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六月丹丹

27、第二十七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许少轩的腿都麻了，想跳下来没有力气。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也不是自己的家。

　　许少轩慢慢抬起头，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用袖口摸了一把脸上的泪。他闭着眼睛，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许少轩，你没有软弱的资格，赶快振作起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影子，吓了一跳，地上怎么多出一个影子。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没了反应，直到这一刻他才回过神。

　　猛地抬起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昏黄的灯光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有些不真实。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沈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的脸，
　　“哭了？”
　　沈进的语气轻柔，好像怕又一次气哭面前的人。
　　“没有。”
　　肖磊愣了一下，语气平淡，随后低下头不再理他。
　　“跟我回去。”
　　“不回。”
　　肖磊回答的很坚决。

　　“我刚开始不知道你受伤了，所以......”
　　沈进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才冲进歌厅时肖磊背对着他，他打完一巴掌才看到对方衣襟上的血迹。
　　“后来听保安说才知道怎么回事。”
　　肖磊一直低着头没有反应。
　　“跟我去医院包扎一下。”
　　沈进抓住了他的胳膊，伸手拉他。肖磊已经蹲了很久了，胳膊腿都僵了。一下就被拽到地上，没站稳脑袋扎到沈进怀里，肖磊用力推了他一把，沈进被推着倒退了几步。

　　肖磊看也不不看他，转身又爬到了凳子上，蹲回原来的位置。他也不是在生沈进的气，就是不想搭理任何人，他想一个人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肖磊以为沈进已经走了。

　　他感到背上一暖，一件大衣盖在自己后背上，带着那个人的体温。

　　刚才没觉得什么，现在反而觉得冷了。他抱紧了双臂。使劲缩了缩。

　　沈进弯下腰，蹲在长凳下面，抬头看着凳子上的人。他无声的苦笑，伸手替肖磊拉紧了大衣领口。

　　这回肖磊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拿正眼看他。

　　“跟我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上。”
　　“不用。沈总你赶快回去陪佳人吧，春宵苦短啊，别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说完又闭上眼睛。

　　沈进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还真倔。

　　“我错了，不该打你，跟我回去吧。”
　　沈进的语气平淡，但听得出里面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肖磊慢慢地睁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再说一遍。”
　　沈进愕然，没想到这句话让面前的人反应这么大，他盯着青年的眼睛，看到了一片清亮的水光，心忽然就颤了一下。
　　“我错了，不该打你，跟我回家吧。”
　　“好！”

　　医院的急诊室里，肖磊坐在处置台上，羊毛衫上的雪都花了，湿湿地粘在身上，沈进拿毛巾给他擦干了头发，又轻轻脱去他的羊毛衫。把自己的保暖内衣脱下放在床头。
　　“一会处理完伤口穿我的，”
　　“哦。”

　　女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俩愣住了。
　　“怎么又是你俩。”

　　肖磊也有些惊讶，上次左肋的伤就是这个大夫缝的，这回右边也是她缝。还真是缘分啊。

　　女医生30来岁，大高个，五官很精致，头发比肖磊还短，利落中透着一股英气。

　　女医生麻利的为他消毒、缝合、一边缝还打趣他，

　　“这口子不小啊，怎么伤的？”
　　肖磊这会才觉得疼，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直皱眉，
　　“被流氓用啤酒瓶划的，哎！大夫你轻点。”
　　“报警了么。”
　　“没有。”

　　女大夫缝完最后一针，拿出棉签消毒。
　　她抬头看了沈进一眼，又把视线转到肖磊的身上。

　　“刚才一个年轻人送到这，半个耳朵都被砍掉了，听说安不回原样，就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不打架不就没这事了，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这么能惹事呢！”
　　女医生冲沈进笑笑。
　　“你说是不是。”

　　沈进陪了一个笑脸，
　　“您说的对，我回去好好教育我弟弟，他要是再跟人打架我就揍他。”

　　“你俩是哥俩？”女医生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微微透着一丝惊讶。

　　“嗯，亲哥俩，长的不像么？”沈进一本正经的反问。

　　女医生挠挠头，
　　“像，真像，跟一个模子刻的，都挺帅。”
　　肖磊忍不住想笑，可一笑就扯得伤口疼，只好用手堵着嘴。

　　肖磊在家躺了五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回家第二天就开始发烧。烧了三天，沈进来看过他三次，第四天没来，肖磊给他打电话，他说到外地出差。具体干什么没说。第五天再打对方关机了，打给石昊天同样是关机。

　　肖磊躺不住了，立刻跑到公司。发现罗霄威和杨雪都在，只少了沈进和石昊天。

　　肖磊暗自揣摩，他们干什么去了，难道办事去了？现在风声这么紧，赚钱不要命啦！

　　猜不出个头绪，他买了一些零食，凑到到杨雪面前套话。杨雪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机票不是她订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俩人坐的什么交通工具。

　　在她这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杨雪肯定是局外人。

　　三天后沈进和石昊天回来了。肖磊溜达到沈进的办公室，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堆关心的话。扯了半天才问他去哪了。沈进只说出去办点私事，就不再往下说了。肖磊笑笑没敢接着问

