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六月丹丹

20、第二十章

　　肖磊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残存的睡意被吓到爪哇国，心胀怦怦跳地厉害。他捂着胸口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立在床边的男人。

　　沈进站的笔直，眼睛微眯盯着屋角某处，脸色铁青，周身笼罩着一股暴戾之气，似乎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着。

　　看清面前人的样子，肖磊有点紧张，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过了好大一会，肖磊才恢复了正常心跳，他定了定神，开口问：
　　“进哥，出了什么事了”

　　沈进看了他一眼，慢慢坐到了椅子上，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的暴怒仿佛只是肖磊的错觉。

　　沈进告诉他，刚才的电话是张闯的助手打来的，他说吴文亮□□了张闯下属的老婆。现在被他们关了起来。让沈进赶快去赎人，2个小时不到，就等着给吴文亮收尸吧。

　　肖磊震惊的睁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张闯的报复来的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根本还不过神来。

　　肖磊甚至都有点佩服张闯了。这人做事真他妈的爽快，想收拾就收拾谁。作风果断雷厉风行，对敌人豪不手软。当真是黑老大中的典范。

　　肖磊拍了拍脸，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他跳起来穿上衣服，把罗霄威从隔壁间的被窝里拉了过来。

　　罗霄威知道这事后也被吓坏了。双手抓着头发，一个劲的检讨说怪自己。刚才要是拦着吴文亮不让他去鬼混就没这事了。

　　沈进摆摆手，
　　“这事不怪你，张闯摆明了想对付我，即使吴文亮不上钩，他也会在别的事上做手脚。”
　　“那我们赶紧打电话回去叫人吧！”

　　沈进摇头，
　　“省城是张闯的地盘，你叫十个人，人家能叫二十个。你叫二十个，人家能拉来一火车皮。等你把一火车皮的兄弟运到这。人家已经通知警察，说你聚众斗殴。自有防暴警察来收拾你。”

　　沈进轻轻敲着扶手，语气低缓，
　　“张闯在省城黑白两道通吃。你叫再多的人多也没用。”

　　“那我们报警，不是说他□□妇女么，就走法律程序。”罗霄威说。

　　“怎么报警，人家说吴文亮□□妇女，当场被抓住，人证物证俱全。打100年官司你也赢不了。”沈进淡淡的扫了罗霄威一眼，
　　“你是律师，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比谁都明白吧！”

　　罗霄威叹了口气，
　　“明摆着仙人跳，就等着这个傻逼往套里钻呢。”

　　罗霄威不完全算是道上的混的，他是法律学硕士出身，有律师职业资格证。跟这些流氓混久了，沾染了一些江湖习气。遇到问题既想用法律途径解决，又想通过江湖规矩来处理。算是流氓里有文化的，或是文化人中的流氓。

　　罗霄威问：“那怎么办，要不给三爷打电话让他老人家出面。”

　　沈进挑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张闯早就想把三爷的吃掉。去年派人在路上伏击我们的车队，抢了不少货，还打伤俩名兄弟。”

　　沈进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他没说，杜怀远为人狠辣，绝对不会为了吴文亮向张闯低头，更不会为了救个小角色豁出去跟对方拼命。在两股势力的争斗中，他始终处于下风，不会提前硬碰硬扰乱自己的计划。

　　沈进站起身，整了整衣领
　　“既然人家是冲我来的，我不亲自去一趟岂不拂人家的好意。”

　　罗霄威拽住沈进的胳膊，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沈进推开他。
　　“你留在这吧，你去了我还得分心照看你。”

　　罗霄威脸色微变，垂头不语。他从小就体弱，成年后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可怜他空有一腔男子汉的气概，却长着娘炮的身材。外表比女人还瘦弱，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肖磊站在旁边没出声，他知道，平时拍一千遍马屁，说一万句好话，都比不上关键时刻替老大挡一枪。陪老大去送死才是表达忠心的最好方式。

　　从古至今，男人间友谊的最高境界就是同生死共患难。肯为对方两肋插刀才是实打实的真兄弟。如果这次退缩了，以后再得到沈进的信任就难了。

　　想到这肖磊不再纠结，他一咬牙，罢了，死就死吧！

　　“你留在这吧，万一我们遇到危险还有个往家里报信的。”肖磊拍了拍罗霄威的肩膀。
　　“我陪进哥去。”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进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肖磊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他点点头，竟是应允了。

　　肖磊瞬间就抑郁了，啊！不要啊！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沈进开着越野车穿过了大半个城区，终于在午夜时分到达了目的地,城郊的一间小工厂。

　　这里位置偏僻，在乡道上开半天也不见有车辆通过。小工厂四周都是农田，低矮的农作物长到膝盖处。

　　远处的天边是一片浓重的黑色，黑的透彻、黑的深沉。像是一团黑雾笼罩着村落，掩盖了一切生气。仿佛这片天地间，只有眼的工厂才是真实存在的。

　　吉普车在门口停下了，两人跳下车，隔着铁门向里面张望。厂房里亮着灯，却没有机器的声音。

　　午夜的郊外空气阴冷刺骨，肖磊穿的不多，却感觉不到冷。心口处跳的厉害，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暗骂自己没出息，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真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会被打的很惨吗？或是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走人还来得吧！干脆别当什么卧底了。回老家当个片警也挺好的，没事扫扫黄抓抓小偷啥的。

　　他偷偷撇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情绪。

　　沈进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过了头。
　　“怕了”沈进问。
　　“哪能呢！”不怕才怪。
　　肖磊尴尬的笑了笑，努力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沈进的脸色平静，没表现出一点慌乱的神色，莫名的让肖磊感到心安。

　　“进哥，我去找块转头，空手进去容易吃亏。”
　　这话说一本正经，把沈进逗乐了。

　　“你不用进去，在这等我就行了。”
　　沈进的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肖磊看的清楚，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鄙视，或是瞧不起的神情。

　　忽然间就有了勇气，有了对抗一切强敌的决心，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激起了肖磊心中的那股男儿气概。
　　靠，爷好歹也是个人民警察，怎么会被黑恶势力吓破了胆。

　　他挺起胸膛，一脸豪气。
　　“进哥，我说过把你当亲大哥这话是真心的，一辈子都算数。你有难兄弟跟你一起扛！”

　　沈进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诚恳的说：
　　“肖磊，我不是不把你当兄弟，你进去反而会坏事，你在外面接应我，我们里应外合不是更好么。”
　　肖磊急了，一扭头躲开他的手。
　　“你就是瞧不起我，上次咱俩打架我没发挥好，如果正常发挥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不是瞧不起你，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拿什么赔给他一个儿子。”
　　沈进也有点恼火，真想拿鞋底子抽他。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半饷，沈进放缓了语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出来。”沈进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可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子。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在俩人身上看了几眼，转头对沈进说：
　　“您就是沈爷吧，我们老板在里面等着呢。”
　　保安一摆手
　　“二位里面请。”

　　不等沈进答话，肖磊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沈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瞪起眼睛，
　　“肖磊，你给我老实在外面等着。”
　　肖磊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今天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要是走不出这个门，我也不会一个人回去。”

　　这话说的很真诚，像是发自内心，自然流露出的感情。肖磊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小马哥也不过如此吧，太他妈的讲义气了。谁有我这样的兄弟就是他的福气。

　　沈进缓缓的放开了手，轻叹一口气，
　　“算了，走吧！”

　　两人跟着保安走到厂房后面的一处二层楼前，三人刚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沈进抬脚走了进去，肖磊紧跟在他后面。