鼻，不过是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哪里算什么狗屁情殇。

　　若这是一种殇，那未免也太脆弱了，依她所见顾然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在一个曾经喜欢的女生面前和另一个女生滚床单，这种事情姜知节哪怕再想做也委实做不出来。

　　还是顾然发现姜知节的异常，很体贴地问：“发情期？”

　　姜知节讪笑。

　　“找不到地方？”

　　姜知节再笑，就在她等着顾然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顾然不问了，低头看她的课本。没奈何，姜知节只好说，“要么，今天我再和周小舟换换，你介意么？”

　　顾然想了想，“我可以和你女朋友换。”

　　“咦。”姜知节惊讶地问，“你不是不习惯睡别人的床嘛。”

　　“好过周小舟，她有洁癖，压根睡不了你的床。上次在桌上趴了一晚。”

　　姜知节没好气，连连翻白眼，“上不了我的床，倒是能上我的桌子，桌上还有我的口水呐。”

　　“哦，她仔仔细细用湿巾擦了个遍，就差没上滴露了。”

　　“神经病吧。”

　　顾然横她一眼。姜知节忙换上笑脸，“顾然你最好了，我让李魏和周小舟说。”

　　李魏来得很快，先亲了姜知节一口才向顾然道谢，又说：“学姐学姐，我没有锁门，你直接过去就行。小舟在洗澡，我没来得及同她讲。你可以去我们那边洗澡，小舟收拾得很干净。”

　　“我洗过了。”顾然抱着书走出寝室，前脚踏出房门，后头就有落锁声，她抽了抽嘴角。

　　真是个圆月之夜。

　　洗澡的周小舟别有一番惊喜。旁人洗澡最多哼哼“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带上浴帽唱唱跳跳”。她倒是好，全程在那里唱阿里巴巴，从国语唱到粤语，从粤语唱到国语。

　　“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哦哦哦哦，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Ali，Ali Baba，门禁点样打开Ali听到真，Open Open Open Open Sesame Sesame……”

　　应该让隔壁干柴烈火的两人来听听，保管瞬间情//欲灰飞烟灭，比什么清心咒，净心咒都管用。

　　顾然在外面听着听着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周小舟在里头哼得有多愉快，出来看到顾然时就有多崩溃。

　　为什么顾然会在这里？还一副快笑疯的样子。

　　形象，她的形象，在校园女神面前彻底崩塌。

　　不过周小舟自有一套，三分钟内恢复正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清了清喉咙用所能表现出最平稳地声音问顾然：“今天轮到你过来睡了？”

　　“嗯。”顾然抿抿嘴，“省得你又趴桌子。”

　　上一次在顾然寝室，她看书看得趴在电脑上睡着，顾然给她盖毯子她都没醒，睡醒之后浑身的关节都疙疙瘩瘩。李魏的床比姜知节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两人换一换，书还是上次各自看得那本《神经生物学》，只不过换成顾然坐在桌子边，周小舟时不时看她。耳朵真小呀真小，好可爱呀，好想摸摸。脖子真好看呀真好看，侧脸也好看……

　　顾然不是周小舟，她回头逮住偷看她的小贼，“你老看我做啥？”

　　“谁看你了，我在看你的书。”

　　“我的书和你的书有什么区别？”

　　“嗯，这就是我看你书的原因，想知道有什么区别？”

　　“看出什么区别了？”

　　“你的笔记比我多一点点。”十分的理所当然。

　　再晚一些，顾然打了个哈欠，看看李魏的床，又看看李魏的床。她也有洁癖，但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要躺上去。就当是野营，她这样安慰自己。

　　周小舟见她踌躇犯难，感同身受。“咳咳，学姐。那滚过的床单还没换过，你也躺得下去？”

　　顾然皱眉。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挤挤吧。”作为一个要找女友的人，和人同床共枕虽然不妥，但出于她的纯洁好意，应该也没有大不妥。周小舟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倒是个意外的建议，无论是出于客套还是真心，顾然都不会拒绝。“好呀。”她顺手关了灯，笑眯眯爬上周小舟的床，一点儿不管她快贴到墙上去的举动。

　　香味和体温是会通过空气传播的，周小舟的心抖了一抖。

　　又香又软，又香又软……就像是学校后门早饭摊子新鲜出炉的松糕。

　　好想吃。

　　为了抵制半夜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周小舟只得念念有词。

　　“你在念什么？”顾然调整好睡姿。作为一个喜欢女生的人和一个一门心思想找女友的人睡同一个被窝，她也有些拘谨。周小舟摆好手脚的紧张样子倒是缓解了她的紧张。

　　“12对脑神经，十一二三四六运，五七九十混余感。”

　　顾然莞尔，同她一起念：“一嗅二视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舌咽，迷副舌下顺序走。”

　　两人齐齐发笑，首度同床共枕的尴尬竟被脑神经化解。

　　“学姐。”不知怎的，周小舟想到高云华的话。顾然喜欢她的表妹，一个学霸。校园女神也有求之不得，为之黯然的对象。是不是仍然惦记，所以才会有那样孤寂的表情。

　　“嗯？”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她很久很久很久吗？”

　　“喜欢一个人，当然会喜欢很久。”

　　顾然的声音很温柔，凭借着恍恍的光亮，周小舟能看清她的脸。她的脸被一层柔光所笼罩。

　　哎。她在心里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