　　又过了两天，他和石昊天闲扯的时候，听说他新买了一套音响效果不错。肖磊立刻接茬说他老爸也喜欢听音乐，正想给老头买一套玩玩。借着这个由头，肖磊跑到了石昊天家。

　　石昊天一个住，他父母在县城的小学教书，西海市还有一个姐姐在一所中学当老师。

　　石昊天家地处西海城南，是一处普通小区。不过挨着是重点中学，单平价格2万起。房子面积大概150平左右，三室两厅的格局，装修的还不错。对家具没什么了解的肖磊也看得出，他家用的全是高档货。

　　以他父母的工作和他本人的工资水平应该买不起这样的房子，更开不起A4这个档次的车。

　　肖磊装出一脸好奇的样子，把他家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石昊天一直在跟在后面，他不敢随便翻动。所以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肖磊仰起脖子看着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一脸羡慕的样子，
　　“你这房子不错啊，是全款买的么。”
　　石昊天没有正面回答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跟着进哥好好干，以后也会买得起大房子。”
　　俩人对视一眼，各怀心事的笑了。

　　石昊天打开音响，拉着肖磊坐到沙发上，静静欣赏音乐。从汉斯季默到久石让再到某国好声音。石昊天口味挺杂，什么类型都爱听。

　　听了一会又拿出一张碟片放到影碟机里，是一部米国大片。获得6项奥斯卡提名。65寸的电视，配上顶级的音响，效果不必电影院差多少。正看到关键处，房门铃响了。

　　石昊天赶忙去开门。
　　“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石昊天的姐姐。

　　9岁的外甥女从妈妈后面探出头。
　　“舅舅，妈妈晚上包的饺子可好吃了。”
　　“嗯，我给你拿点饺子，还顿了排骨给你带来了，你明早把饺子热热就不用出去吃了。”

　　石昊天从姐姐手里接过大袋子。
　　“你大老远的跑来干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饿着自己么。”
　　“拉倒吧，我要不给你送吃的，你就在外面糊弄，外面的东西多不卫生。“

　　石昊天的姐姐把鞋放进鞋架里，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肖磊。

　　“这位是？”
　　“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事肖磊。”
　　“姐姐好。”
　　肖磊礼貌的跟石昊天的姐姐打了个招呼。俩人寒暄了几句，石昊天的姐姐就跑到厨房忙活去了。

　　肖磊推了石昊天一把，
　　“你姐姐大老远的给你送吃的，你还不过去陪人说会话。”

　　石昊天笑了笑，“我不是得陪你吗。”
　　“我不用你赔，我自己看片挺好的，你去陪你姐姐吧。”
　　石昊天把遥控器扔给他，
　　“行，你先自己看会，我一会就出来。”说完这话，他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发。

　　“乐乐，乖乖陪叔叔看电视，不可以和叔叔抢遥控器哦。”

　　石昊天前脚刚走，这个叫乐乐的小女孩就跑到肖磊面前，伸出了小手，
　　“叔叔，把遥控器给我，我要看喜羊羊。”

　　乐乐挺胸抬头，高高的翘起小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幅神态把肖磊逗乐了，他笑了笑，轻轻地把遥控器放到乐乐手上。

　　乐乐甜甜地笑了，露出一对小酒窝，
　　“叔叔真好，比舅舅好，他总跟我抢电视。”
　　小女孩又把遥控器放回肖磊的手上，
　　“我跟叔叔玩呢，叔叔看吧。”

　　在小女孩伸手的时候，他注意到乐乐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小戒子，样子很奇特。
　　“这个戒子很漂亮啊，谁送给你的。”
　　“舅舅啊，昨天给我的，他出差带回来的。”
　　肖磊心里一动，
　　“能不能让叔叔看看。”
　　小女孩立刻摘掉戒子，放到肖磊手心里。肖磊拿起戒指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灰褐色的指环，材质像是动物壳，上面镶有一个红宝石，样子称不上好看，但款式特殊让人过目不忘。肖磊把戒指重新带回她的手上，又把遥控器放在乐乐手里。

　　“乐乐真乖，你看喜羊羊吧，叔叔陪你一起看。”

　　乐乐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从身后的小熊兜里掏出一块糖，献宝似的在肖磊眼前晃了晃。

　　“叔叔吃，这个是舅舅给我的。”
　　肖磊接过糖，黄色的塑料包装纸，上面印着不知名的外文。看着像东南亚那边地的文字。
　　“这也是你舅舅出差带给你的？”
　　“是啊，舅舅昨天给我的，我都没舍得给小朋友吃。”
　　肖磊笑了，把糖塞进嘴嚼了，包装纸偷偷揣进裤兜。

　　乐乐手上的戒指肖磊见过，他同寝一哥们的父亲在东南亚做木材生意。有年暑假开学，他在那哥们的手上看到一枚戒指，寝室立刻就炸开了，哥几个一起嘲笑他，说一个大老爷们还戴宝石戒指，怎么不穿短裙套丝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